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贺炎是死了心就要一身白的,把张霞和张萍的劝告置若罔闻。
销售员也在一旁说:“孩儿要甚的就按他的来,是人穿咧么,又不是咱穿。”
同时也整理着贺炎多出来冗在脚腕上的裤子,“载裤儿腿泽(方言,裤腿)喽能裁得戳(方言发音,长)搁儿,到喽撅后更(方言发音,脚后跟)奏行啦!不似(方言发音,不是)?”
顺便侧过身来给两个人看了一下。
张霞略显不愿地说:“行吧!”
张萍:“人看咧么,我们喽行(方言发音,还)能嗦得哈(方言发音,说得下,劝得住)?”
张霞:“奏似,我们嗦话(方言发音,说话)喽歪(方言发音,他,那)听咧?说不应买bia的不应买bia的,不似(方言发音,不是)宁可宁(方言发音,硬是)给买喽bia的?”
贺炎却不理她俩,径直顺着销售员指的路去了裁衣服的那里。
……
不得不说,这里的人还真不少,贺炎去的时候刚好有一个人裁完衣服,贺炎前面还排着一个人。
裁衣服的女人看了一眼贺炎,继续手中的活儿,随口问道:“裁甚咧?”
贺炎抬了抬腿,说:“那个裁一下裤子。”
她停下手中的活儿,弯腰朝着贺炎这里,弄着裤腿。
“裁成甚的咧?”
没等贺炎答话,她就接着说道:“裁成载的?”
说着已经把贺炎多余的裤腿卷起来了,贺炎道:“不是,裤腿长一点儿。”
说完,老板娘就把裤腿往下放了一点,说:“自(方言,到)撅后更这里?”
贺炎见刚好合自己的心意,就点了头。
然后老板娘就把裤子向里边卷了进去,然后拿蓝色粉笔在要裁剪的边缘处画了一道标记。
老板娘起身,转过去继续手中的活儿,招呼贺炎,“先把裤子脱下来吧!”
贺炎就在旁边等着。
只是不知道要多长时间,老板娘的速度不算慢,贺炎也看着她手里的衣服换了一个又一个,但是老板娘桌子上的衣服就好像互联网上别人揭露的什么切糕什么的一样,明明要的是一斤,结果粉底下还有N个一斤。
贺炎就在旁边看着。
等觉得时间差不多了,贺炎就把裤子脱了下来。
老板娘刚好转过身来把贺炎的裤子接过去。
找到之前做好的标记,又向下多了一部分,除此之外的就是不要了的。
老板娘手起刀落,直接把多余的部分剪了下来,然后又找着标记,把留下来的多余的部分向里边折了进去。
接着就放在缝纫机上缝了。
些许操作下来,老板娘又把裁过的裤腿拿熨斗熨了几遍,这才完工。
一整套操作下来也不过十分钟。
张霞和张萍也过来了,见贺炎等着,就问:“怎?行麻(方言,还没)弄无(方言发音,弄完,完成)咧?
“快啦!”
……
等衣服裁完之后,就到了最后一个环节——买鞋子。
店就在之前连着买了白上衣白裤子那家店的斜对面。
“还(方言发音,鞋子)喽要甚的咧?”张霞问。
“白的。”贺炎的统一回答就是白的。
要是再精辟点,就是“纯白的。”
不是白的扭头就走。
张霞和张萍一起看上了一双虽然是白色的但是鞋边有其他颜色的纹路的鞋子。
“贺炎,载搁儿载(方言,这个)喽行行。”张霞说着。
贺炎远远地看了一眼就没再搭理,扭头继续寻找着自己想要的鞋子。
终于,在货架一个高点的地方看到了本次购物的最后一件商品。
销售员也十分有眼力见,见贺炎盯着一个鞋子看了三四秒钟,就急忙跑过来把鞋子拿了下来。
贺炎就很自然而然地穿上了。
于是,贺炎的新年衣服买完了。
一身白,一身纯白,只是捎带点儿米黄而已。
……
衣服买完了,还有年货。
其实所谓的年货,也就是平常都能吃到的瓜果什么的,还有糖果瓜子花生什么的。
当然,还有一个贺炎始终无法理解的东西——丝瓜。
贺守是这么叫的,但真的是不是叫这个,不知道除过方言还叫什么了。
要说是麦芽糖贺炎还能理解,毕竟老师讲过,麦芽糖是要在过年的时候涂在家里摆着的神像还是画像什么的嘴上的,意思是神仙到了天说就只能说好话了。
但这个叫“丝瓜”的,贺炎却属实是不知道是拿来干什么的。
外面一层硬硬的的糖壳子,有圆的也有长的,里面是空心的,包裹着满满的白砂糖,一口下去血糖指数直冲天际。
而且外面的糖壳子,不管是冻起来的时候还是天气热了化开的时候,都总是特别粘的,拿手一抓能黏得人抓狂,吃进嘴里黏牙黏得说话都不利索了。
特别是它化开的时候,都不愿意多看它一眼,用两根手指的指甲盖轻轻地捻起来,就感觉指甲盖跟那糖壳子黏在一起了。
但偏偏大人们还就爱买这种东西。
总而言之,从小到大贺炎吃过它的次数屈指可数。
……
年前的形式主义就这么过去了,剩下的就是每年都必须要有的流程了——做碗子。
方言是这么说的。
主要就是做红烧肉,炸肉,以及其它的肉类食品。
每年这个时候贺炎都恨不得一头撞死在墙上。
因为贺守大孝子一个人回去不够,还得把贺炎拉着一起回去当孝子孝孙。
但贺炎又不会做那些什么“碗子”,贺守就给贺炎布置了任务,端盘子洗碗,脏水桶里什么时候有水了就去倒掉,做碗子的时候给摆碗,递东西,总之就是饭店里的服务员做什么贺炎做什么,唯一的区别就是饭店里的服务员这么累死累活干一天有钱拿,贺炎不仅没钱拿,哪里一时疏忽没注意到,或者是什么东西没递得及时,不管是多么小的事,贺守总会先用杀人般的眼神狠狠地盯着贺炎,然后再出言训斥和威胁几句。
只是这样还不够,贺守就跟连腚眼子的那个洞也用上了似的,不管周围有什么风吹草动,谁都不知道就他一个人知道得比鬼都快。
然后厉声呵斥贺炎让贺炎赶忙连滚带爬地去办。
总之贺炎回去就是当受气包的主。
就这样还不如去给人家端盘子洗碗来得实在,最起码受的不是所谓的“自家人”的气。
真实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