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筝，我可以解释，”他说，声音依然保持着冷静，“事情不是你看的那样。”
“那是什么样？”她的问话轻如耳语，却锋利如刀，“告诉我，什么样的真相需要如此精美的谎言来包装？”
霍辰远深吸一口气：“苏女士有自杀倾向，转介给其他医生风险太大。我继续治疗她是出于职业道德。至于隐瞒你...”他停顿了一下，“我是怕你误会，就像现在这样。”
林云筝轻轻摇头：“你知道吗？最伤人的不是谎言本身，而是你明知我会发现真相，却依然选择欺骗。你给了我怀疑的理由，然后指责我不够信任你。”
“我是为了保护你！”霍辰远的声音终于染上了情绪，“那个女人的情况很复杂，我不想让你卷入这种不必要的烦恼！”
“保护？”林云筝笑了，笑声中带着苦涩，“辰远，婚姻中最毒的谎言，就是以保护之名的欺骗。你把我当成什么了？一个需要被蒙在鼓里的孩子？还是一个承受不了真相的弱者？”
霍辰远站起身，在房间里踱步：“你不明白医疗伦理的复杂性！我有保密义务，不能随意透露患者信息！”
“那么请告诉我，哪条医疗伦理要求你对自己的妻子撒谎？”林云筝也站起来，声音依然控制得很好，但眼中已有泪光闪烁，“哪条伦理规范要求你隐瞒与患者的不当接触？”
“我们没有不当接触！”霍辰远猛地转身，“一切都在专业范围内！”
“专业范围内包括隐藏心理医生的转介建议？专业范围内包括每天额外的单独会面？专业范围内包括让她称呼你‘辰远’？”林云筝的质问如同连珠炮般射出，每一个字都精准地击中目标。
霍辰远愣住了：“你怎么...”
“消息提醒，‘谢谢你为我争取继续住院，辰远。我知道你对我有特殊感情，就像我对你一样。明天老时间见。’”林云筝一字不差地复述了那条信息，“这也是专业范围吗？”
霍辰远的防御终于崩溃了。他瘫坐在椅子上，双手掩面：“我不知道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开始时只是普通的医患关系...”
林云筝等待着他继续说下去，心中却已明了答案。谎言从来不会单独出现，它们如同藤蔓般纠缠在一起，一个支撑着另一个。
“她很脆弱，云筝，非常脆弱。”霍辰远的声音从指缝中漏出，“一开始只是感激，后来变成了依赖。我试图专业地处理这种移情，但...”
“但你享受这种依赖。”林云筝替他说完了未尽之言，“享受被需要，被崇拜，被渴望的感觉。即使这意味着跨越专业的边界，即使这意味着对我们的婚姻撒谎。”
霍辰远没有否认，这本身就是一种承认。
林云筝感到一阵心痛，不是为了可能的背叛，而是为了丈夫的自我欺骗。“最危险的谎言，辰远，不是我们对别人说的，而是我们对自己说的。你骗自己这是在履行职责，骗自己能够控制局面，骗自己这不会伤害我们的婚姻。”
她走向窗边，望着城市渐亮的灯火：“你知道吗？我宁愿你坦白地告诉我你动了心，而不是用华丽的谎言包装你的犹豫和动摇。真实的不完美，好过完美的虚假。”
霍辰远抬起头，眼中有着真实的悔恨：“我没有背叛你，云筝，至少没有身体上的背叛。但我承认，我沉迷于被需要的感觉，以至于让事情失去了控制。”
“情感上的疏离比身体上的背叛更致命，”林云筝轻声说，“当你开始对另一个人产生情感依赖，我们的婚姻就已经出现了裂缝。”
两人沉默地对视着，空气中弥漫着未说出口的伤痛和失望。
“信任就像一件精致的瓷器，”良久，林云筝说，“一旦破碎，即使能够修复，裂痕也永远存在。我们无法回到过去，辰远，只能选择如何继续向前。”
霍辰远走向她，但在还有几步距离时停住了，仿佛意识到自己已经失去了靠近她的资格。“我还有机会修复吗？”他的声音几乎耳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