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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玄幻魔法 > 九转金丹炉第2部 > 第566章 《熬粥劈柴炼星光,落霞谷的烟火逆了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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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6章 《熬粥劈柴炼星光,落霞谷的烟火逆了天》

灶房里很快传来柴火噼啪声,林牧蹲在灶台前添柴,火光映得他脸颊通红,心里却像揣了只小兔子,突突直跳。方才林恩烨那句“熬到白头”,像颗石子投进心湖,漾开圈圈涟漪,想压都压不住。

“火太旺了,粥要糊了。”林恩灿的声音忽然在门口响起,他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倚在门框上,看着灶台上咕嘟冒泡的粥锅。

林牧手忙脚乱地往灶膛里添了把湿柴,火星子“噼啪”溅起,他抬头时正好撞上林恩灿的目光——对方眼底带着点笑意,映着灶火的光,竟比往日更温和几分。

“看我干啥?”林牧挠挠头,把脸转向粥锅,耳尖却红得发烫。

“看你会不会把锅烧穿。”林恩灿走近两步,拿起长柄勺搅了搅粥,“上次你熬药,把丹炉底都烧出个洞,忘了?”

“那是意外!”林牧不服气地辩解,“这次我盯着呢,保证糊不了!”

林恩灿没再接话,只是站在旁边,看着他蹲在灶前,时不时探头看一眼粥锅,像只守着粮仓的小松鼠。灶房里弥漫着灵米的清香,混着柴火的烟火气,竟有种说不出的安稳。

“对了,”林恩灿忽然开口,“守塔人给的古籍里,说灵雾花的根茎能入药,能温养灵脉。等你空了,咱们去后山挖些回来。”

林牧眼睛一亮:“真的?那我明天就去!挖回来我来炼药,保证比药铺里的好!”

“不急,”林恩灿搅着粥的手顿了顿,“等你把这锅粥熬好再说。”他低头看着翻滚的粥液,声音轻得像叹息,“慢慢来,总会好的。”

林牧没听懂他话里的深意,只当是说灵脉的事,用力点头:“嗯!肯定会好的!”

粥熬好时,暮色已漫进灶房。林牧盛了两碗,递一碗给林恩灿,自己捧着另一碗,小口小口地喝着。温热的粥滑入喉咙,甜丝丝的暖意从胃里蔓延开来,连带着心里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悸动,也变得柔和起来。

“明天我去编个竹篓,挖根茎好用。”林恩灿忽然说。

林牧抬头,正好对上他看来的目光,两人的视线在氤氲的热气里撞了个正着,又像被烫到似的赶紧移开。

“好啊。”林牧的声音有点发紧,低头猛喝了一大口粥,却被烫得龇牙咧嘴。

林恩灿看着他的样子,忍不住低笑出声,伸手替他拍了拍背:“慢点喝,没人抢。”

灶房外,林恩烨靠在老槐树下,听着里面传来的低笑和拌嘴声,手里的灵雾花叶早已被风吹走。他抬头望着渐暗的天色,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看来,这落霞谷的日子,只会越来越热闹了。

林恩灿的灵狐蜷在窗台上,尾巴尖轻轻扫过木框,忽然晃了晃脑袋,发出细碎的狐鸣:“整天待在主人身边听他们拌嘴,倒不如化形出来瞧瞧——我猜我化形肯定比那只笨雀好看。”

林牧的灵雀扑棱着翅膀落在它旁边,啾鸣一声,带着不服气的意味:“别吹了,上次见你偷藏灵果被主人抓包,那狼狈样可算不上好看。要说美,还是我这一身羽毛化形后更俊气。”

林恩烨的灵豹趴在廊下,懒洋洋地甩了甩尾巴,低沉的兽吼里透着不屑:“你们俩加起来都不够看。主人说过,我这皮毛化形后定是威风凛凛,哪像你们,一个尖嘴猴腮,一个狐媚相。”

正吵着,三道灵光闪过,灵狐化作个眉梢带点妖冶的青衣少年,灵雀成了穿白衫的俊秀书生,灵豹则是一身玄甲的英武青年。三人(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忽然同时转头看向屋里——林恩灿正站在门口,手里端着刚温好的药碗,月光落在他侧脸,鼻梁挺直,下颌线清晰,明明没什么刻意的姿态,却比他们三个精心展露的模样更显清隽温润。

青衣少年(灵狐)撇撇嘴:“切,还是主人好看,咱们比不过。”

白衫书生(灵雀)点头附和:“主人身上有种说不出的气质,咱们学不来。”

玄甲青年(灵豹)摸着下巴:“算了,输就输吧,反正主人好看,咱们跟着沾光。”

话音刚落,林恩灿似有察觉,抬眼朝廊下看来,三人(兽)慌忙变回原形,灵狐蹿回窗台,灵雀飞进林牧屋里,灵豹则低头舔了舔爪子,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林恩灿望着空荡的廊下,若有所思地笑了笑,转身回了屋。药碗里的热气袅袅升起,模糊了他眼底的笑意。

林恩灿刚从廊下回来,手里还捏着片飘落的槐树叶,看着围坐桌前的两人,忽然轻笑一声:“刚才你们的灵宠,在院子里化形了。”

林恩烨正给灵豹顺毛,闻言手一顿,眼睛瞬间亮了:“灵豹化形了?什么样?是不是跟我一样英武?”他戳了戳灵豹的脑袋,“你这小家伙,居然瞒着我偷偷化形,回头得罚你少吃块兽肉。”

灵豹委屈地呜咽一声,用头蹭了蹭他的手腕,像是在撒娇求饶。

林牧则红着脸挠了挠头,抢先说道:“我……我知道我家灵雀化形了,是个穿白衫的书生样,看着倒挺俊,就是不知道跟我比起来怎么样……”他越说声音越小,最后那句“比我俊吗”几乎没敢说出口。

林恩灿看着他们的样子,眼底笑意更深:“灵狐化了个青衣少年,眉梢带点俏;灵雀是白衫书生,看着文气;灵豹嘛……”他故意顿了顿,看向林恩烨,“一身玄甲,跟你这爱舞刀弄剑的性子倒是像,就是气势上,比你少了点沉稳。”

“那是自然!”林恩烨立刻挺胸,“它才多大,哪比得上我?等再养几年,说不定就能赶上我一半英武了。”

林牧却凑到林恩灿身边,小声问:“大哥,那……它们三个,跟你比呢?”

林恩灿挑眉看他:“你说呢?”

林牧被他看得心跳漏了一拍,赶紧摆手:“我就是随便问问!肯定是大哥你更好看……不是,更……更有气度!”他结结巴巴地解释,脸比灵雾花还红。

林恩烨在旁边笑得直拍桌子:“林牧你这话说的,跟没说一样!谁不知道大哥的气度,星海都找不出第二个来?”

灵狐从窗台上跳下来,蹭到林恩灿脚边,像是在附和;灵雀从梁上飞下,落在林牧肩头啾鸣一声,带着点调侃;灵豹则趴在林恩烨脚边,尾巴摇得欢快。

暮色漫进屋里,烛火摇曳,映着三人带笑的脸,还有灵宠们温顺的身影。那些关于暗域、印记的阴霾,仿佛都被这片刻的热闹驱散了,只剩下满室的暖意,和藏在笑语里的亲昵。

林恩灿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目光扫过蜷在脚边的灵狐、林牧肩头的灵雀,还有趴在林恩烨脚边的灵豹,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既然能化形,就不必总藏着。一直以宠物模样待着,反倒委屈了你们的灵智。”

灵狐闻言,耳朵动了动,仰头看他,眼底闪过一丝雀跃,却没立刻行动,显然是在等主人的准话。

林恩烨最先反应过来,一巴掌拍在灵豹头上:“听见没?大哥让你化形!还愣着干啥?赶紧变给我瞧瞧!”

灵豹低吼一声,周身泛起淡金色的灵光,光芒散去时,方才那只威猛的巨兽已化作玄甲青年,只是眉眼间还带着几分兽类的桀骜,对着林恩烨拱手,声音带着点生涩:“主、主人。”

“嘿,这模样,够精神!”林恩烨绕着他转了两圈,拍着他的肩膀大笑,“比我预想的还英武,就是这甲胄能不能换个颜色?玄色太闷了。”

灵雀在林牧肩头蹭了蹭,翅膀扑棱两下,淡青色灵光闪过,白衫书生已然立在当地,对着林牧作揖,声音清朗:“属下见过主人。”

林牧看着眼前眉清目秀的青年,脸又红了,挠着头嘿嘿笑:“不用这么客气……你、你要是觉得白衫素净,我明天给你染件青的?”

