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晓琼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大天二那副乖巧模样,再瞧瞧被大天二哄得满脸笑意、心满意足的四夫人,心中不禁泛起层层涟漪,满是意外。
在她的认知里,这位四妈可不是一般的人物,那是个将野心与行动完美融合的女强人。
这些年在商场上摸爬滚打,凭借着极高的商业才华、宽广的胸怀以及雷霆手段,在家族产业中占据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回想起过往,父亲和四妈一直琴瑟和谐,父亲甚至曾在众人面前毫不掩饰地宣布,有了阿四就足够了。
这般直白的话语,足以见得四妈在父亲心中的受宠程度,那是旁人难以企及的。
可眼前这一幕,四妈与大天二相处时那亲密无间的样子,若不是她清楚地看到四妈眼中流露出的、纯粹如看待自家儿女般的宠爱眼神,何晓琼都忍不住要心生怀疑,怀疑自己的父亲头上是不是要“多点东西”了。
她不禁暗自思忖,这个平日里看着大大咧咧的混蛋,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会讨四妈的欢心了?
瞧他那副模样,怎么看怎么觉得离谱,可不知怎么,脑海里突然闪过方才大天二狼吞虎咽吃美食的画面,她竟也不自觉地“吸溜”了一下,感觉身体有些异样,又有点馋了。
一顿饭的时光在欢声笑语中悄然流逝,大天二心满意足,高高兴兴地起身往外走,一边走还一边热情洋溢地说着:“下一次再来的时候,我一定要亲手给四夫人做几道菜,让您尝尝我的手艺!”
四夫人也满心欢喜,脸上洋溢着笑容,带着何晓琼一同走了出来。
两人一路将大天二送出了葡京酒店,这一幕可把身后跟随的鹰眼赵良吓得不轻,冷汗直冒。
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场景,心中暗自嘀咕:这个古惑仔到底是给四夫人和大小姐灌了什么迷魂汤啊?居然能让她们两个一起把他送到门外,这是何等的待遇?
他的脑海里瞬间闪过无数个念头,不会是要把他嫁给大小姐吧?可随即又自我否定,不对不对,应该是,不会要把大小姐嫁给他吧?但很快又觉得荒唐,大小姐都已经结婚多年了啊。
他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大天二离去的背影,满心疑惑 。
直到何晓琼看向他,说道:“阿良,你觉得我开车把他送回去,怎么样?”
赵良这才如梦初醒,连话都顾不得答一句,赶紧追了上去,背后却不知不觉湿了一片。
大天二回到万利酒店还不到一个小时,衣摆尚未抚平,裤脚还带着街头的喧嚣。
突然,大哥大急促的铃声划破了略显沉闷的静谧,他一把抓起电话,韩斌的声音从听筒里急切传来:“大天,崩牙驹来了赌场,指名要见你!”
大天二猛地一怔,“纯纯的地头蛇来了,”他心里暗自嘀咕,“可是,崩牙驹来干什么?”
他下意识地搂紧身旁的阿敏,两人朝着赌场走去,一路上,大天二的脑海里不停地思索着崩牙驹的来意,脚步也不自觉地加快了几分。
一踏入赌场,那嘈杂的人声、筹码碰撞声以及骰子在盅里滚动的声音瞬间将他们包裹。
大天二的目光快速扫过整个赌厅,很快,他就看到了站在赌厅之外室内喷泉旁边的崩牙驹。
崩牙驹身形挺拔,与任达华有着三分相似,此刻正被十几个小弟簇拥着。
几个小弟分散着站在赌厅从里到外的路线上,高声传递着赌场里的消息,他直接高声喊叫,吩咐着下注的指令,举手投足间尽显大佬风范。
大天二深吸一口气,脸上堆起笑容,快步走上前,恭敬地叫道:“驹哥,这么巧啊!难得您这么空闲过来,是有什么小弟能效劳的地方,对小弟有什么关照啊?”
崩牙驹闻声转过头,脸上露出爽朗的大笑:“大天,你小子最近在大澳的名头可是响当当啊!把三联帮的赌魔仇笑痴都给赢走了两只手,够犀利啊!”
