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宴会厅都陷入安静,都看着突然出现的幕布和上面的内容。
投影仪展示的画面并不美丽,但没人敢说出来,甚至都看的目不转睛。
画面中,稍显稚嫩的庄祁厌手里拿着刀,俊美的脸上有几滴不知道从哪里溅到的血,一双红瞳毫无温度,唇角带着虚假又客气的微笑。
看着有种诡异割裂的美感,而画面中他面前半跪着的是与他有七分相似的男人,捂着胸口喘着粗气,“小厌,做为父亲,我想再抱抱你,好吗?”
遍地的尸体,满院的血,男女老少都有,全都是庄祁厌亲手杀的,而最后剩下的父亲,只奢求一个拥抱。
画面中的人动了,庄祁厌毫不犹豫的把刀刺进那个男人的心脏,又将他的喉管割裂,冷冰冰的吐出一句话:“不好。”
男人倒下了,眼睛看着庄祁厌的方向,失去聚焦缓缓合上,脸上的表情是欣慰与释然。
画面的最后是庄祁厌朝着录像走近,抬起手,随后是一声轻微的呜咽,随着庄祁厌将手落下的动作,血占据了整个幕布,画面戛然而止。
宴会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有人向庄祁厌看过来,有人依旧盯着幕布没有回神,但都默契的没有开口。
一声轻蔑的笑打破这压抑的氛围:“岳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
岳池州有些意外的看向慕予烬,仔细一想又觉得很正常,语气已经彬彬有礼:“我可没有什么意思,我只是想让在场的各位了解一下他们尊敬崇拜拥护爱戴的长老而已。”
沧玉摸着下巴,看着慕予烬的侧脸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他似乎太平静了些。
予烬细心的把庄祁厌手上的酒渍擦干净,又将嵌入掌心的玻璃碎片都处理干净才安抚似的落下一吻。
庄祁厌看着他,没有收回手,想知道他面具下的表情会是怎样的,但看着那双温柔的眼睛,又觉得结果不是那么重要了。
予烬转过头,看向岳池州的眼里带着戾气,说出的话却客气的很:“是吗?那也让他们看看尊敬的岳先生是个怎样的人吧。”
幕布上又开始播放画面了,成群的小孩穿着统一的白色短袖短裤,不安的站在空旷的房间被挑选。
而唯一坐着的岳池州,指尖轻轻点了几个人之后,就叹着气往外走。
被岳池州选中的小孩被带走,剩余的则是一脸茫然的站在原地,随后走进来几个人,手里的枪射击的又快又准,不过十几秒那些小孩就成了尸体。
随后切换到一间实验室,岳池州戴着口罩,手里的手术刀在一个小孩身上割开一个口子,将旁边托盘中的东西往里放。
等了几秒,手术台上的小孩剧烈抽搐起来,嘴里大口大口的吐着血。
岳池州皱着眉摘下手套,取下口罩放进口袋,语气平静的跟丢垃圾一样:“又失败了,这是这个月第十七个了,看来还得改进啊,先处理干净吧。”
几个旁边站着的白大褂立马从柜子里取出一个黑色的大塑料袋,把失去生息的小孩装进去,提着往外走。
幕布上的画面变化的很快,又是一间封闭的纯白实验室,各种各样的器皿摆放的很整齐,唯独有其他色彩的就是墙角白床上的银发小男孩。
予烬对幕布上的内容没什么兴趣,转头打量着岳池州算不上好的脸色,微微勾唇,手腕上就被一只冰凉的手抓住。
予烬转头看着庄祁厌,后者却没有看他,视线一直停留在幕布上。
予烬歪头看着他,也跟着看向幕布。
银发小男孩看起来只有十岁左右,很是乖巧的坐在凳子上,玩着手里的折纸,瘦削的小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画面中很快多了一个人,岳池州手里拿着一张纸进来,看到小男孩明显愣了一下,走过去蹲在他面前:“06,你的头发怎么回事?”
小男孩没有理他,专心致志的折手里的纸,但很快手里的折纸就被夺走,随意的扔在一边。
岳池州拉着小男孩站起来,笑的和善:“小烬,看着我,你的头发,和眼睛怎么回事?”
小小的慕予烬抬起头,把手从岳池州手里抽出来,稚嫩的嗓音透着厌恶:“不知道。”
岳池州也没有再继续追问,叫了两个人进来把小孩绑到实验台上,把手里拿着的纸放在一边,开始配药。
后面的内容很枯燥,都是岳池州挑选小孩,再拿来做实验,但最后的还在画面中存活下来的只有两个少年。
短短十分钟,概括了岳池州这几十年来的肮脏手段,灯光重新亮起,宴会厅内的人们仿佛大梦初醒一般回过神,一时间整个宴会厅都嘈杂起来。
岳池州站在原地低着头,努力忽略掉周围向他看过来的视线,下意识退后一步碰到了沧玉的手。
沧玉低头看着他,依旧笑的温顺:“没关系哦,我还站在你这边。”
岳池州听着这句话得到极大的安抚,心中不安的情绪消散了些。
予烬捏着庄祁厌的指尖晃了一下,歪头看着他的眼睛,唇角上扬:“还在想刚刚的事吗?
血族本来就是实力划分等级的社会制度,他们不敢多嘴的,要是他们敢乱说,我就把他们的嘴缝起来。”
庄祁厌看着眼前的青年,与刚才看见的躺在实验台上的小孩,在猛兽中厮杀的少年,和第一次见面时压在地上倔强的看着自己的脸重合,抬手摘下他的面具,声音很轻:“累不累?”
一个人这么多年,累不累?
宴会厅讨论的声音很大,予烬听不到他的声音,只能看着他的嘴型,摇头笑的灿烂:“不累啊,只要能见到你,无论过程怎样,我都可以接受。”
燕璟栎和贺阳站在一边看着他俩黏黏糊糊的样子,转头看向准备溜的岳池州,轻嗤一声:“岳先生,这晚宴才刚刚开始,您就这样提前离场,不合适吧?”
岳池州松开沧玉的手,看向说话的燕璟栎,遥遥点头:“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你的父母也是被庄大人亲手杀死的吧?”
燕璟栎还没开口,贺阳已经拿出腰间的短刃在手中翻转了,随时都可以给岳池州致命一击。
“这就不劳您操心了,但你私自抓捕小孩做实验,在你们人族,这也是被允许的吗?就算是我们,对尚未成年的小孩都是特别保护的呢。”
燕璟栎散漫的走到岳池州面前,抬眸看了一眼沧玉,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
随即岳池州就被一脚踹了出去,自动在人群中分离出一条通道。
沧玉皱起眉,手里出现一把匕首,狠厉的朝着燕璟栎刺过去。
一根叉子挡住他的匕首,慕予烬那欠揍的语气又来了:“欺负小朋友可不礼貌,要打跟我打。”
岳池州艰难的爬起来,手哆哆嗦嗦的从内侧口袋中掏出一把麻醉枪,瞄准慕予烬的位置按下。
叮的一声,针剂在一半的距离就被打歪,也不知道是飞到谁身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