灵雀(如今该叫灵澈了)眼尾弯了弯,竟有几分林牧的影子:“全凭主人安排。”

最后轮到灵狐,它优雅地站起身,周身腾起银蓝色的雾气,雾气中身形渐长,待雾气散去,青衣少年已俏生生立在那里,眉梢眼角带着点天然的媚态,对着林恩灿屈膝:“公子。”

“嗯。”林恩灿点头,目光落在他腰间的狐尾玉佩上,“以后就叫灵昀吧,跟着我,不必守那些虚礼。”

灵昀眼睛一亮,应了声“是”,转身就凑到灵澈身边,小声嘀咕:“我就说主人不会拘着咱们吧?你看你方才那紧张样。”

灵澈瞪他:“总比你上次偷藏星甜子被公子抓包强。”

灵豹(灵骁)站在一旁,看着他们拌嘴,手痒得厉害,想去拍灵昀的后脑勺,却被林恩烨一把拉住:“哎,刚化形就想打架?安分点!”

林牧看着眼前三个形态各异的青年,忽然想起什么,一拍大腿:“对了!既然化形了,总得有地方住吧?我去收拾两间空屋!”

“我去砍些木料,给他们打两张床!”林恩烨也跟着起身,拉着灵骁就往外走,“正好让你试试力气,看看能不能扛动那根百年铁木。”

灵昀和灵澈对视一眼,也跟了上去,一个想去看木料,一个惦记着林牧说的染布,倒比主人家还热闹。

屋里只剩下林恩灿一人,他望着空荡荡的门口,嘴角噙着浅淡的笑意。烛火在他眼底跳动,映出几分柔和——灵宠化形,像是给这落霞谷又添了几分生气,往后的日子,怕是会更热闹了。

窗外的风铃又响了,这次的声音里,混着灵昀的轻笑、灵澈的温语,还有灵骁那带着点憨直的应答,像一曲鲜活的调子,在满谷的安宁里,漾开了新的涟漪。

林恩灿笑着拍了拍灵昀的肩,目光扫过灵澈和灵骁,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这就对了嘛,化成人形多好,瞧瞧这模样——灵昀眉梢带俏,灵澈温润如玉,灵骁英气逼人,个个都是能让星城里的姑娘回头的美男子。”

灵昀故意挺了挺胸,朝林恩灿眨眨眼:“那是,也不看是谁的灵宠。”

灵澈轻轻咳了一声,耳尖微红:“公子过奖了。”

灵骁挠了挠头,想说什么,却被林恩烨一把勾住脖子:“美男子是美男子,就是可惜了——”他故意拖长调子,朝林恩灿的方向努努嘴,“跟大哥比,还是差了点意思。”

“哦?”林恩灿挑眉看他,“我倒想听听,差在哪了?”

“差在气度上!”林恩烨拍着灵骁的后背,说得理直气壮,“大哥往那一站,不用说话就自带股沉静劲儿,他们仨加起来,都赶不上大哥你一个眼神有分量。”

灵昀立刻接话:“可不是嘛,上次去星城采买,摊主见了公子,愣是多送了两斤灵果,说‘瞧着就像能成大事的人’,换了我们去,顶多给个笑脸。”

灵澈点头附和:“公子的俊朗里藏着锐气,我们这是外露的青涩,根本比不了。”

灵骁也瓮声瓮气地补了句:“主人说的对,大哥更……更让人不敢随便搭话。”

林恩灿被他们你一言我一语说得失笑,指尖点了点林恩烨的额头:“就你嘴甜。”他转向三个灵宠,语气放缓,“你们有你们的好,青涩也好,跳脱也罢,都是独一份的。”

正说着,林牧端着刚沏好的灵花茶进来,听见这话忍不住插了句:“大哥说的是!灵澈泡茶比我还讲究,灵昀摘星果比猴儿还快,灵骁扛柴火能顶仨,各有各的好!”

灵昀眼睛一亮:“那今晚摘星果的活儿归我?”

灵澈接话:“我去烧水泡茶。”

灵骁已经起身往柴房走:“我去劈柴。”

看着他们忙忙活活的背影,林恩烨撞了撞林恩灿的胳膊:“你看,化形了就是不一样,连干活都抢着来。”

林恩灿望着满院的热闹,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雾氤氲里,他的侧脸在月光下柔和得像幅画。灵昀摘星果时惊飞了枝头的雀鸟,灵澈煮茶时被蒸汽烫得缩手,灵骁劈柴的斧头卡在木头上,引来林牧的笑骂……这些细碎的声响混在一起,倒比任何乐曲都动听。

“嗯,”他轻声应着,眼底盛着星子般的光,“这样挺好。”

是啊,这样挺好。不必追求谁比谁更俊朗,不必计较谁的气度更胜一筹,只要身边这些人、这些事都热热闹闹地在着,连风里都飘着踏实的暖意,就够了。

林恩灿忽然抬手摩挲着指尖,眼神里闪过一丝狡黠的亮:“说着说着倒想起个事儿——前阵子翻到本旧书,说有种枪叫‘逆天之枪’,枪身是青金铸的,尖儿上凝着星子的光。”

他忽然站直了些,像是握着无形的枪杆,手臂轻轻一扬:“书上说,这枪最厉害的不是刺穿铁甲,是能扎进命运长河里。你想啊,那河水里漂着的都是定数——谁该遇见谁,谁该走哪条路,全像刻好的纹路。可青金枪一刺过去,哗啦一下,那些纹路就乱了,该绕的弯能直着走,该掉的坑能跳过去……”

他收回手,笑了笑:“当然啦,书里的故事当不得真。但我总觉得,这枪其实藏着个理儿——哪有什么挣不脱的宿命?真要不想认,就攥紧自己的拳头,哪怕像青金枪那样,磨得枪尖发烫,也得给命运捅个窟窿出来。”

灵昀眼睛一亮:“那我要是遇着不想干的事,也能学这枪?”

林恩灿挑眉:“你先把明天的晨练跑完再说——命运可不管懒汉的反抗哦。”

灵骁听得眼睛发亮,下意识摸了摸腰间的虚拟枪鞘——他化形后总爱把玄甲上的配饰拆下来当枪玩。“那这枪……真能捅破黑袍人的阴谋?”他瓮声瓮气地问,显然还记着暗域的威胁。

林恩灿瞥了他一眼,嘴角噙着笑:“枪是死的,人是活的。真要论起来,你主人的剑、林牧的丹炉、我这双眼睛,未必就比青金枪差。”他看向林恩烨,“你那把‘裂竹’,上次劈结界时可不是挺威风?”又转向林牧,“你新炼的‘定魂丹’,能稳心神抗幻境,这也是破局的本事。”

林牧被说得脸颊发烫,挠头道:“可我这丹炉……总不能拿它砸黑袍人吧?”

“谁说要砸了?”林恩灿笑着摇头,“黑袍人想借命运的线捆住我们,我们就拆了他的线。你炼你的丹,护好谷里的人;恩烨磨你的剑,守住该守的路;我来盯着暗域的动静。就像灵昀摘星果、灵澈煮茶、灵骁劈柴——各司其职,反倒比什么‘逆天之枪’更管用。”

灵澈端着刚沏好的茶走过来,闻言轻声道:“公子是说,踏实做好自己的事,就是在挣破宿命?”

“差不多这个理。”林恩灿接过茶杯,指尖划过温热的杯壁,“命运这东西,就像织梦泽里的光晕,你越怕它、越顺着它,它就越真;可你要是不把它当回事,该笑就笑,该拼就拼,它反倒像层雾,一吹就散了。”

正说着,灵昀抱着满篮星果从树上跳下来,青衫被夜风掀起一角,像只轻快的鸟。“管它什么枪什么命,”他把星果往桌上一放,拿起一颗抛给林恩灿,“反正咱们凑在一起,总比单打独斗强。上次在织梦泽,要不是灵澈编竹篮的念想稳,咱们能看清未来的样子?”

林恩烨嚼着星果,含糊道:“这话说得在理。依我看,咱们这‘落霞谷小分队’,就是最好的‘逆天之枪’。”

林牧拿起一颗星果塞给灵骁,笑着附和:“对!灵骁扛柴能顶仨,灵昀爬树比猴快,灵澈泡茶比我好,再加上大哥、二哥和我……别说黑袍人,就是天道来了,也得让咱们三分!”

