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炎抬头看着前所未见的星空,梦幻得像是一位无可匹敌的画家精心渲染的。
只是脖子酸了。
却是在低头的瞬间,贺炎再次愣住了。
星路的两头数不清的鱼儿向下游去,尽头是陷入梦境的海。
仿佛那从未有人触及到的星河也是一位兴趣高雅的艺术家,它创作的鱼儿,仿佛是穿过星幕而来的,身体像是一片寂静的星空,鱼鳞就是点点星光。
摆动的鱼尾时不时地抖落些许星光。
贺炎抬头看着前方,却看见无穷的星光在自己的眼前无限放大。
可是他不敢眨眼,生怕错过什么旷世难求的绮丽。
放大的星光渐渐消失,贺炎乘着鲸鱼,来到了无垠的星河。
周围的陨石凌乱地飘荡着,鲸鱼游在星光斑斓的河床之上,密密麻麻的星点交相闪烁,彼此之间相互辉映,竟寻不出什么空隙来。
贺炎乘着鲸鱼在星海中遨游,看着远处近处的星穹,紫色银灰色的星系在遥远的星河外自顾自地转动着,周身环绕的星球亮着不同的光泽,密密麻麻们的星光,细小却肉眼看得见,星光彼此纠缠却仍旧清晰。
贺炎不禁怀疑,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但是贺炎情愿这是真的,也情愿它能同自己身下的鲸鱼一同,每晚都进入自己的梦乡。
到了星河的尽头,鲸鱼纵身一跃,离开了那点缀了数不清星光的海洋。
下一刻,无穷的星海像汹涌的巨浪一般,从天际席卷而来。
鲸鱼向着前方继续潜行,飞速掠过身后的星光像是玉幕,贺炎伸出手,无穷的光却穿过了自己的手掌。
星,像夏夜的萤火虫,微弱着只属于自己的光,汇聚在一块儿,成了人世间最纯洁的星河。
穿过了扑面而来的又一片星海,鲸鱼终于不再穿行于好似无穷尽个星空之中,附身,随着“通——”的一身,已然来到了大海之中。
海像是一座不夜城,从河床的深处升起的光传遍了整片海洋,鱼儿仍旧在成群结队地摆动着鱼尾,鱼鳞依旧荡漾着波光,虽是如此,可这片海也像是半睡半醒,像是春困时的睡意在缠绵。
鲸鱼载着贺炎向那一点光亮游去。
穿过密匝的海底丛林,径直穿行过海底世界,直奔光亮而去。
近了,鲸鱼却没有停下的意思,向着那光奔去。
看着光从一点迅速扩大至自己的全部目光,炽烈却不刺眼的光包围了贺炎。
再次睁眼时,贺炎看到了传说中失落的海底城邦——亚特兰蒂斯。
传说在遥远的时空长河中,亚特兰蒂斯宛如一颗永恒不灭的明珠,在浩瀚的海洋之上璀璨着它永恒的传说。
这座传说中的海底城邦,承载了无尽的辉煌与神秘,虽沉入海底,后世之人再无法寻得到它的踪迹,可这却为其蒙上了一层让人神往和追求的神秘的色彩。
至于这座城的由来:相传在远古时代,海神波塞冬邂逅了一位美丽的双亲俱殁的少女,他深深爱上了她,并与她生下了五对双胞胎。
于是波塞冬将整座岛划分为 10 区,分别让 10 个儿子统治,以长子为最高统治者,并借长子 “亚特拉斯” 的名字,为亚特兰蒂斯王国命名。
贺炎所知道的亚特兰蒂斯是在手机上看的营销号的解说,并且也只说了它的文明和历史,其余的只字未提,而这些内容贺炎也早已忘记了。
因此亚特兰蒂斯是什么样子的,贺炎根本不知道。
……
亚特兰蒂斯城邦的中央矗立着巍峨的太阳神殿,通体均是黄金与象牙雕琢而成,在阳光下闪耀着夺目光芒,坚守着这座城的信仰。
