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都是无用的花招罢了!”
面对来势汹汹的何雄哉,鳞臣一声冷哼。
何雄哉那记凝聚千钧之力的直刺尚未完全递出,鳞臣周身已泛起淡青微光,仿佛有层细密的冰霜在他衣袂间流转。
他手中的素剑泛起凛冽的寒气剑身在天光下流转着淡蓝霜华,剑刃边缘凝结着细碎的冰晶,大片冷雾顺着剑脊蜿蜒弥漫。
鳞臣不闪不避,脚下如踏浮云一般轻飘的向前疾踏,衣袂间翻飞的霜白微光与剑身寒芒交织,竟在身前织成一片缀满冰晶的冰网,连周遭空气都似被冻得微微发颤。
这道冰网,将何雄哉的漫天剑影虚招尽数拦截。
当何雄哉的千钧一击透过冰网,剑尖距离鳞臣心口仅两寸时,鳞臣手腕猛然翻转,霜剑如寒蛟出渊般斜挑而上,剑脊精准撞上何雄哉的剑刃。
只听 “铛” 的一声震耳脆响,他剑身上萦绕的淡蓝霜华骤然迸发,化作细密的冰刃顺着何雄哉剑身蔓延,所过之处竟在剑刃上凝结出一层薄冰。
何雄哉只觉一股刺骨的寒气顺着手臂冲撞,握剑的虎口瞬间被冻得发麻,原本沉凝的剑势竟被这股冷劲生生顶偏半寸,连指节都泛起了淡淡的青白色。
趁何雄哉剑势偏移的刹那,鳞臣身形如踏雪般滑向侧方,持剑手腕轻抖,剑穗缠着冰晶甩出一道银白弧光,剑尖则凝着一缕淡蓝寒芒,直刺何雄哉握剑的腕关节。
那寒芒裹挟着冰裂般的破空之声,若被刺中,不仅手腕筋脉会被寒气冻僵,连长剑都可能被瞬间冰封脱手。何雄哉瞳孔骤缩,只得咬牙回撤,硬生生将直刺的剑势收住,漫天剑影随之一散。而鳞臣剑尖的淡蓝寒芒未散,在空气中划过一道璀璨的冰色弧光,落地时溅起的冰晶还带着凛冽剑光,如碎冰星子般洒落,在地面留下点点霜痕。
无数冰晶打在何雄哉的身上,数颗冰晶已穿透他的体表防御,深深嵌进皮肉。
寒气顺着伤口瞬间侵入肌理,让何雄哉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还未等他反应,胸前、手臂又接连传来钻心的痛感,冰晶在骨肉间碎裂开来,发出 “咔咔” 的轻响,这些被震碎成更细的冰碴,顺着伤口钻进血脉,冻得何雄哉四肢百骸都泛起麻痹感。
一旁的齐怀瑾及时运起圣儒诛邪阵,以浩然正气,帮何雄哉逼退体内的寒气。同时,齐怀瑾以越发涩哑的声音,吟诵道:
“剑花秋莲光出匣,流星白羽腰间……”
齐怀瑾诵出的,本是何雄哉的下一套剑招,然而他的诗句还没诵完,鳞臣猛地扭头看向了他:
“聒噪!剑修之战,只以剑锋为语、寒芒为证!别再搞这种无聊的文字游戏!”
鳞臣语调平淡无波,声线也不高,就像屋檐垂落的冰滴轻叩石阶。可声音入耳的刹那,齐怀瑾却似被骤然封入了千年寒渊,周身气血凝滞,连半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感受着鳞臣如钢刀剐骨的凌厉气息,齐怀瑾才意识到,哉子哥是在与什么样的恐怖对手在战斗!
看到鳞臣一剑击退了何雄哉,在一旁苦苦支撑的扁钟既喜又忧。
他喜的是鳞臣大爹重创了对方的一大主力,让战局不是那么一边倒的难看。
忧的是他心里清楚,鳞臣大爹也没有整体扭转战局,力挽狂澜的能力,他也没那个欲望!