夜色渐深,星子爬满枝头。灵澈重新煮了茶,灵昀把星果切成片摆盘,灵骁蹲在角落擦拭他那柄“假枪”,林恩烨在给剑鞘刻新的花纹,林牧则在丹炉边捣鼓新的药材。

林恩灿靠在廊柱上,看着满院的烟火气,指尖转着那颗星果,忽然觉得——所谓逆天,未必需要青金枪那样的神兵。有时候,一群人凑在一起,有说有笑地守着日子,把平凡的事做好,把身边的人护好,这本身就是对“宿命”最狠的反击。

他抬头望向暗域的方向,虚妄之瞳里没有了往日的凝重,反倒映着满院的灯火,亮得像淬了星子的光。

黑袍人?命运线?

随它来吧。

他们有粥香,有剑鸣,有丹火,有彼此。这就够了。

天刚蒙蒙亮,落霞谷的雾气还没散,灵骁就扛着斧头去了后山。他昨晚听林恩灿说柴火快不够了,非要趁天凉多劈些回来。斧头落下的闷响惊醒了枝头的雀鸟,也惊动了刚起身的林恩烨。

“这家伙,比鸡还早。”林恩烨揉着眼睛走出屋,见灵澈已经在灶台前忙活,锅里的粥咕嘟咕嘟冒着泡,香气混着水汽漫了一屋。“灵澈,今天的粥里放了什么?闻着比往常甜些。”

“加了点昨天摘的星果碎。”灵澈舀起一勺尝了尝,“灵昀说星果核煮水也有用,我就一起煮了,据说能安神。”

正说着,灵昀从院外窜进来,手里攥着把沾着露水的紫芝草:“大哥呢?我在后山发现这个,灵澈你看能不能入药?”他话音刚落,就见林恩灿从石阶上走来,手里拿着张刚画好的符纸,上面用朱砂勾着复杂的纹路。

“这是‘醒神符’,等下贴在结界边缘。”林恩灿把符纸递给林恩烨,“昨晚暗域的波动有点异常,虽没闯进来,也得提防着。”

林恩烨接过符纸,指尖抚过上面的纹路:“我去贴。对了,林牧呢?又在丹房熬夜了?”

“嗯,他说要把‘定魂丹’再炼一炉,说上次的药效还能再精进些。”灵澈盛好粥,摆上碗筷,“我去叫他。”

丹房里果然亮着灯,林牧趴在丹炉边打盹,脸颊蹭着微凉的炉壁,嘴角还沾着点药粉。灵澈刚要叫醒他,就被林恩灿拦住了。“让他睡会儿,”林恩灿放轻脚步,拿起件外衣盖在他身上,“这几天他熬得够久了。”

等林牧醒来时,太阳已经爬得老高。他揉着眼睛走出丹房,见大家都坐在院中的石桌旁,灵骁在擦他的“假枪”,灵昀在给盆栽浇水,林恩烨在打磨剑刃,林恩灿则对着一张地图比划着什么。

“醒了?”林恩灿抬头看他,“快来吃粥,灵澈留了你的份。”

林牧坐下喝了口粥,忽然想起什么:“对了,我昨晚炼药时,丹炉里冒出团白光,好像是……”他话没说完,就见林恩灿猛地抬头,眼神锐利起来。

“白光?什么样的白光?”

“就是……暖暖的,像月光但更亮些,绕着丹炉转了三圈就没了。”林牧挠挠头,“我以为是药引放多了。”

灵昀突然拍手:“我知道!上次我在星果树下睡觉,也见过类似的光,当时以为是眼花了!”

林恩灿放下粥碗,起身走到地图前,指尖重重点在暗域与落霞谷的交界处:“不是眼花,也不是药引的问题。”他回头看向众人,目光灼灼,“这是‘界光’,说明暗域的屏障在松动,但同时,我们这边的‘生机’也在变强——丹炉的药气、星果的灵气、甚至灵骁劈柴的力道,都在滋养这片谷中的生机。”

林恩烨猛地站起身,剑已出鞘半寸:“那黑袍人要来了?”

“来就来。”林恩灿的语气异常平静,“他靠的是窃取来的暗力,咱们靠的是这满谷的活气。他以为能靠‘宿命’捆住咱们,却不知道,咱们这些看似平凡的日子——熬粥、劈柴、炼药、练剑,早就把这谷里的生机拧成了一股绳,比任何符咒都管用。”

灵骁把“假枪”往地上一顿,瓮声瓮气地说:“他来我就用这个揍他!”

灵澈温和地补充:“我会提前煮好安神汤,保证大家心神不乱。”

灵昀拍着胸脯:“我去后山再摘些星果,听说这果子的灵气能削弱暗力!”

林牧也站起身:“我这就去炼‘破障丹’,就算屏障破了,也能挡一阵!”

林恩灿看着眼前吵吵嚷嚷的众人,忽然笑了。阳光穿过树叶落在他们身上,灵昀的发梢沾着草叶,灵骁的铠甲蹭了灰,灵澈的围裙上沾着粥渍,林牧的脸颊还带着药粉的白痕,林恩烨的剑刃反射着刺眼的光——一点都不“高大上”,却比任何神兵利器都让人安心。

他忽然想起昨晚灵澈问的话,此刻才算真正明白:所谓挣脱宿命,从来不是靠什么惊天动地的壮举,而是把眼下的每一件小事做好,把身边的每一个人护好。就像这落霞谷的晨雾,看着稀薄,却能把阳光折射成七彩的光,温柔又坚定地,把黑暗挡在外面。

“好了,各司其职。”林恩灿拿起那张“醒神符”,笑容里带着前所未有的笃定,“让他来。”

雾气散尽,阳光铺满谷地,粥香、药香、草木香混在一起,成了最坚固的盾。暗域的阴影或许正在逼近,但落霞谷的光,也从未这般明亮过。

入夜时分,落霞谷的结界忽然泛起一阵涟漪,像被石子击中的水面。正在收拾碗筷的灵澈最先察觉,指尖凝起一道灵光打向结界边缘,光晕碰撞处,隐约映出黑袍的影子。

“来了。”林恩灿放下星图,虚妄之瞳中星光流转,已将暗域的动向看得分明,“不是真身,是分神,带着三具傀儡。”

林恩烨长剑出鞘,剑身嗡鸣着泛出青光:“正好试试我新刻的剑纹。”他往灵骁手里塞了柄短刃,“护好谷里的孩子。”

灵骁重重点头,玄甲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转身就往孩童们住的竹屋跑。灵昀则窜上老槐树,青衫在叶隙间一闪,已消失在夜色里:“我去断他后路!”

林牧抱着丹炉冲出灶房,炉口还冒着热气:“‘破障丹’成了!灵澈,分你几颗!”

灵澈接过丹药分发给众人,自己则取出个小巧的玉瓶,里面盛着安神汤:“这汤掺了星果核的汁水,能防幻境。”

黑袍人的分神踏着黑雾落地,声音沙哑如旧:“林恩灿,别挣扎了。你的灵脉已无灵力护持,这落霞谷的生机,不过是回光返照。”他挥手间,三具傀儡直扑而来,傀儡身上缠着透明的线,正是那些所谓的“命运之线”。

“是不是回光返照,试试就知道。”林恩灿不退反进,指尖结印,星图上的星辰虚影骤然亮起,竟在傀儡脚下织成一张光网。那些命运之线触到光网,立刻像被灼烧般蜷缩起来。

“不可能!”黑袍人失声惊呼,“凡人之躯怎会操控星力?”

“谁说凡人就不能握星辰?”林恩烨的剑已刺穿一具傀儡的胸膛,剑鞘上的竹篮刻痕泛出绿光,将傀儡身上的黑线寸寸绞断,“你懂什么叫守护?”

林牧趁机将破障丹掷向另外两具傀儡,丹药炸开的白光中,傀儡动作一滞,灵昀从树上跃下,手里的星果核串成短鞭,“啪”地抽在傀儡关节处,竟将其打得踉跄后退:“尝尝这个!酸死你!”

