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明哲离开后,黑川繁一个人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地板被他踩得咯吱作响。
他的脑子很乱,像一团被猫玩过的毛线。
苏明哲的那个计划,实在是太疯狂,太大胆了!
用特高课的武装车队,去运输一批最终要送到抗日武装手里的战略物资?
这要是被发现了,别说他这个特高课课长,就是把他黑川家祖宗十八代从坟里刨出来,都够枪毙一百回了!
风险太大了!
可是……
黑川繁停下脚步,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拿起桌上的白兰地,狠狠地灌了一大口。
辛辣的液体灼烧着他的喉咙,也让他的大脑,变得异常亢奋。
风险大,但是收益也大啊!
一百万日元的“行动经费”!这可是一百万白花花的现大洋!
他黑川繁在满洲捞了那么多年,贪的钱加起来,也就这个数。现在,只要跑一趟运输,就能轻松入袋!
还有那个“天大的功劳”!
一想到这里,黑川繁的心就忍不住狂跳起来。
万家岭的黑锅,让他从一个前途无量的明日之星,变成了一个十年内不得晋升的“咸鱼少将”。
这对心高气傲的黑川繁来说,是比杀了他还难受的惩罚。
他做梦都想把这个黑锅甩掉,重新回到权力的牌桌上。
而苏明哲的计划,给了他一个完美的,甚至可以说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挫败重大阴谋!
保护海军战略物资!
亲自护送!
这每一个词,都像是一块块军功章,闪着金灿灿的光。
只要操作得当,这件事报上去,绝对能让东京那帮大人物们对他刮目相看。
到时候,再往上爬一爬,当个中将,也不是没有可能!
金钱!权力!
这两样东西,像两只魔鬼的手,死死地扼住了黑川繁的喉咙,让他无法呼吸。
干了!
妈的,拼了!
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
他黑川繁,难道天生就是个当咸鱼的命吗?
不!他要赌一把!赢了,会所嫩模;输了,下海干活!
想到这里,黑川繁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坚定,充满了疯狂的赌徒气息。
他拿起桌上的电话,拨通了自己心腹副官的号码。
“渡边吗?我是黑川。”
“老师!您有什么吩咐?”电话那头,传来渡边和也恭敬的声音。
“你马上到我办公室来一趟,我有绝密任务要交给你去办。”黑川繁的语气,不容置疑。
“哈衣!”
挂断电话,黑川繁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他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在燃烧。
他知道,从他做出这个决定的这一刻起,他就已经和苏明哲,和长谷直树,彻底绑在了一辆战车上。
这辆战车,正朝着一个未知的、充满了危险和机遇的深渊,疯狂地冲过去。
……
很快,渡边和也就敲门走进了办公室。
“老师,您找我?”
“坐。”黑川繁指了指对面的沙发,然后将一份刚刚草拟的文件递给了他。
“你看看这个。”
渡边和也疑惑地接过文件,只看了一眼,瞳孔就猛地一缩。
这是一份“特高课特级绝密行动”的授权令。
行动代号:“护航”。
行动内容:奉海军司令部特别请求,特高课将抽调最精锐的人员,组成一支特别行动队,负责护送一批关系到“丸追计划”成败的绝密战略物资,前往华中某“秘密前置仓”。
行动总指挥:特高课,黑川繁少将。
行动副指挥:特高课,渡边和也中佐。
“老师……这……”渡边和也的声音有些发干。
他虽然不知道这批“战略物资”到底是什么,但光是“丸追计划”、“绝密”这几个词,就足以让他感到窒息。
这绝对是天字号的大事!
“怎么?怕了?”黑川繁看了他一眼,冷冷地说道。
“不!老师!学生不怕!”渡边和也立刻立正站好,大声说道,“能为老师分忧,是学生的荣幸!刀山火海,在所不辞!”
他心里清楚,黑川繁把他叫来,让他当这个副指挥,是在给他一个天大的机会。
这种级别的任务,只要顺利完成,记上一笔大功是板上钉钉的事。
他这个刚晋升的中佐,说不定很快就能再进一步,挂上大佐的军衔了。
“吆西。”黑川繁满意地点了点头,“不愧是我的学生,有担当。”
他站起身,走到渡边和也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渡边,这次的行动,关系重大,只许成功,不许失败。你是我最信任的人,所以,我把最重要的环节交给你。”
“请老师吩咐!”
“第一,你立刻从行动组里,挑选五十名最可靠、枪法最好、驾驶技术最过硬的队员,组成这次的护航队。记住,必须绝对可靠,管不住嘴的,一律不要!”
“哈衣!”
“第二,你去后勤处,领取十辆我们特高课最新式的卡车,全部加满油,做好长途奔袭的准备。另外,再准备二十挺轻机枪,五十支冲锋枪,还有足量的弹药和手雷。这次行动,我们要武装到牙齿!”
“哈衣!”
“第三,也是最关键的。”黑川繁压低了声音,“你拿着我的手令,去签发一份‘特高课特级通行证’。有了这份通行证,我们的车队,在整个华中占领区,可以不受任何盘查,畅通无阻!就算是陆军的岗村,也无权过问!”
渡边和也的心脏,砰砰直跳。
他知道,这份通行证的分量有多重。
这几乎等同于一张可以在日军占领区横着走的“免死金牌”。
“老师,我明白了!”渡边和也的眼神,变得无比狂热。
“去吧。”黑川繁挥了挥手,“记住,这件事,在行动开始前,属于最高机密。除了你我,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
“哈衣!”
渡边和也拿着那份授权令,激动地转身离去。
看着自己学生充满干劲的背影,黑川繁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复杂的笑容。
接下来,就看那个叫田平由布的男人,到底能把这场戏,演到什么地步了。
他重新坐回沙发,点燃了一支新的雪茄,深深地吸了一口。
烟雾缭绕中,他的眼神,变得愈发深邃和贪婪。
他仿佛已经看到,自己穿着中将的军服,站在东京海军部的大楼前,接受着无数人羡慕和敬畏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