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看到月有缺的第二个造型时,众人依旧大气都不敢出。
这是一直以来严格保密的造型,定妆照也发的是他红衣的那一套,现在白衣这套……
并非是白衣胜雪这种效果,而是破败的,苍凉的,洁白无瑕的物品被摧毁和污染的感觉。
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这是此造型的意境,现在看来,被表达得很明确。
月有缺就算身体被摧残,也依旧有着不会熄灭的眼神。
叶三清:压力来到了我这边……
这场戏是独孤让将月有缺从囚禁中救出,两人回到大漠的剧情。
其他繁花宫成员已经折损一部分了,这个镜头也是接近整部剧的结尾了。
除了叶三清本身的感情表达方面的难点以外,这也算是难点之一,从剧情刚开始的阶段或者说从二十年前的回忆场面中,切换到临近结尾的部分,情感方面需要比较大的调整。
盛洛忻看起来完全没有问题,他展现出了那种虽然外表衰败和虚弱,但内部生命力依然存在的感觉。
二十余年的监禁和同伴的背叛都没有打垮他,所以内核还需要是坚韧的。
他的眼神也从二十年前的年轻和蓬勃切换成了看透世事却依然有希望。
独孤让这边需要表现的是为了目的付出而不后悔,她需要有一种从开始到现在都丝毫未变的坚定和坚持。
即使是成员折损,付出了极大的血的代价,她也不后悔。
但是需要带上一点不易察觉的哀伤,和终于达成目的的喜悦,还有对自己师父微妙的感情。
现在虽然还没开拍,叶三清也尽量调整到了这个频道,上前微笑道,“我已经准备好了。”
盛洛忻没有说话,朝她轻微颔首。
工作人员在齐南照的示意下,立刻上前做最后的检查。
叶三清不知为何,目光投向了附近的盛晗昱。
此处也是有他的戏份的,他是负伤的状态,所以做了带伤妆。
不过没有伤及脸部,所以面妆只是苍白疲惫的效果。
主要妆容,应该说特效化妆了,在腿上,这也是一个微妙的点。
因为鹤影公子向来是在教主身边,也就是说他俩一般是共同乘坐那个辇的,但是因为月有缺在场,所以他即使腿伤,也要自己骑马。
这一点也不会明说,只是通过镜头语言来表现。
他脸色平静,正骑在马上,静静地注视着这边。
注意到叶三清,他朝这边眨了眨眼。
叶三清收回目光,心想,受伤没在脸上,名门正派倒也是挺讲究的。
她又朝周围看了看,剩下的其他人,护法等等,都也已经做好了准备。
这场戏虽然只有她和盛洛忻有台词,但只要是镜头会扫到的部分,就都不能大意。
盛晗昱其实此时心情复杂。
因为盛洛忻的造型让他颇有联想,这典型的就是一个资源被大家瓜分后剩下的残破感的具体表现啊。
只是说月有缺被瓜分的不止是身体,还有资源。
这角色的存在基本上是意象式的,只是把这种资源争夺的残忍和倾轧具体地展现出来。
盛洛忻本人当然是没有这么复杂,但是其实有美貌却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命运也不是能够把握在自己手里的。
盛晗昱以前对宫夕染只是不解,后来也放弃了理解,现在想想,若不是有宫夕染的存在,盛洛忻搞不好最后也是这样的下场。
然而月有缺还有独孤让会记挂着他,不惜花上二十年的代价去拯救他……
盛洛忻呢?
当然这些都是题外话了,如果没有宫夕染,大概也不会有盛晗昱的存在。
再展开一点想的话,如果不是因为有玩家的存在,这个游戏也不会被写出来。
没有游戏就没有游戏世界,那他们这一干人等其实也不会存在啊。
再继续想下去就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问题了……
这时候正好一切准备就绪了,大家也都就位了,盛晗昱收回了四处跳跃的思维。
无论如何,至少他不用真的看到盛洛忻变成这样。
机械辇启动,繁花宫队伍沉默且有序地前进着。
镜头切到月有缺那边。
他虚弱疲惫地靠坐在座位上,身上披上了一件干净外袍,但依然可以看出底下隐隐的血迹。
而他的琵琶骨处是有伤的,所以不能完全靠着,身后和身下都布置了软垫。
加上他这时候是内力散去之后休养了一段时间的状态。
时间线上来说,月有缺之前是爆发过一次内力的,这才和独孤让配合,使自己被救出。
他的内功心法叫《万花枯荣诀》,需要三次散去内力,再从头凝聚起来三次,才能逐渐抵达更高的境界。
也就是说,正因为这一点,囚禁他的人才没有察觉到异样,因为心法作用之下,内力散尽再重新凝聚的过程几乎是完全悄无声息的。
总之他现在就是精神上要不败,但身体上要衰败……
月有缺先动了动手指,独孤让一直面色严肃地坐在他的身边,此时见状,眼神也随着他的手指而动。
这应该是特写镜头。
然后月有缺睁眼,先是寻找到独孤让的脸,嘴角微微动了动。
独孤让凑近一些,听到他说,“小让……”
“是,师父。”
独孤让的声线依旧平稳,但内里压抑着不少激动和喜悦。
因为月有缺的内功心法特殊,独孤让是无法通过运功等方式救治月有缺的,只能擦干净他身上的血迹和简单包扎伤口而已。
这就是有一种无力感在里面,虽然独孤让也知道他这个情况只能靠自己恢复,但还是要止不住地担心的。
“这里是……”
月有缺在独孤让的搀扶下坐直了身体,轻微转头,看了看四周的环境。
“我想下去走一走。”
月有缺没有等到独孤让关于地理位置的答复,就这么直接提出了请求。
在马上和辇齐头并进的鹤影公子此时投来了一个不甚赞成的眼神。
独孤让没有回应这个眼神,而是抬手说,“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