灵澈站在竹屋前,玉瓶中的安神汤化作雾气弥漫开来,孩子们的笑声透过雾霭传来,竟让黑袍人的分神动作迟滞了几分。“你的暗力,怕的就是这人间烟火气吧?”他轻声道,语气平静却带着力量。

林恩灿看着缠斗中的众人,忽然明白了守塔人那句“破而后立”的深意——失去灵力,反而让他看清了真正的力量不在灵脉,而在这谷中每一个鲜活的生命里。他抬手对着黑袍人虚虚一握,星图上的光网骤然收紧,那些命运之线在光网中寸寸断裂,发出丝线燃烧的噼啪声。

“不——!”黑袍人的分神发出凄厉的惨叫,黑雾在光网中迅速消散,“我不会输的!轮回不会断的!”

最后一缕黑雾散去时,林恩烨的剑刺穿了分神的眉心,灵昀的短鞭缠住了最后一缕残魂,林牧将一颗定魂丹掷入空中,丹药炸开的金光里,所有黑线彻底化为飞灰。

谷中重归寂静,只有灵骁护着的孩子们还在竹屋里唱着歌谣。林恩灿望着星图上重新亮起的星辰,忽然笑了——原来所谓逆天,不过是一群人凑在一起,用柴米油盐的温度,把那些冰冷的“宿命”,暖成了飞灰。

灵昀从树上跳下来,手里还攥着颗没扔完的星果:“结束了?”

“暂时。”林恩灿抬头望向暗域,虚妄之瞳中已无半分惧色,“但下次来的,不管是真身还是分神,咱们都接着。”

林牧舀起一碗刚热好的粥,递到他手里:“先喝口热的。管他什么轮回宿命,填饱肚子才有力气接着干。”

月光落在粥碗里,漾起细碎的银辉,像把揉碎的星子撒在了人间。

晨曦漫过落霞谷的山脊时,林恩灿正蹲在药圃里翻土。灵澈说今年的星果结得稀疏,得换块更肥沃的土地移栽幼苗,他便索性把靠近溪边的荒田开垦出来,打算种一片新的果林。

“大哥,你看我这招‘惊鸿’练得怎么样?”灵昀提着木剑在田埂上比划,剑尖划过晨露,带起一串晶莹的水珠,倒真有几分翩跹的意味。

林恩灿直起身笑:“剑招是活的,不用死守招式。你试试把星果枝的韧劲儿融进去,别总想着‘惊鸿’要快,有时候慢半拍,反倒能出其不意。”

灵昀挠挠头,试着放慢速度,剑尖在空气中划出柔和的弧线,果然比刚才多了几分灵动。正练得起劲,忽然瞥见远处的山道上烟尘滚滚,隐约有车马声传来。

“是城里的方向!”灵骁扛着斧头从林子里钻出来,玄甲上还沾着松脂,“看旗号……是城主府的人。”

林恩灿擦了擦手上的泥,目光沉了沉。自黑袍人分神被灭后,落霞谷安稳了半月,他本以为城主府会因黑袍人受挫而收敛,没想到竟直接找上门来。

“灵澈,带孩子们去地窖。”他沉声吩咐,“灵昀,把结界再加固一层,用星果藤的汁液,他们的法器怕这个。”

“那你呢?”灵澈抱着药箱,眼里满是担忧。

“我去会会他们。”林恩灿拍了拍腰间的星图卷,“总不能让人家堵着谷口骂阵。”

城主府的车马在谷口停下,为首的是个穿着锦袍的中年男子,面色倨傲,正是城主的副手王谦。他见林恩灿只一人出来,嘴角撇出抹轻蔑:“林恩灿?果然是你这山野村夫在捣鬼,害得我家大人损了黑袍先生的分神,今天非得把你捆回去问罪!”

“问罪?”林恩灿抱臂而立,语气平淡,“我落霞谷与城主府井水不犯河水,何罪之有?倒是你们,带着刀兵闯我谷地,按律该当何罪?”

“放肆!”王谦身后的护卫厉声呵斥,“敢跟王大人顶嘴,活腻了!”

王谦抬手制止护卫,皮笑肉不笑地盯着林恩灿:“别跟我扯律法。黑袍先生是城主的上宾,你伤了他,就是打城主的脸。识相的就自己绑了,跟我回府,或许还能留你谷里这些人一条活路。”

“要是我不呢?”

“那我就踏平你这破谷!”王谦猛地挥袖,身后的护卫立刻举起法器,灵光闪烁,显然是有备而来,“我知道你灵力尽失,不过是个废人,真以为凭几个毛头小子就能守住这里?”

林恩灿忽然笑了。他后退两步,对着谷里扬声喊道:“灵昀,让大家伙儿出来亮亮本事!”

话音刚落,谷中传来一阵响动:灵昀带着几个少年从树上跃下,手里的星果藤鞭甩得“啪啪”作响;灵骁扛着捆好的硬木从林子里走出,玄甲在阳光下泛着冷光,身后跟着十几个拿着锄头扁担的村民;灵澈领着药童们站在石阶上,手里捧着各式各样的药罐,罐口冒着腾腾热气。

最让人意外的是林牧,他推着辆独轮车从谷深处出来,车上放着个巨大的丹炉,炉口红光闪烁,显然正炼着什么厉害的丹药。

王谦的脸色变了变:“一群乌合之众,也敢螳臂当车?”

“是不是乌合之众,试试就知道。”林恩灿的声音陡然提高,“灵昀,放藤蔓!”

灵昀吹了声口哨,藏在谷口两侧的星果藤突然暴长,像两条绿色的巨蟒缠向护卫们的法器。那些法器刚触到藤蔓就冒出黑烟,显然被星果藤的汁液腐蚀了。

“一群废物!”王谦怒吼着亲自出手,掌心凝聚起一团黑雾,竟也是暗域的功法。林恩烨提着长剑迎上去,剑光与黑雾碰撞,发出刺耳的嘶鸣。

“泼药!”灵澈一声令下,药童们将药罐里的药液泼向护卫,滚烫的药液沾到身上,立刻起了红疹,疼得他们嗷嗷直叫——竟是林牧新炼的“痒痛散”,虽不致命,却足够让人丧失战力。

灵骁则带着村民们搬来滚木,对着试图冲进谷的护卫狠狠砸去,一时间惨叫声此起彼伏。

林恩灿站在谷口中央,看着眼前的乱象,忽然抬手按在胸口——那里藏着半块从黑袍人分神身上找到的玉简,记载着暗域与城主府勾结的证据。他本想留着作为后手,看来今天不得不动用了。

“王谦!你勾结暗域,私藏黑袍人在城主府豢养,以为没人知道吗?”林恩灿扬声道,将玉简的内容用灵力(虽微弱却足够传开)扩散出去,“去年城西的孩童失踪案,就是你们为黑袍人提供祭品!还有前年的粮灾,根本不是天灾,是你们为了练邪术,烧了城郊的粮仓!”

王谦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你胡说!”

“我是不是胡说,城主府的老管家最清楚,他手里有你们交易的账本!”林恩灿故意诈他,眼角却瞥见护卫中有两人眼神闪烁,显然是知道些内情。

果然,那两人听到“账本”二字,对视一眼,突然反戈一击,用兵器架住了王谦:“大人,我们愿作证!王谦确实与黑袍人勾结,我们都看见了!”

局势瞬间逆转。

王谦被自己人制服,瘫在地上面如死灰。护卫们见主将被擒,又听闻有“账本”,哪里还敢抵抗,纷纷扔下法器投降。

林恩烨用剑挑开王谦的衣襟,果然在他贴身的香囊里找到块与黑袍人同款的令牌,上面刻着暗域的纹路。

“人赃并获。”林恩灿捡起令牌,对着那两个反戈的护卫道,“你们若能带着令牌去城主府揭发,或许能从轻发落。”

两人连连应诺,押着王谦往城里去了。

谷中众人看着远去的车马,一时竟没人说话。直到灵昀蹦起来欢呼:“赢了!我们赢了!”

