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旬...你竟敢...”
讥讽天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那声音像是千万只虫豸同时嘶鸣，又像腐朽的金属相互摩擦。
孔杰——不，此刻控制这具身体的应该是波旬——缓缓抬起手掌。
仅仅是这个简单的动作，周围的空气就开始扭曲，破碎的混凝土块违反重力地悬浮起来，以他的掌心为中心缓缓旋转。
“行天之道。”
波旬的嘴唇开合，吐出这四个字时，天空骤然变色。
天空突然裂开了。
不是比喻，不是幻觉，而是字面意义上的。
蔚蓝的天幕像脆弱的宣纸般被无形之手从中撕开，露出其后璀璨到令人流泪的金色光芒。
信仰管理会的总部大楼在这光芒照耀下，从屋顶开始无声地化为粉尘，随后融化在空气中。
不是崩塌，也谈不上瓦解，就像从未存在过。
孔杰的瞳孔剧烈收缩，身体里的意识在本能驱使下想要跪拜，肉身却被波旬强行控制着站得笔直。
双腿的肌肉因两种相反指令而痉挛，冷汗瞬间浸透后背。
“玉皇小子...”
波旬用孔杰的声带发出冷笑，“还是这么喜欢排场。”
金色光芒凝聚成一道顶天立地的虚影。
那是一位头戴十二旒冠冕的帝王，面容笼罩在流动的光晕中，只能看见一双比星河更深邃的眼睛。
他身着玄色帝袍，其上绣着的不仅是龙纹，更是流动的星图、生灭的界域、以及某种超越凡人理解的大道轨迹！
此为，世人供奉的大天尊！
四御之首的玉皇大帝！
大帝的虚影低头俯视这片天地，目光所及之处，钢筋混凝土如沙堡遇潮般消融。
当那双眼睛扫到孔杰的位置时，明显停顿了一瞬。
“波旬？”玉皇的声音不是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在每一寸空间中共鸣，连我骨髓都在随之震颤，“朕当是谁在施展行天之道，竟能呼应出我本来神格，原来是你这魔…”
孔杰感觉到波旬控制着自己的面部肌肉扯出一个讥讽的笑容。
“怎么？不行吗？我可是帮你天庭在收拾这个烂摊子了！”
玉皇没有立即回应。
他的虚影微微抬手，随后他的目光投向讥讽天处，那里正有某种令人不适的力量在蠕动。
“果然，是三界之外的东西…万载不见，他们更加壮大了。”
玉皇的语气罕见地凝重。
而孔杰也从玉皇大帝的话语中捕捉到了重要信息，万载不见，也就是说，神明自万年前就已经吃了败仗？
波旬沉默了。
与此同时，讥讽天大喝一声“都别藏着掖着了！助我！今天不灭了此人，将会是地狱的大灾！”
过了半晌却毫无反应。
“草！”
讥讽天竟然蹦出了一句粗口。
他已经反应过来，自己被地狱抛弃了…
虽说这并非自己的本体，但是人间的法身也是至关重要，失去了法身，自己还如何源源不断的吸收力量？
天空中的金光突然暗了一瞬，不是因为玉皇收力，而是波旬散发的黑暗正在扩张。
即使相隔这么远，孔杰都能感觉到一种原始的、吞噬一切的欲望从这片黑暗中散发出来。
波旬再次沉默，这次持续了更久。
孔杰感觉到对方控制着自己的右手缓缓抬起。
“聒噪。”
他的五指猛然握拳。
刹那间，天地变色。
以拳头为中心，空间像被揉皱的纸张般扭曲。
漆黑的火焰从指缝间迸发，玉皇朗声大笑，他的虚影突然收缩，化作一道金光注入“孔杰”的拳头。
两种截然相反的力量在孔杰的体内碰撞，孔杰的皮肤开始龟裂，左半边身体流淌着金色光液，右半边则被黑焰包裹。
在意识即将崩溃的边缘，他听到波旬和玉皇的声音同时响起！
“行天之道——”
“我的力量会让你明白，什么是真正的——”
陈道山的话语戛然而止。
因为波旬已经抬起了孔杰的右手，仅仅是这个动作，就让他肉球表面的数十只眼睛同时爆裂，喷出腥臭的黑色脓血。
陈道山的六条手臂突然同时指向孔杰，每只手掌中的嘴都喷出一道混浊的光束。
六道光束在空中交织，所过之处连空间都开始腐朽。一根断裂的钢梁被其中一道擦过，瞬间就长满了锈迹，然后那锈迹竟然开始蠕动，变成无数细小的寄生虫洒落地面。
面对这样的攻击，波旬只是将手掌向前平推。
没有华丽的爆炸，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响。
行天之道发动时，一切都安静得可怕。
那六道光束在距离他三米处突然解体，不是被阻挡，不是被抵消，而是被\"否定\"了。
就像黑板上的粉笔画被擦去。
肉球上的所有眼睛同时瞪大，那些眼睛里第一次出现了名为恐惧的情绪。
没有给他说完的机会。
波旬控制着孔杰的手掌轻轻向下一压。
那一刻，时间似乎静止了。
然后，陈道山的身体——不，那团勉强还保留着部分人类特征的肉块——开始从分子层面解体。
不是被撕裂，不是被焚烧，而是更为彻底的、从存在意义上的抹除！
肉球上的血管一条接一条地消失，不是断裂，而是像被橡皮擦去的铅笔痕迹一般无影无踪。
六条手臂中的三条直接汽化，剩下的三条疯狂挥舞着想要抓住什么，却在挥舞的过程中一节节消失。
讥讽天的上半身发出不似人类的惨叫，他的皮肤开始变得透明，可以清晰地看到下面的骨骼和内脏。
然后那些骨骼和内脏也开始变得透明，最后像晨雾般消散。
整个过程不超过三秒。
当手掌完全压下时，原本对方所在的位置只剩下一个直径十米的完美半球形坑洞，坑壁光滑如镜，仿佛那里从来就不曾存在过任何东西。
不，还是有什么留下了。
在坑洞中央，一团不到拳头大小的肉块微弱地蠕动着，但也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真不经打啊…”
一句话还没感叹完毕，波旬的力量便从孔杰的身体中离开。
脓血还在坑底冒着热气，空气中弥漫着腐肉与铁锈混合的刺鼻气味。
孔杰终于重新掌控了自己的身体，双膝一软跪倒在地。
波旬使用\"行天之道\"的后遗症让他全身经脉像被烙铁烫过般疼痛。
黑色的纹路，头顶的两根魔角都慢慢褪去，玉皇大帝虚影也逐渐消散。
孔杰似乎察觉到对方深深地看了自己一眼。
“咳咳...”
孔杰刚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却突然瞪大眼睛。
坑底那肉团已经消散，变成了一滩腐臭脓液，而在脓液之上，竟然漂浮着二十颗晶莹剔透的暗红色结晶。
每颗都有核桃大小，内部似有液体流动，折射出诡异的光泽。
在结晶的外围则是庞大的红云，几乎黏稠成了液体，孔杰知道这是功德。
而结晶…
想必是邪孕！
孔杰即可召唤出金球验证，果不其然，就是大型邪物的邪孕！
“大型邪孕？！还二十个？！”
孔杰的声音因为惊喜而变调，顾不得浑身疼痛，连滚带爬地滑下坑壁。
“系统！还账！”
空气中泛起金色涟漪，金色文字出现。
“请确认是否进行还款操作？”
“还！”
孔杰选择完毕后，感觉体内一股力量充盈，是吕祖神通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