星子不知从哪叼来朵黄灿灿的迎春花,放在孟胧脚边,尾巴翘得老高。暖团也不甘示弱,跑回竹篓边叼起棵星果苗,虽不知该往哪放,却梗着脖子不肯松口,惹得两人笑出了声。
夏日的雨来得急,刚搭好的棚子就派上了用场。唐钊正给新栽的苗系上牵引绳,豆大的雨点突然砸下来,他拉着孟胧往棚子跑,暖团和星子早已钻了进去,缩在角落抖着耳朵。雨水顺着松针往下淌,在棚顶汇成细流,滴滴答答落在铺着的油布上,倒比屋里的水缸更热闹。
“你听,”孟胧靠在他肩头,看雨帘里的星果苗被洗得发亮,“像是在唱歌呢。”
唐钊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潮湿的空气漫开来:“等雨停了,我们去采些蘑菇吧,阿婆说雨后的青头菌最鲜。”
雨歇时,山坳里升起薄雾。星子率先冲出去,在湿漉漉的草地上踩出串串小梅花,暖团紧随其后,时不时停下来嗅嗅树根,竟真叼出朵白胖的蘑菇。孟胧摘了片宽大的芋叶当篮子,唐钊则在旁辨别着毒菌,两人配合着采了半篮,回去时星子的尾巴尖还沾着片雨打落的星果花瓣。
阿公阿婆终究是搬来了。阿公说晒谷场的凉棚爬满星果藤后,他总想起后山的木屋,夜里躺不住,索性跟着唐钊往山上走。阿婆则带来了她的药锄,说孟胧的药圃该添些新苗,护膝草虽好,金银花泡茶更解暑。
星果宴一年比一年热闹,不仅村里人来,连山外的行脚商也循着甜香找来。唐钊在凉棚边搭了个木台,弹唱人的三弦琴换成了更响亮的唢呐,孩子们围着新来的货郎转,手里的星果换了五颜六色的糖块,笑声比往年更欢。
入冬第一场雪落时,星果林成了白茫茫一片里的紫。唐钊在木屋前扫出条小路,孟胧把晒干的星果壳串成帘子,挂在门框上,风一吹叮当作响。阿公坐在火塘边编竹筐,阿婆纳着鞋底,暖团和星子蜷在火塘边打盹,小狐狸的毛被烤得蓬松,偶尔抬眼看看跳跃的火苗。
“明年该给星果林修条石板路了,”唐钊往火塘里添了块松柴,火星溅起来又落下去,“省得下雨天泥沾脚。”
孟胧正往陶罐里装新炒的星果干,闻言回头笑:“还要在路边种些腊梅,冬天开花时,走在路上都能闻见香。”
阿婆放下针线,指着窗外:“你们看那串挂在屋檐下的星果,雪一裹倒像紫琉璃了。”
众人抬头望去,那串特意留着的星果被雪覆盖,紫莹莹的果肉在雪光里透着亮,真像谁把星星串在了木檐上。星子突然从暖团怀里钻出来,跑到窗边扒着木框看,尾巴扫过地上的炭灰,画出歪歪扭扭的线,倒像是在临摹天上的星轨。
夜深时,雪还在下。唐钊和孟胧坐在门槛上,看雪花落在星果林里,悄无声息地积起厚厚的一层。暖团枕着孟胧的腿,星子趴在唐钊脚边,火塘里的柴噼啪轻响,混着远处偶尔传来的狗吠,成了冬夜里最安稳的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