孩子们从地窖里跑出来,围着林恩灿又蹦又跳。灵澈笑着给众人分发新熬的药粥,灵骁扛着斧头去劈柴,林牧则蹲在丹炉边,小心翼翼地添着柴火,炉子里飘出的药香混着星果的甜气,在谷中久久不散。

林恩灿望着满谷的喧闹,忽然想起黑袍人说的“轮回宿命”。或许命运的丝线确实存在,但它从来不是冰冷的铁索,而是能被人心的温度焐热、被众人的力量拧成绳索的柔韧之物。

就像这落霞谷的星果藤,单独一株脆弱易断,缠在一起却能困住猛兽;就像他们这些人,单独一人或许渺小,凑在一起,竟真的能挡住狂风暴雨。

“大哥,该翻地了,再晚星果苗就种不上了。”灵昀拿着锄头凑过来,脸上沾着泥,笑得像颗熟透的星果。

林恩灿接过锄头,弯腰钻进药圃。晨露沾湿了裤脚,泥土的腥气混着草木的清香钻进鼻腔,踏实得让人心安。

远处的天际,朝阳正一点点爬上山头,把落霞谷染成一片温暖的金红。新的一天开始了,或许还会有风雨,但谷里的人都知道,只要他们还在一起,就什么都不用怕。

因为这里有粥香,有刀光,有笑闹,有守护——这就是他们亲手挣来的,最好的“命运”。

星果苗刚栽下没几日,落霞谷就迎来了一场淅淅沥沥的春雨。林恩灿披着蓑衣站在药圃边,看着雨滴落在新抽的嫩芽上,晶莹剔透的水珠顺着叶片滚进泥土里,心里竟生出几分莫名的安稳。

“大哥,你看这苗儿是不是长高些了?”灵昀举着一把油纸伞跑过来,伞沿还在滴着水,他指着最靠边的一株苗,眼里闪着光,“我今早特意做了记号,真的长了半指呢!”

林恩灿俯身细看,果然见那株星果苗比昨日挺拔了些,嫩绿色的茎秆透着水润的光泽。他伸手拂去叶尖的水珠,笑道:“这雨下得好,省了咱们浇水的功夫。对了,地窖里的草药该翻晒了,等雨停了,你带着孩子们去翻翻,别捂出霉味。”

“知道啦!”灵昀脆生生应着,又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对了,灵澈哥让我给你这个,说是他新配的药膏,专治淋雨受寒的。”

油纸包里裹着个小陶罐,打开来一股清凉的草药香扑面而来。林恩灿捏了一点药膏在指尖搓开,触感细腻,带着淡淡的薄荷味。他抬头望向灵澈的药庐,见窗纸上映着晃动的人影,想必是在熬制新的汤药,心里暖烘烘的。

雨丝渐密,远处的山林被雾气缠成一团,隐约传来灵骁劈柴的闷响,一下下像是敲在人心坎上,踏实得很。林恩灿转身往屋走,蓑衣上的水珠顺着衣角滴落,在青石板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刚进屋,就见林牧蹲在灶台前摆弄丹炉,炉下的炭火正旺,映得他脸颊通红。“大哥,快来看看!我把上次采的星灵草加进去了,这丹香是不是比之前醇厚些?”

林恩灿凑近闻了闻,果然一股清冽的药香混着草木的灵气钻进鼻腔,比往日多了几分层次感。“不错,灵韵更足了。”他赞道,“等这炉丹成了,给孩子们分一分,正好巩固灵力。”

林牧笑得眼睛都眯起来:“我就说灵韵草有用吧!前几日去后山采药,差点被蛇咬了,还好这草长得茂盛,我摔进去才没被咬到,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下次不许独自去后山。”林恩灿敲了敲他的额头,“要去也得叫上灵骁,他对山路熟。”

“知道啦。”林牧揉着额头嘟囔,“灵骁哥说等雨停了就带我去,还说要教我设陷阱抓野物呢。”

雨声里,灶台上的铁锅咕嘟咕嘟响着,里面炖着的野鸡汤冒出的热气模糊了窗玻璃。林恩灿坐在灶门前添柴,听着隔壁药庐传来的捣药声,窗外灵昀带着孩子们踩水的笑闹声,忽然觉得这样的日子真好。没有惊天动地的壮举,没有剑拔弩张的对峙,只有柴米油盐的琐碎,却比任何时候都让人觉得安稳。

他想起刚到落霞谷时,这里还是片荒芜,如今却处处是生机。那些曾经跟着他出生入死的人,如今能围在一处,为一株新苗的生长而欢喜,为一炉丹药的成与败而操心,这或许就是比“逆天改命”更难得的事。

雨还在下,落在屋檐上沙沙作响,像首没尽头的歌谣。林恩灿往灶里添了块干柴,火光舔着柴木,映得他眼底一片温和。他知道,只要这烟火气不断,落霞谷的日子就会一直这么热热闹闹地过下去,比任何宿命都要坚实。

雨停的时候,灵骁扛着一捆湿柴回来,裤脚沾满了泥,刚进门就嚷嚷:“这鬼天气,柴火都潮得烧不着!灵澈,你那儿有干的松脂没?借点引火。”

灵澈正蹲在门槛上碾药,闻言头也没抬:“药庐里的松脂要炼凝神香,给你用了,今晚孩子们怕是要闹到半夜。”他指了指灶台边的草垛,“昨天晒的干草够干,混着湿柴烧,能燃起来。”

灵骁往草垛里扒了扒,果然掏出一把金灿灿的干草,凑到鼻尖闻了闻:“得亏你细心,不然今晚只能吃冷饭了。”他转身往灶膛里塞草,火星子“噼啪”溅出来,映得他脸通红,“对了,下午去后山看陷阱,逮着只肥兔子,今晚炖了,给孩子们解解馋。”

“算我一个!”林牧从丹炉边探出头,手里还捏着个药杵,“我刚炼好一炉清灵丹,炖兔子时扔两颗,去去土腥味。”

林恩灿坐在桌边编竹篮,竹条在他手里灵活地打转:“灵昀带着孩子们去捡蘑菇了,说是采到了能变色的‘月光菇’,回来让你辨认能不能吃。”

灵澈停下手里的活计,眉头微蹙:“月光菇得看菌褶,白的能吃,发灰的有毒,让他别瞎捡。实在拿不准就多采点回来,我挑挑。”

“放心吧,”林恩灿把编好的篮底往桌上一扣,“灵昀兜里揣着你画的图呢,错不了。再说他鬼精,拿不准的肯定不敢往回带。”

正说着,灵昀的声音从谷口传来:“灵澈哥!你看这蘑菇能吃不?”伴随着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孩子们涌进门,个个手里都攥着把蘑菇,其中灵昀举着朵巴掌大的白蘑菇,菌褶雪白雪白的,伞盖上还沾着泥。

灵澈接过蘑菇翻来覆去看了看,点头道:“这个能吃,洗干净了炖兔子,鲜得很。”他指着另一个孩子手里的灰褶蘑菇,“这个不行,扔了,别碰皮肤。”

孩子们嘻嘻哈哈地跑去洗蘑菇,灵昀凑到灵骁身边:“骁哥,兔子在哪?我来拔毛!”

灵骁笑着把兔子扔给他:“去去去,毛还没拔呢,当心被挠。”

灶膛里的火越烧越旺,映得满屋子暖融融的。林恩灿看着眼前的热闹,忽然觉得,所谓的岁月静好,大抵就是这样——有人添柴,有人熬汤,有人吵吵闹闹,有人把琐碎的日子过得热气腾腾。

灵昀刚捏住兔子耳朵,就被毛茸茸的尾巴扫了手背,痒得他“哎哟”一声松了手,兔子趁机蹿到灵澈脚边。灵澈放下药碾子,弯腰按住兔子,指尖在它耳后轻轻一挠,原本乱窜的兔子竟乖顺下来,眯着眼任他摆弄。

“还是灵澈哥厉害。”灵昀凑过去学样,却被兔子蹬了一脚,逗得孩子们直笑。

林恩灿把竹篮往墙上一挂,起身往灶房走:“我去劈块姜,炖兔子得用老姜片去腥。”刚拿起斧头,就见灵骁蹲在柴火堆旁翻找,“找啥呢?”

“上午晒的干辣椒,刚才还在这儿……”灵骁扒开草垛,忽然眼睛一亮,“在这儿!沾了点露水,正好用酒泡着炝锅。”

灵澈把处理干净的兔子剁成块,扔进陶罐,又从药箱里抓了把晒干的紫苏叶:“加这个,既能去膻,又比普通香料多股清味。”

孩子们围在灶边,看着陶罐里的兔肉咕嘟冒泡,灵昀数着锅里的蘑菇:“这片是我采的!”“那个最大的是我找到的!”吵吵嚷嚷间,灵骁忽然一拍大腿:“忘了买酒!炖肉没酒可不行。”

“我去!”灵昀抓起墙角的空酒壶就往外跑,灵澈在他身后喊:“别买太烈的,米酒就行!”