神殿内部装饰奢华至极,金、银、黄铜与象牙交相辉映,各自纷呈,祖母绿被精心雕琢成透明状,上面镌刻着城邦的法典,承载着这座失落之城的秩序与文明。
神殿四周环绕着一条波光粼粼的护城河,河水清澈,但深不可测,水面倒映着神殿的不可一世的样子。
宫殿群的模样甚至比天堂的天神寝宫还要华丽数倍,拥簇着神殿,更显得它无与伦比的旷世和高贵。
古老的语言似乎永远地留在了这片大地上,连同着这里的一切辉煌和文明。
……
城邦中荡漾着的光散尽后,贺炎看见了灾难过后,亚特兰蒂斯留下的遗骸。
兴许曾经无比繁华的街道,现在只剩下了残破的石柱和散落的瓦片,海草肆意生长,随着水流摇曳。
那些曾经代表了一个文明鼎盛的建筑,在海水和岁月的侵蚀下,早已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只剩下了一具空壳。
却依然保留着一丝威严。
从前的繁华早已落寞,而今,只留下空荡荡的宫殿和寂静的角落,在再无人踏寻的深海之中,独孤地怀恋着昔日的辉煌。
远离亚特兰蒂斯的路程中,贺炎陷入了一阵光曝之中——
晨曦初绽时,破碎般的雾霭正沿着山坡向下流淌,轻柔地漫过脚踝,阵阵凉意如纤纤玉手般轻抚着脚踝,恍若被时光遗忘的丝绸。
贺炎大吃一惊,自己的羽绒服竟变成了薄衣。
希望却看着他没有说话。
沾着珍珠一样晨露的野草在斜射的阳光里舒展腰肢,叶尖上的水珠折射出细碎的光斑,随着清风轻轻摇晃,在林间织出一张流动的星网。
鸟雀的啁啾自四面八方倾泻而下,好像是谁失手打翻了装满了银铃的竹篮。
画眉在新生的枝头跳着圆舞曲,清亮婉转的啼鸣裹挟着春花簌簌坠落。
喜鹊扑棱棱地掠过枝头,将画眉吓了一跳,时而高飞时而低飞,尾羽扫落了树梢新长的粉白的花瓣,在空中打着旋儿,如春天的吻痕轻轻落在了肩头。
不远处的山涧潺潺着溪水,在日光下带着泛着白的晕不停地流淌。
水面漂浮着稀疏的花瓣,忽而被跃起的溪鱼搅碎成点点胭脂,荡漾开了在湍急的流水中。
溪底圆润的鹅卵石琳琅满目,在阳光下流转着虹彩,偶尔游过的蝌蚪或鱼儿摆动着尾巴。
贺炎攀上最高处的岩石,粗糙的石壁还残留着昨夜的寒气。
山风裹挟着松针的清冽、野花的甜润与泥土的芬芳四面八方发了疯似的乱窜一通,仿佛将整个春天揉碎了塞进鼻腔。
隔着山谷,另一头,棕褐的墙,发灰的瓦,炊烟在晨醒时的农村里裹挟着焦香袅袅升起,试图与高不可攀的天穹接壤,而后与远处的云雾缠绵交融,恰似水墨画卷里不慎落下晕染开来的墨痕。
村庄正从昨夜的雾霭中苏醒。
层层叠叠的梯田里早已铺满新插的秧苗,嫩绿色的叶片在带着生机的春风中轻轻颔首,大地好像铺开了一片纯净的翡翠。
贺炎想起来,自己姥爷家的村庄对面就有一座梯田,好像又是大自然的另一道鬼斧神工,不同高低的梯田彼此交融,连成了数不清的蜿蜒的山路。
远远地,贺炎看见农人戴着斗笠走出了墙院,似乎是又要开始一天的劳作了,走入林间,惊起了几只白鹭,见它们展开霜雪般的羽翼,优雅地掠过水面,修长的指尖轻点如明镜的水田,留下的涟漪与倒影在晨光中交织成盎然的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