大天二微微叹了口气,神情有些无奈地说道:“驹哥,您可别糗我了。您又不是不知道,三联帮刚从我们洪兴手上赢走了银海赌场的经营权。”
崩牙驹又是一阵哈哈大笑,拍了拍大天二的肩膀,语气中带着几分感慨:“那哪能怪你呀!明明是蒋天生不信任你,不肯让你掌管大澳所有的赌场,要不然,哪会发生这样的事?你们这位蒋先生啊,有眼光,有头脑,可惜胸怀差了点。”
大天二听到这话,心头猛地一紧,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了心脏。
他深知这话要是传到蒋天生的耳朵里,那可就是犯了大忌。
他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连忙连连摆手求饶:“驹哥,您可饶了我吧!我人小,肩膀窄,可担不起这话。要是这话传到我们龙头的耳朵里,我还怎么好意思回去见他啊?”
崩牙驹却坏笑着,似乎对大天二的反应很是满意:“怕什么?大澳不好吗?有何家罩着你,有什么好怕的。”
大天二心中一动,脸上却依旧保持着谨慎的神情,装傻充愣道:“驹哥,您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啊?”
崩牙驹大方地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凑到他耳边,压低声音却又让他能清晰听见:“不用见外,大家都是自己人。我们在大澳能够有一口饭吃,全是何先生赏的。
四夫人和大小姐能够亲自把你送到葡京门口,这是多大的荣光啊?我们这些叠码仔怎么可能没收到风?”
正在这时,一道身影从赌厅内匆匆跑出,脚步急促而慌乱,带起一阵轻微的风。
那是一个长脸长发的男子,他的脸上洋溢着兴奋与激动,手中紧紧攥着厚厚的一大叠筹码,跑到崩牙驹面前,气喘吁吁地喊道:“老大,赢钱了!”
崩牙驹仰头哈哈笑道,笑声爽朗而豪迈,在赌场周围回荡:“我就说嘛,八输九,常常有。”
大天二微微一愣,脸上露出诧异的神情,目光在崩牙驹和那叠筹码之间来回扫视,忍不住开口问道:“驹哥,要赌钱怎么不进去啊?这里赌起来也不尽兴啊。”
崩牙驹的笑容渐渐收敛,眼神中闪过一丝黯淡,他微微叹了口气,缓缓说道:“以前我因为赌钱,忘记了时间,导致一个兄弟出了事。从那一次之后,我就发誓今生今世再也不进赌场。”
大天二的脸色瞬间变得严肃起来,眼神中充满了敬意,郑重地说道:“驹哥,够义气。能为兄弟做到这份上,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崩牙驹又轻轻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疲惫与无奈:“做人家老大嘛,当然不容易了。大天,过来聊聊。”
周围的小弟们立刻心领神会,如同训练有素的士兵一般,迅速自动散开,形成了一个圆圈,将崩牙驹和大天二紧紧护在中央。
他们的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四周,身体微微前倾,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危险。
大天二看着周围如临大敌的阵势,心中微微一紧,脸上却依旧保持着镇定,开口问道:“驹哥,不至于吧,毕竟是在赌场的外面,谁敢在这里不给何家的面子啊?”
崩牙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眼神中透着一丝深邃与睿智:“小心驶得万年船,等你到了我这一步,你会明白的。”
“最近,我们大奥本地打的不亦乐乎,这个你是知道的,”
崩牙驹微微顿了顿,眼神中闪过一丝忧虑,继续说道,“大奥总督府下了命令,可是不管用,大家明面上虽然让他三分,但是,这可不是三五十万,几百万的事,闹不好就是全家扑街,既然已经动了手,就断然没有收手的道理。”
“大天,我今天来了,就不跟你假客气,”
崩牙驹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起来,紧紧盯着大天二,“既然四夫人和大小姐都看中你,在大奥街,你就可以横着走了。
不过,俗话说得好,多个朋友多条路,你说对吧?”
大天二心中一动,脸上却依旧保持着微笑,不紧不慢地说道:“驹哥,有话不妨直说,兄弟我虽然是洪兴的人,但是,严格说起来,天下洪门是一家。你们24K也有不少我们洪门中人,打断了骨头,不是还连着筋吗?”