没多久,灵昀拎着酒壶回来,脸上红扑扑的:“王大叔听说咱们炖兔子,硬塞了把野花椒,说加一点更香。”他刚把酒倒进陶罐,屋外忽然传来“咚咚”的敲门声。

灵骁抄起门边的柴刀:“谁啊?”

“是我,老周。”门外传来个粗嗓门,“刚打了条鱼,给孩子们添个菜!”

林恩灿松了口气,拉开门,只见邻居周大叔举着条活蹦乱跳的草鱼,鳞片在夕阳下闪着光。“刚从溪里钓的,新鲜着呢。”周大叔把鱼塞进灵昀怀里,“闻着香味就过来了,不介意我蹭碗汤吧?”

“哪能啊!”灵澈笑着往灶里添了根柴,“正好灵昀采的蘑菇多,加进鱼汤里,叔您可得多喝两碗。”

陶罐里的兔肉香混着鱼汤的鲜气漫出灶房,孩子们趴在桌边写大字,墨汁蹭了满手;灵骁和周大叔蹲在门槛上掰手腕,时不时被锅里的香气勾得回头;灵澈低头碾着新采的草药,阳光透过窗棂落在他睫毛上,像落了层细雪。

林恩灿靠在门框上,看着这乱糟糟又暖烘烘的画面,忽然觉得,日子就像这炖得软烂的兔肉,得慢慢熬,才出滋味。

暮色漫进灶房时,兔肉炖得正好,陶罐掀开的瞬间,香气“嗡”地漫开,混着紫苏的清苦和米酒的微甜,勾得孩子们直咽口水。灵澈分了碗筷,周大叔带来的草鱼被片成薄片,在滚水里焯过,撒上葱花,成了一盆鲜得跳脚的鱼汤。

“开饭喽!”灵骁一喊,孩子们立刻围上桌,灵昀手快,夹了块带筋的兔肉,烫得直哈气也舍不得松口。周大叔喝了口鱼汤,咂着嘴夸:“灵澈这手艺,比镇上酒楼的还绝!”

灵澈笑了笑,往最小的孩子碗里舀了勺蘑菇:“慢点儿吃,锅里还多着呢。”

林恩灿看着眼前的热闹,忽然想起刚到落霞谷时,这里还是片荒坡,如今灶台上冒着热气,桌旁挤着笑闹的人,连空气里都飘着踏实的烟火气。他拿起碗,和周大叔碰了碰:“多谢叔送的鱼。”

“谢啥!”周大叔摆摆手,“你们这群娃子把谷里收拾得这么好,我这老头子沾光呢。”

正说着,灵昀忽然指着窗外:“看!萤火虫!”

众人抬头,只见谷口的草丛里亮起点点微光,像撒落的星子,慢悠悠地飘向院子。孩子们立刻放下碗,追着萤火虫跑出去,笑声惊起檐下的夜鸟,扑棱棱掠过树梢。

灵骁起身去关院门,回头时撞进一片温柔的夜色里——灶火在他身后明明灭灭,灵澈正低头给陶罐加盖,侧脸的轮廓被暖光描得柔和,林恩灿靠在门边,目光跟着孩子们的身影晃动,嘴角噙着浅淡的笑意。

“发啥呆?”灵澈抬头看他,“再不吃,兔肉要被孩子们抢光了。”

灵骁挠挠头,笑着跑回桌前:“来了来了!”

晚风穿过窗棂,带着草木的清香,陶罐里的余温慢慢浸进夜色里,日子就像这锅里的汤,熬着熬着,就成了舍不得喝完的暖。

夜渐渐深了,孩子们追着萤火虫跑累了,一个个歪在院角的草垛上打盹,嘴角还沾着肉汤的油星子。灵澈收拾着碗筷,见林恩灿正往草垛上盖毯子,便笑着说:“这些小家伙,白天疯跑,晚上倒睡得沉。”

“可不是嘛,”林恩灿掖了掖毯子边角,“下午还缠着灵骁教他们爬树,摔了好几跤也不哭,这会儿倒像只只软脚虾。”

灵骁刚把最后一只陶罐刷干净,闻言凑过来:“说起爬树,我今天在后山见着棵老槐树,树干够粗,枝桠也平,正好适合练手。等明天天好,带孩子们去试试?”

“得先把树干上的尖刺削了,”灵澈不放心,“上次阿福爬树刮破了裤子,他娘念叨了好几天。”

“放心,我明天一早就去处理,”灵骁拍着胸脯,“保证弄得比家里的床还安全。对了,周大叔说他侄女会编草蚱蜢,明天让她来教孩子们编,咱们正好趁机弄点新花样的草编卖——上次城里来的货郎说,这玩意儿在市集上挺抢手。”

林恩灿眼睛一亮:“这个好!孩子们编着玩,咱们还能换点零花钱,一举两得。”他转头看向灵澈,“要不要让孩子们试试用彩色的草编?上次采的紫穗草晾干了,颜色正好看。”

灵澈点头:“我明天就去翻晒紫穗草,顺便把晒干的金银花收了,泡茶给孩子们败火。最近天热,好几个孩子起了痱子。”

正说着,院门外传来轻微的响动,灵骁警惕地摸起门边的柴刀,却见周大叔提着个竹篮站在门口,篮子里装着几个刚蒸好的玉米。“刚闻着你们这儿还亮着灯,想着孩子们可能没吃饱,”周大叔把玉米递过来,“新下来的黏玉米,甜得很。”

“叔,您太客气了。”林恩灿接过玉米,刚要道谢,就见周大叔往草垛那边努了努嘴,“孩子们睡这儿会不会着凉?我家炕大,要不分几个过去睡?”

“不用不用,”灵澈笑着摆手,“我们把灶膛的火留着了,夜里院子里暖和,再说草垛软和,孩子们睡得香着呢。”他拿起一个玉米,剥开皮递过去,“叔您尝尝,灵骁刚煮的糖水,蘸着吃更甜。”

周大叔咬了口玉米,咂咂嘴:“还是你们年轻人会过日子。不像我家那小子,整天就知道舞刀弄枪,说要去城里闯荡,唉……”

“年轻人嘛,总有股闯劲,”林恩灿递过一杯凉茶,“说不定出去见见世面,回来更懂事呢。”

周大叔叹了口气,没再多说,只是叮嘱他们夜里关好院门,才提着空篮子慢慢走了。

灵骁啃着玉米,看着周大叔的背影:“叔其实是担心他儿子,又嘴硬不肯说。”

“等明天,我让孩子们编个草编的剑鞘送给他,”灵澈提议,“就说祝他儿子在外顺顺利利,他准保高兴。”

林恩灿点头附和:“再在剑鞘上编朵平安结,寓意好。”

夜色更浓了,灶膛里的火还留着余温,映得三人的影子在墙上轻轻晃。灵骁把最后一个玉米塞进灶膛保温,灵澈用布把晾干的金银花包好,林恩灿则往油灯里添了点油,灯光亮了些,正好照见草垛上孩子们恬静的睡颜。

“说真的,”灵骁忽然开口,“我以前总想着离开落霞谷,觉得外面才有奔头。现在倒觉得,守着这帮孩子,守着这口灶,挺好。”

灵澈笑了:“可不是嘛,上次去城里进货,见着那些高楼大院,反倒觉得不如咱们谷里自在。”

林恩灿望着院外的星空,萤火虫还在草间闪烁,像撒了把会动的星子。他想起刚到谷里时的窘迫,想起第一次炖肉时糊了锅底的狼狈,再看看如今满院的安宁,忽然觉得,日子就像这萤火虫的光,看着微弱,攒多了,也能照亮一片天地。

“明天,”他轻声说,“咱们把那棵老槐树周围的杂草除了,再架个秋千,让孩子们玩得更痛快些。”

“好!”灵骁和灵澈异口同声地应着。

油灯的光晕里,三人的笑声轻轻漫开,混着远处孩子们的梦呓,像首温柔的夜曲。落霞谷的夜,总是这么慢,慢得能数清萤火虫的翅膀,慢得能把琐碎的日子,熬成蜜。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灵骁就扛着锄头去了后山,打算趁着露水没干,把老槐树周围的杂草除干净。刚走到树下,就见树杈上挂着个竹篮,篮子里放着几个野果和一张纸条,字迹歪歪扭扭的,是孩子们的手笔:“骁哥,我们帮你摘了野枣,甜!”