作为极寒妖城的宝贝疙瘩,鳞臣这家伙,是有退路的!
何雄哉以剑撑地,止住后退的身形。他吐出一口浊气,气息落地似都带着霜意。
他振臂抖身,骨节噼啪作响,嵌入体内的冰晶如碎玉般簌簌离体,在地面摔成一地寒光。
此刻他面色虽铁青如霜,但眉宇间那股一往无前的锐意,却似淬火了一般,反倒比先前更盛三分!
何雄哉目光灼灼地直视鳞臣:
“谁跟你玩蚊子游戏?这大冷天的,谁能去陪你逮蚊子去?净想美事!”
“……”
眼神清冷的鳞臣整个人僵直了片刻。
???
神tm的蚊子游戏?!!
老弟你的文化水平这么差吗?
鳞臣心底哀嚎,他刚才那句逼格满满的“剑锋为语、寒芒为证”,算是用糟蹋了!
虽然在鳞臣手中连续吃瘪,甚至还受了不轻的伤,但何雄哉的眼中,却闪烁着病态的兴奋。
这份兴奋,让他体内的一好一残的两根剑骨,都产生了同步的悸动。
这一战,何雄哉如遭一记棒喝,骤然清。 他终于窥见了自己长久以来视而不见的一大短板!
他对自身剑骨的发掘与淬炼,还停留在最粗浅的入门之境,远未触及剑骨真正的力量内核!
念及此处,何雄哉剑随意走,在心意的带动下,他的右手长剑剑势悄然发生了变化。
先前持剑直刺时,长剑还带着几分凌厉的破空锐响,此刻却似被一层温润的气流裹住。
剑锋划过空气的轨迹慢了半分,不再是直刺云霄的决绝,反倒像春霖漫过田垄,带着缓缓铺展的沉缓。
何雄哉的步法也变得沉稳,仿佛与脚下的厚土连成了一体,握剑的手腕不再绷得笔直,而是随着呼吸轻轻沉落,剑脊贴着手心,竟透出几分 “厚德载物” 的意味。
先前剑势里的 “破敌” 意境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包容的厚重 。
何雄哉手臂轻挥,尝试着出剑,剑势愈发沉缓,再不见半分滞涩。剑刃在身前划出一道弧形,那弧度不似惊雷裂空,反倒像远山连绵的轮廓,带着大地延绵不绝的稳重
这般剑势,没有惊涛骇浪的刚猛,却有大地承万物的沉稳;没有锋芒毕露的锐利,却藏着 “载物” 的厚重底气,正是 “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 的意境,悄然融在了每一次挥剑的轨迹里。
刚从鳞臣寒冷眼神中恢复过来的鳞臣,再一次陷入了沉默。
哉子哥施展出的这套剑法,他也是前所未见。一时间,齐怀瑾也不知道该如何给这套剑法配词。
不远处的鳞臣原本静立如松,指尖还凝着未散的寒气,可当何雄哉那沉缓如厚土的剑势铺展开时,鳞臣原本凝着霜色的眼底骤然亮起,像是寒潭里撞进了星火!
先前平淡无波的气息瞬间躁了起来,鳞臣古井无波的脸上,也同样泛起了不合时宜的兴奋,只听 “铮” 的一声清鸣,泛着冰蓝光泽的长剑凌空抖动,剑风裹挟着细碎的冰晶,竟带着几分与何雄哉截然不同的锐烈。
“好一个厚德载物!原来你是势坤剑骨!”
鳞臣喉间飘出一声低笑,声音里没了往日的淡漠,反倒添了几分急切的雀跃。
话音未落,他足尖一点地面,身形如掠空的寒鹤,手中长剑直刺而出 。
他的剑势全然不似何雄哉的沉缓,倒像寒风呼啸般冰冷迅疾,剑锋划破空气时留下一道转瞬即逝的冰痕,直取何雄哉的前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