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部尚书府的后花园中，赵诺正倚靠在凉亭的栏杆上纤细白嫩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动着荷包中的鱼食，看着湖中的锦鲤竞相争抢抢那一丁点儿的食物。
在德妃宫里时，她常穿青色的宫装，整个人显得端庄温婉，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是德惠的亲生女儿。可眼下她却穿着淡紫色绣梅花的百褶穿金裙，腰间系着一根银丝织的腰带，衬的整个腰肢不盈一握。
明媚的阳光透过亭顶的雕花洒在她精致的脸上，却照不见他那双平静却幽深的眼眸。
“小姐，老爷请你去趟书房。”
丫鬟红袖匆匆走来，压低声音，“奴婢瞧着书房里还有几个青年才俊，莫不是……”
赵诺眉头微蹙。
随意的将荷包扔进池子里，而后往自己的院子里走，“跟爷爷说我身子不爽利，免得过了病气给他，便不过去了。”
晚些时候，她掐着点，估计那些个青年才俊全都离开之后才敲开赵谦书房的门。
开门见山。
“祖父，孙女还想多留几年。”
赵谦也不意外她听见风声，反而因为她对自己的直接很是欣慰，叹了口气，说出了自己的顾虑，“祖父也想多留你几年。”
“可眼下时局，虽然李氏倒台，可安王和瑞王还是皇上的亲子，从处理上就能看出来皇帝对他们还是喜爱的。如今他们是去夺嫡的筹码。皇帝可能更愿意在其他方面补偿他们。”
“祖父是担心……”
赵谦再次叹了口气，“不如趁此时，在学生中找个人品可靠家世清白的，你放心，有祖父和赵家在，他们必不敢慢怠与你。”
不是慢怠不慢怠的问题。
赵诺不知道该怎么将自己的心思说出来。
赵谦何许人也，几朝元老，便是在赵诺沉默的空隙中便品出些不同寻常来。
他蹙眉，“阿诺，你如实跟祖父说，你可是心里有了人选？”
赵诺从小是祖父带大。
感情自是不一样。
被看穿，她虽然有些羞赧，但还是清楚地说出了，“孙女心仪太子。”
赵谦文言却长长的沉默下来。
孙女喜欢太子，不，任何女子喜欢上太子都是多正常的一件事啊。那样好的儿郎，女子如何会不喜欢？
可问题是……
“太子已有未婚妻，咱们赵家虽不差，但跟林南王府还是没法儿比的。你若是真想嫁过去，也只能是个侧妃……”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以皇帝的性子，既然给了东宫临南王府这天大的助力，恐怕便不会再允许东宫与其他有实权的家族联姻了。
这些话他没说。
他相信自己教导长大的孙女会懂。
果不其然，长长的沉默之后，赵诺扑通一声跪在了书房的地面上，“未经祖父允许，孙女私下了解到苏郡主似乎并不想嫁入东宫。”
紧接着又是一段更长更窒息的沉默。
伴随着炉火燃烧噼啪的声音，赵谦苍老的嗓音响起，“你了解过？”
“如何了解的？”
“砰——”
赵谦猛地狠狠拍向桌面，“你好大的胆！”
“是老夫将你养的不知天高地厚，竟然敢在朝中重臣家里安插眼线，何况那府里还住着未来的太子妃，那可是将来的国母！”
“你如何敢！”
赵谦气急，直接抄起手边的卷宗狠狠地砸了过去，“你这是要毁了我赵家啊！”
“来人！”
“来人啊！”
“把这个孽障给我关起来！”
“祖父！”
赵诺也慌了，她想过正直的祖父才知道这件事情后真会发火，但是没想到他会发这么大的火。连忙几步爬过去抱住赵谦的腿，“您听我说，您听我说啊。”
“没有的，没有安插人。孙女就是托人打听了下，是他们临南王府的下人嘴巴松……”
“你还敢狡辩！”
“没有安插人，难道打听未来国母的行为就可以吗？你知不知道自从圣旨下达之后，太子和皇帝便在的南王府外安插了多少人？还有临南王，你以为湘西军是傻子？”
赵诺这才真的怕了。
她自诩聪明周全，却完全没想到这件事极可能会传到皇帝太子的耳中，那样她做这一切除了给自己增添污名还有什么意义？
东宫如何会娶一个心思深沉的女子？
“祖父……”
赵谦哪里还肯听她再说，直接安排两个冲进来的家丁将人嘟着嘴巴拖回院子关好，然后赶紧换了身衣裳急匆匆地往东宫赶。
走到一半怕给太子添麻烦，唉声叹气地又扭着头火急火燎地往御书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