灵骁笑着把野枣揣进兜里,锄头抡得更欢了。阳光透过槐树叶洒下来,在地上织出晃动的光斑,他一边除草,一边哼起了跑调的山歌,倒比平时劈柴时还有劲。

林恩灿和灵澈则带着孩子们在院子里编草蚱蜢。周大叔的侄女阿秀果然来了,她手巧得很,一根普通的茅草在她手里三绕两绕,就变成了只蹦跶的蚂蚱,翅膀还能扇动。孩子们围在她身边,眼睛瞪得溜圆,手里的草绳却总不听话,编出来的东西不是像毛毛虫,就是像歪脖子树。

“别急,”阿秀耐心地手把手教,“先把草分成三股,像编辫子一样……对,就这样,慢慢绕。”她帮一个小丫头调整草绳的角度,“你看,这样编出来的翅膀才有力气。”

灵澈在一旁用紫穗草编平安结,他编得慢,但结打得紧实,每个结里都裹了片干花,闻着有淡淡的香。林恩灿则负责把孩子们编坏的草蚱蜢拆了重编,嘴里还念叨:“编坏了不怕,咱们再试,就像学走路,摔几跤才学得会。”

日头升到头顶时,老槐树下已经清出了片干净的空地。灵骁扛着块木板回来,木板上还带着新鲜的锯痕:“来搭秋千啦!这木板我找张木匠刨过的,光溜得很!”

孩子们立刻丢下草绳围过去,七手八脚地帮忙扶架子。灵澈找出麻绳,灵骁爬上树系绳结,林恩灿在下面指挥:“再往左点,那边的树枝更粗……对,就那儿!”

等秋千架好,第一个坐上去的是最小的丫头丫蛋。她攥着麻绳,灵骁轻轻推了一把,秋千荡起来,丫蛋吓得尖叫,随即又咯咯笑起来,喊着:“再高点!再高点!”

其他孩子立刻排起队,轮到谁,就会引来一阵欢呼。灵骁站在旁边护着,见孩子们玩得疯,也忍不住坐上去荡了两下,风声在耳边过,倒比打拳还畅快。

中午吃饭时,周大叔又来了,手里捧着个瓦罐:“刚炖好的排骨藕汤,给孩子们补补。”他看着院里荡得高高的秋千,又看看满地的草蚱蜢,忍不住叹:“你们这谷里,比我年轻时候热闹多了。”

“叔要是喜欢,常来坐坐。”林恩灿给周大叔盛了碗汤,“下午阿秀教孩子们编草编剑,您也来瞧瞧?”

周大叔喝着汤,眼睛却瞟向秋千那边,丫蛋正荡到最高处,笑声像银铃一样。他嘴角慢慢勾起笑意:“好,好啊。”

下午编草编剑时,孩子们的兴致更高了。阿秀教他们用硬草编剑鞘,用韧草编剑柄,还要在剑柄上缠上红绳。灵澈趁机把平安结缝在剑鞘上,说:“这样带着,就像有护身符啦。”

有个叫小石头的男孩编得最认真,他爹是猎户,常年在外,他总说要编把最厉害的剑,等爹回来送给爹。他编的剑鞘歪歪扭扭,却缠了足足三个平安结,缠得手指都红了。

林恩灿看着他,想起自己小时候,也总盼着爹从镇上带糖回来,那种盼着一个人的滋味,他懂。他走过去,帮小石头把最后一个结系好:“真好看,你爹见了一定喜欢。”

小石头咧开嘴笑,露出缺了颗门牙的豁口,像颗刚长熟的石榴。

夕阳西下时,孩子们举着自己编的草编剑,在院子里“比武”,嘴里喊着“看剑!”“接招!”,草编剑碰在一起,发出“沙沙”的响,却谁也舍不得真的弄坏对方的“兵器”。

灵骁把晾干的金银花收进布袋,灵澈在灶房炖着明天的粥,林恩灿坐在秋千上,慢慢荡着。风吹过槐树叶,沙沙的响,混着孩子们的笑闹声,像首没谱的歌。

他想起刚到落霞谷时,总觉得日子太长,难熬。可现在,看着这满院的活气,倒觉得日子怎么过都不够。那些曾经以为跨不过去的坎,那些夜里偷偷掉过的泪,好像都被这一天天的烟火气熨平了,变成了手里温热的汤,变成了孩子们脸上的笑,变成了老槐树下慢慢荡开的秋千影。

“林大哥,快来!该分点心啦!”灵骁在灶房喊他。

林恩灿从秋千上跳下来,朝着烟火升起的方向走去。是啊,日子还长着呢,有这么多等着他分点心的孩子,有这么多暖烘烘的烟火,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暮色里,灶房的灯亮了,映得窗纸上的人影忽明忽暗,像幅会动的画。画里的人,正把新蒸的米糕分给排着队的小手,每个小手里都攥着个草编的小东西,攥得紧紧的,像攥着全世界的甜。

林恩灿拍了拍脑袋,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对着灵骁和灵澈说道:“对了,我的宠物灵昀呢?还有你们的主人,灵骁你的主人林恩烨,灵澈你的主人林牧,最近怎么没有见到他们?”

灵骁歪着头,用爪子挠了挠耳朵,说道:“我也不知道林恩烨去哪了,他前几日说有事要处理,就走了,也没说什么时候回来。”

灵澈甩了甩尾巴,接话道:“我家主人林牧也是,好像是去了秘境,说是有重要的机缘要探寻,估计一时半会儿回不来。至于灵昀,我好像有几天没看到它了,会不会是跑到哪个山林里贪玩去了?”

林恩灿微微皱眉,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担忧:“灵昀向来不会乱跑的,不会出什么事了吧?还有林恩烨和林牧,他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别是遇到什么危险了。”

灵骁蹭了蹭林恩灿的腿,安慰道:“别担心啦,灵昀那么机灵,不会有事的。林恩烨和林牧也都是修为不弱的修士,能照顾好自己的。”

林恩灿轻轻叹了口气:“希望如此吧。这修仙路上,危险无处不在,真让人放心不下。我得去找找灵昀,不能让它出什么意外。你们要是有林恩烨和林牧的消息,记得第一时间告诉我。”说罢,他便起身,向着谷外走去,目光在山林间搜寻着灵昀的踪迹。

林恩灿沿着溪边一路找去,灵昀最爱在溪边的鹅卵石滩上晒太阳,说不定躲在那儿呢。溪水流得哗哗响,阳光透过树叶洒在水面上,闪得人睁不开眼。他边走边喊:“灵昀?灵昀——”

喊了半天没回应,倒是惊起几只水鸟,扑棱棱掠过水面。林恩灿心里的担忧又重了几分,灵昀虽说是灵宠化形,却比寻常少年更通人性,从来不会让他这么好找。

正走着,忽然瞥见对岸的芦苇丛里有抹青白色衣角,像极了灵昀常穿的青衣。他赶紧脱了鞋,踩着冰凉的溪水蹚过去,拨开芦苇一看,果然是灵昀!少年正蜷坐在草窝上,怀里还抱着只更小的、毛色杂乱的幼崽,像是只被遗弃的小野猫。

“灵昀!”林恩灿松了口气,走过去轻轻拍了拍他的背,“让我好找,原来在这儿当‘奶妈’呢?”

灵昀抬起头,脸颊还带着点芦苇叶划到的红痕,蹭了蹭他的胳膊,声音软乎乎的:“它腿受伤了,走不了。”那只小野猫被惊动,怯生生地往灵昀怀里缩了缩,眼睛睁得溜圆,满是警惕。

林恩灿这才看清,小野猫的腿上有道伤口,还在渗血。灵昀正用干净的布条蘸着溪水,一点点擦拭伤口,动作轻柔得像在呵护易碎的珍宝。

“原来是救了只小家伙啊。”林恩灿的心瞬间软了,蹲下来摸了摸灵昀的头,“难怪不回家,是放心不下它吧?”

灵昀点点头,又低头用指尖轻轻碰了碰小野猫的耳朵,抬眼看向林恩灿时,眼里带着点恳求:“能带它回去吗?我会好好照顾它的。”

林恩灿笑着叹了口气:“行吧,带回去养着。正好灵骁和灵澈也在,让他们帮忙处理下伤口。”

他小心地接过小野猫,小家伙吓得直哆嗦,却没挣扎,大概是感受到了灵昀身上传来的安心气息。灵昀跟在他脚边,一步一回头地看着,直到确认林恩灿把小野猫护得稳稳的,才放心地跟上,青衣角在风里轻轻晃。

回到谷里时,灵骁正蹲在灶房门口磨匕首,灵澈在旁边翻晒草药。见林恩灿抱着只小猫,灵昀跟在后面,灵骁眼睛一亮:“这是哪来的?灵昀找到啦?”