崩牙驹听到这话,不禁大笑起来,笑声中带着几分畅快与赞赏:“大天,我就说,你是聪明人。俗话说,一山不容二虎,如今在大奥街,我和摩罗炳,只能留下一个。
既然我是何先生赏了一口饭才能活下来的,那么,这一份香火情,我就不能不认。所以,你什么都不用做,只要你收下这2000万,就可以了。”
说着,一个小弟从人群中走出,脚步沉稳而有力,手中提着一个大大的皮箱,缓缓走到大天二脚前,轻轻将皮箱放下,随即转身走开,整个过程没有发出一丝多余的声音。
大天二的目光落在脚边那个沉甸甸的皮箱上,箱子的皮质泛着冷硬的光泽。
他稍作停顿,缓缓抬起头,脸上依旧挂着那副看似轻松的笑容,望向崩牙驹说道:“驹哥,不过是送个钱而已,您搞出这么大的阵势,小弟我都有点受宠若惊了。”
他的语气半开玩笑,试图用轻松的话语打破这弥漫在四周的紧张感,然而心底却隐隐泛起不安的涟漪,总觉得这背后恐怕没那么简单。
崩牙驹闻言,无奈地叹了口气,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没办法啊,我总得让摩罗炳知道这个消息吧。只有这样,我才能借到你的势,他才会有所忌惮,不敢轻举妄动。”
大天二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苦笑,“驹哥,您就不怕,您前脚刚离开,摩罗炳后脚就派人来干掉我?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我这条命可就悬在这了。”
崩牙驹却满不在乎地大笑起来,笑声在空旷的赌场大厅外回荡,“放心吧,大天。摩罗炳除非是真的想鱼死网破、狗急跳墙,否则,在他还没完全摸清你和何家的关系之前,量他也绝对不敢向你动手。放心吧,他如果是那种没脑子的莽夫,还能活到今天?”
“而我呢,我要的就是他对你投鼠忌器。他要是真敢对你动手,何家那边肯定不会放过他,到时候,收拾他的就不是我了。”
大天二听了这话,无奈地长叹一口气,心中五味杂陈,“驹哥,您这是把我当成了一个活靶子,树立在外面,勾引摩罗炳对我动手啊。我怎么感觉自己稀里糊涂就被卷进了你们的争斗之中。”
崩牙驹却不以为然,摊开双手,一脸理所当然地说:“所以,我这不就给了你2000万嘛!这钱可不是白拿的,就当是对你的补偿。”
大天二苦笑着摇头,“驹哥,您这2000万可真是有点烫手啊。拿着这钱,我感觉自己就像走在刀刃上,随时都可能粉身碎骨。”
崩牙驹似乎并不在意大天二的担忧,突然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转过身,朝着周围一众小弟大声喝道:“从今天开始,洪兴大天二就是我崩牙驹的生死兄弟!在大奥街,有哪个敢对我兄弟不尊敬,就是不尊敬我崩牙驹!都给我听好了!”
周围的小弟们整齐划一地齐声喝道:“是,驹哥!”
崩牙驹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又把脑袋凑到了大天二的耳边,声音压得极低,生怕被旁人听到:“大天,四夫人和大小姐欣赏你,是何家的人告诉我的。相信我,一定有其他人也告诉了摩罗炳。”
大天二心中猛地一沉,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特么的,老子这是掉坑里了。”
他在心里暗自咒骂道。“看来不仅仅是崩牙驹要利用我对付摩罗炳,何家的人也要借这个机会看看我的实力。
不对,崩牙驹看起来好像有自己的一些小算盘呢。这些王八蛋高层人士,真特么龌龊!”
他越想越气,却又明白,自己如今已经深陷其中,想要抽身而出谈何容易。
此刻,他站在这看似热闹繁华的赌场之外,却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一个巨大的漩涡中心,四周都是汹涌的暗流,随时可能将他吞噬。
崩牙驹带着一众小弟浩浩荡荡地离开了,只留下空荡荡的赌场大厅外,那个孤零零的大大的皮箱。
大天二看着崩牙驹离去的方向,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随后深吸一口气,弯腰提起皮箱,大步朝着韩斌所在的办公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