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午后,山下来了位背着药箱的老医者。他颤巍巍踏上虹桥时,守心兰的花瓣自动为他铺成小径。“听闻断剑峰有灵草能治旧疾,”老医者抚着胡须,“我这把老骨头,想最后为乡亲们多备些药。”
周丸桐引他去看泉眼旁的药圃,那里早已被阿砚用灵丝划分出地块,种着从各地寻来的药草。孟胧翻出阁里的医书残卷,上面竟有几处与老医者的偏方不谋而合。“这不是巧合,”老医者指着残卷上的批注,“落款是三百年前的‘兰心先生’,我师父说过,那是位背着药箱走遍山川的护剑人。”
话音刚落,剑冢上的断剑突然齐齐轻鸣。铁蛋握着的铁剑自动出鞘,剑身映出三百年前的画面:一位医者模样的人背着药箱,正用灵脉泉水为村民诊病,身旁的护剑人笑着将断剑插在田埂上,当作标记水源的界碑。
“原来护剑人不止会练剑。”孩子们惊呼着,手里的木剑不约而同指向药圃,仿佛在模仿当年的界碑。
老医者在断剑峰住了下来,每日带着孩子们辨识药草,孟胧则帮他整理医书,将新的偏方补进残卷。阿砚用灵丝在药圃上空织了道光幕,映出每种药草的药性,周丸桐则教大家用剑划出安全采摘的范围,“护生如护剑,需知取舍”。
深秋的第一场雨来时,山下各村的人都提着礼物上山:李婶的新米,张郎的谷穗,姑娘采的野菊,老医者刚配好的药膏。他们在虹桥边搭起长桌,铁蛋带着伙伴们表演新学的剑舞,剑风卷起守心兰的种子,落在每个人的肩头。
周丸桐望着这幕,忽然明白“守”字的真意。所谓守护,从来不是困守一方剑冢,而是让灵脉的气息顺着烟火气流淌,让护剑人的故事在田埂、药圃、孩童的笑声里,长出新的根须。
雨停时,天边挂起彩虹,与虹桥交相辉映。孟胧在新添的石碑上刻下:“共生之年,人随灵脉生,灵脉因人旺。”阿砚的灵丝缠着彩虹的光晕,在石碑周围织出个大大的圆环,将所有人的身影都圈在其中。
铁蛋举着装满共生珠的陶罐,对着彩虹大喊:“明年,我们要让所有村子都种上守心兰!”
周丸桐笑着点头,剑穗上的晶石与彩虹的光晕撞在一起,碎成漫天光点。他知道,这些光点会落在青风村的田里,落在邻村的药圃里,落在每个走向断剑峰的人心里,像种子一样,等着春天来时,破土而出。
冬雪落满断剑峰时,虹桥被裹成了一条白玉带。藏锋阁的暖炉里燃着灵木,孟胧正将老医者整理的药方誊抄到新竹简上,字迹间飘着淡淡的药香。阿砚用灵丝在窗外织了层透光的雪帘,既能挡住寒风,又能让阳光洒进阁内,照得孩子们趴在案前临摹剑谱的身影暖融融的。
周丸桐站在剑冢前,看着雪地里深浅不一的脚印——有铁蛋他们练剑时踩出的梅花桩形,有老医者巡药圃时留下的细碎痕迹,还有山民们送来过冬柴火时,扁担划过雪地的长痕。剑穗上的晶石沾了点雪沫,竟透出温润的光,仿佛在贪恋这人间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