“嗯,在溪边救的,腿受了伤。”林恩灿把小猫递给灵澈,“你给看看,能不能处理?”

灵澈放下草药,接过小猫仔细检查了伤口:“还好,就是被荆棘划的,没伤着骨头。我这儿有刚配的药膏,涂上几天就好。”他取来药膏,小心翼翼地抹在小猫腿上,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了它。

灵昀蹲在旁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时不时用指尖轻轻蹭蹭小猫的脑袋,亲昵得很。

“灵昀倒是心善。”林恩灿看着他,忽然想起什么,问灵骁,“你主人林恩烨,之前走的时候没说去做什么吗?”

灵骁磨匕首的动作顿了顿:“好像提过一嘴,说去北边的黑风岭,说是那边有人看到了罕见的‘月光草’,想采回来炼丹。”

“黑风岭?”林恩灿皱了皱眉,“那地方不是常有妖兽出没吗?他一个人去?”

“说是约了几个同道,应该没事。”灵骁挠了挠头,“不过确实走了快半个月了,按说早该回来了。”

灵澈刚给小猫包扎好伤口,闻言接话:“我主人林牧去的秘境,听说里面时间流速和外面不一样,有时候在里面待一天,外面就过了十天半月。说不定再过阵子就回来了。”

林恩灿心里还是有点沉甸甸的。黑风岭的妖兽凶得很,月光草又多生长在悬崖峭壁上,林恩烨性子急,别是为了抢草跟人起冲突了。至于林牧,秘境虽说是机缘地,可也藏着不少变数。

“等这两天忙完,我去黑风岭那边看看。”林恩灿打定主意,“总不能一直等着。”

灵骁抬头道:“我跟你一起去!多个人多个照应,我对那边的山路熟。”

“我把药箱备好,你们带上。”灵澈也跟着说,“万一遇到受伤的,或者需要解毒的,都用得上。”

灵昀像是听懂了,拉了拉林恩灿的衣角,轻声说:“我也想去。”他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小猫,又补充道,“我可以帮忙照顾它,也能帮你们看路。”

林恩灿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你呀,就在家看着小猫吧,等我们回来。黑风岭路不好走,带着小猫不方便呢。”

灵昀抿了抿唇,点了点头,低头轻轻摸了摸小猫的背,像是在答应会好好照顾它。

夕阳把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灶房的烟筒里升起袅袅炊烟,灵澈已经开始熬晚上的粥了,米香混着药草香漫了出来。林恩灿望着黑风岭的方向,心里默念:林恩烨,林牧,可一定要平安啊。

有些等待太磨人,不如亲自去寻。毕竟,都是放在心上的人,怎么能安心等着消息呢?

接下来的两天,灵澈把药箱打理得妥帖,油纸包好的药膏按功效分类,解毒的、止血的、消炎的码得整整齐齐,还特意多带了些针对妖兽抓伤的特效药。灵骁则磨利了两把短刀,又备了捆结实的藤蔓——黑风岭多悬崖,这东西既能捆缚妖兽,也能当绳索用。

林恩灿让灵昀在家照看小猫,顺便盯着谷里的孩子们。临走前,灵昀抱着那只已经取名“灰灰”的小猫,小声叮嘱:“遇到危险就往回撤,别硬拼。”少年的眼睛亮晶晶的,像藏着星子,“我会看好家的。”

黑风岭比想象中更险峻。刚进山时还有些樵夫踩出的小径,越往里走,路越陡,藤蔓缠得人迈不开腿,时不时有妖兽的嘶吼从密林深处传来,听得人头皮发麻。

“这里的血腥味很重。”灵骁忽然停住脚步,弯腰捻起一撮土,土色发暗,隐约能看到凝固的暗红,“像是最近留下的,而且不止一种妖兽的气息。”

林恩灿抽出腰间的软剑,剑身在林间漏下的光里泛着冷芒:“提高警惕,林恩烨他们要是遇到妖兽,说不定会留下痕迹。”

往前走了约莫半个时辰,一棵老松树下的景象让两人心头一沉——地上散落着几截断箭,箭杆上刻着“林”字,正是林恩烨常用的箭矢。旁边还有摊血迹,已经半干,旁边的灌木丛有被强行碾压的痕迹,像是有人拖着伤者离开。

“是林恩烨的箭!”灵骁声音发紧,“他受伤了?”

林恩灿蹲下身,指尖沾了点血迹捻了捻,又闻了闻:“不是他的血,是妖兽的。这血带着腥臊味,应该是只狼形妖兽。”他顺着碾压的痕迹望去,“看方向,他们是往山脊那边走了,痕迹很新,最多不过半日。”

两人加快脚步追上去,越靠近山脊,打斗的痕迹越明显:折断的树枝上挂着妖兽的皮毛,地上有深浅不一的脚印,还有几处被烈火灼烧过的焦土——林恩烨的术法里有火系神通,这是他留下的记号。

“前面有动静。”灵骁忽然按住林恩灿的肩,示意他蹲下。

透过枝叶缝隙望去,山脊的悬崖边,林恩烨正背靠着岩壁,手里握着断剑,胸口起伏剧烈,左臂上划开了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浸透了衣袍。他对面,三只青面獠牙的风狼正龇着牙,涎水滴落在地上,发出“滋滋”的声响。

“林恩烨!”林恩灿低喝一声,软剑出鞘,带着凌厉的风声直扑最近的风狼。

灵骁也抽出短刀,身形如豹,砍向另一只风狼的后腿。那风狼吃痛嘶吼,转身扑咬,却被灵骁灵活避开,刀锋顺势划开了它的脖颈。

林恩烨见援兵到来,精神一振,忍着剧痛凝聚灵力,掌心燃起一团烈焰,砸向最后一只风狼。那风狼被火焰燎到皮毛,狂性大发,竟不顾死活地扑向林恩烨。

“小心!”林恩灿回剑格挡,剑刃与风狼的利爪碰撞,发出刺耳的金铁交鸣。他借力旋身,手腕翻转,软剑如灵蛇般缠上风狼的脖颈,猛一用力,那风狼抽搐了几下,便瘫倒在地。

解决完风狼,林恩灿立刻冲到林恩烨身边,灵骁已经打开药箱,递过止血粉和绷带。

“你们怎么来了?”林恩烨喘着气,脸色苍白,“我约的那几个同道,半路上被妖兽冲散了,我为了采月光草,独自绕到这悬崖边,没想到遇到了风狼群。”

“你都失踪半个月了,能不来找吗?”林恩灿一边帮他清理伤口,一边嗔怪道,“先别说了,这伤口得赶紧处理。”

灵澈配的止血粉果然管用,撒上去没多久,流血就减缓了。林恩烨看着他们熟练地包扎,忽然笑了:“还好你们来的及时,再晚一步,我可能真要交代在这儿了。”

“月光草呢?”灵骁往悬崖下看了看,下面云雾缭绕,深不见底。

林恩烨指了指脚边的布袋:“在这儿,好不容易采到的,这东西果然长在崖壁的石缝里,差点没抓稳掉下去。”

林恩灿帮他系好绷带,又喂了颗疗伤丹药:“先别管草了,你的伤得赶紧回谷调养。灵骁,你扶着他,我来断后。”

往回走的路上,林恩烨靠在灵骁身上,低声说:“其实我早就想回去了,只是被风狼堵在这儿,灵力又耗得差不多,连传讯符都没法用。”他看了眼林恩灿,“谢了。”

林恩灿回头望了眼悬崖,风还在吹,带着崖底的湿气。他笑了笑:“谢什么,等你好了,可得请我们喝好酒。”

夕阳落山时,三人终于走出黑风岭。林恩烨靠在灵骁背上,已经睡着了,呼吸却平稳了许多。林恩灿提着装月光草的布袋,走在后面,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

灵骁忽然回头,咧嘴一笑:“回去灵昀肯定要问东问西,咱们得好好说说今天的‘英雄事迹’。”

林恩灿也笑了,是啊,回去就能见到灵昀和灰灰,能闻到灵澈熬的粥香,真好。这一路的奔波,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