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体的蓝色泪水顺着玻璃壁滑落,在地面汇成细小的溪流。林野的仿生义眼突然捕捉到它眼底的画面——不是锈蚀者的狂暴记忆,而是十年前的实验室:白大褂的研究员们围在培养舱前,他的父亲正将一枚金属芯片植入母体的胸腔,而苏芮的父亲站在一旁,手中握着一份标有“净化协议”的文件,眉头紧锁。
“它在传递记忆。”林野按住玻璃壁,指尖传来母体体温的余温,“我父亲当年没把它当成武器,他在试着驯化病毒。”
苏芮的潜水服警报仍在尖鸣,全息投影仪自动弹出方舟公司的实时画面:她的哥哥站在星尘核心的控制台前,第三块星尘碎片已经嵌入凹槽,核心周围的显示屏上,“净化区域:新沧城”的字样正在闪烁,倒计时停留在1小时53分。
“不能硬来。”苏芮抓住林野的手臂,声音发颤,“培养舱里的病毒孢子一旦泄漏,整个海域都会变成感染区,我们连靠近核心的机会都没有。”
母体似乎听懂了他们的对话,突然抬起手,掌心贴在玻璃壁上。林野的仿生义眼瞬间亮起强光,一段清晰的意识流涌入他的脑海——它能控制体内的病毒,只要通过基因共鸣解锁胸腔的金属容器,就能安全取出碎片,但代价是它会失去维持生命的能量,变成一具没有意识的躯壳。
“它在求我们结束这一切。”林野的声音有些沙哑,他摸向眉心——那里还残留着父亲当年录入基因时的温度,“准备好接应,我来启动共鸣。”
苏芮立刻从背包里掏出基因稳定器,将探头贴在玻璃壁上:“一旦共鸣开始,我会用稳定器压制病毒活性,你只有三分钟时间,超时培养舱的安全锁会自动触发。”
林野深吸一口气,将手掌贴在母体的掌心位置。眉心的基因信息顺着手臂传入玻璃壁,母体的身体突然发出蓝光,胸腔的金属容器缓缓打开,第二块星尘碎片悬浮在空气中,与林野手中的碎片产生强烈的共振。
就在碎片即将落入林野掌心时,研究所的警报突然变红,通风管道里传来金属摩擦的声响——方舟公司的“清除者”到了。这些穿着黑色外骨骼的士兵,手中握着能瞬间汽化金属的等离子枪,为首的人摘下头盔,露出与苏芮有七分相似的脸。
“妹妹,别来碍事。”苏芮的哥哥举起枪,等离子枪口的红光对准母体的玻璃舱,“父亲当年就该销毁它,这种怪物,根本不配存在。”
“你才是怪物!”苏芮举起步枪,麻醉弹直逼他的面门,“父亲留下的不是毁灭计划,是治愈的希望!”
清除者的等离子枪同时开火,林野立刻将苏芮扑倒在地,激光擦着他们的潜水服掠过,在培养舱壁上留下焦黑的痕迹。母体突然发出尖锐的嘶吼,体内的蓝色液体剧烈翻滚,培养舱周围的金属管道开始扭曲——它在主动调动病毒能量,阻挡清除者的进攻。
“快拿碎片!”苏芮推着林野的后背,自己举枪冲向清除者,“我来挡住他们!”
林野踉跄着扑向悬浮的碎片,指尖刚触到冰凉的金属,母体突然剧烈颤抖。他的仿生义眼再次接收到记忆:十年前,苏芮的哥哥偷偷修改了“净化协议”,将“治愈”改成了“毁灭”,而母体目睹了这一切,却被病毒束缚着无法开口。
“它在帮我们争取时间!”林野握紧两块碎片,转身冲向研究所的紧急出口,“苏芮,撤!”
苏芮的步枪已经耗尽子弹,她被一名清除者按在地上,等离子枪的红光离她的额头只有几厘米。就在这时,母体突然撞碎玻璃舱,蓝色的病毒液体如潮水般涌向清除者,将他们的外骨骼腐蚀出密密麻麻的孔洞。
“走!”母体的意识流再次传来,这次带着决绝。林野抓住苏芮的手腕,踉跄着冲进紧急出口,身后传来母体最后的嘶吼——那是它用生命压制病毒孢子的声音。
当他们冲出水下研究所,回到观光潜艇时,方舟公司的追击潜艇已经出现在雷达屏幕上。苏芮立刻启动核动力引擎,潜艇如离弦之箭般冲向星尘核心的方向——那里是旧时代的太空发射中心,现在成了方舟公司的基地。
林野将两块星尘碎片放在控制台前,它们自动拼接成半枚螺旋状的芯片,与父亲留下的加密芯片纹路完美契合。他掏出加密芯片,刚要嵌入碎片,潜艇的通讯器突然响起苏芮哥哥的声音:
“林野,你以为拿到碎片就能阻止我?星尘核心的‘净化模式’一旦启动,除非三块碎片同时激活‘逆转程序’,否则谁都拦不住。而第三块碎片,早就被我设了陷阱——只要你们靠近核心,它就会引爆整个发射中心。”
潜艇的警报再次响起,这次是来自外部的锁定信号。林野看向舷窗外,方舟公司的追击潜艇已经围了上来,而星尘核心所在的太空发射中心,正亮起刺眼的红光,像一头即将吞噬一切的巨兽。
苏芮突然握住林野的手,将自己的基因卡塞进他的掌心:“我父亲的实验室里,有能破解陷阱的‘反编译程序’,就在旧时代的天文台。那里离发射中心只有十分钟路程,我去引开追击,你带着碎片去启动程序。”
林野还没来得及拒绝,苏芮已经操控潜艇转向,朝着与发射中心相反的方向冲去。她的声音通过通讯器传来,带着最后的坚定:“别忘了,我们要救的不是一座城,是所有被病毒折磨的生命。”
潜艇的身影逐渐消失在深海的黑暗中,林野握紧手中的星尘碎片和基因卡,将潜艇的引擎功率调到最大。舷窗外,太空发射中心的红光越来越近,而他知道,这不仅是去启动逆转程序,更是去面对方舟公司最疯狂的陷阱——那里,或许还藏着十年前“大锈蚀”的真正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