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的讲座完了,该死的人也走了,贺炎只觉得自己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从头到尾也就那背景音乐好听。
也可惜了这么好的音乐是歌颂父爱母爱的,贺炎一听就想起张霞来,歌也瞬间变得不好听了。
初一下学期没什么好说的,就开了个运动会。
贺炎平生唯一一次参加运动会是小学的时候,拿了第四名,从此贺炎就彻底躲避了这个“短”。
也得亏那几年的春夏交替之际还不至于把人热成小日子,一群人挤在操场里面也不觉得闷热。
运动会就是校长讲开幕式,体育老师当裁判宣誓,然后是找一个学习成绩好的再宣誓一次,这就开始了。
运动会是比较无聊的,但是胜在不用上课,晒就晒会儿吧!
……
而那个夏天,除了运动会,还有一件让人记忆比较新的事情。
那就是快要放暑假前的大半个月左右,似乎是初三要毕业了,开了个毕业典礼。
“开始的开始,我们都是孩子,最后的最后,渴望变成天使……”
这首歌放了整整一个下午。
轻松悠扬的旋律里又透露着些许淡淡的感伤。
那时的贺炎并不知道毕业意味着什么,只是到是分别,但是在十三岁的年华里,贺炎自认为已经成熟了,却还是自我惆怅。
对于所谓的分别并不太感受。
只知道下个学期自己就是初二的学生了。
这个夏天,烈阳照出了少年的韶华誓言,也照出了少年藏匿在心底的喜欢,或许终于金榜题名,或许从此离开十二中这个将那些最终要各奔东西的少年牢牢锁住的“大家庭”。
少年们各自怀着满心的不舍,在转身挥别的瞬间,发誓要将这三年铭记于心。
……
初三的走了,学校里一下子冷清了不少。
但是期末考试也在随着初三的毕业紧锣密鼓地来了。
……
期末考试,事前老师并没有让学生们把东西带回家,所以只能是往老师的办公室里放。
魏玟慧,前面提到的一个……假小子。
冯武宝,一个刚转来时被同学们误认为是女生的男孩。
事情是这样的。
期末考试的那一天早上,魏玟慧去办公室里拿书复习,正好碰上初二的一个男的下来了,可能那个男的是对魏玟慧有好感?又或者是其它,总之好像是对魏玟慧动手动脚的。
然后魏玟慧就一直拒绝。
恰好,当时冯武宝在场,见状大喝一声,“你再动她一下试试呀!”
说着就挡在了魏玟慧身前,把那男的挡走了。
这件事一时间传遍了全班,人人都说冯武宝是英雄救美。
围着冯武宝说个不停。
贺炎也跟着过去凑热闹,说:“厉害咧么,英雄救美……”
话还没说完就给冯武宝一个健步冲过来把头按在了桌子上,可能是一群人抓着冯武宝不放把他说烦了,于是就恶声恶气地对贺炎说:“说俩句就够啦么,你们还要说多少咧?”
……
记起来小学的时候有一次考试,那个时候流行的是喷壶。
就五毛钱买一个小饮料,装饮料的瓶子就是一个小的喷壶,喝完里面的饮料之后灌水就能玩。
而当时正在考试,正写着试卷。贺炎觉得一阵微弱的冲击不知道从哪里传来,贺炎扭头去看,发现一同学正拿着小喷壶在喷自己。
贺炎急忙取出自己的喷壶去回击。
结果貌似范围太大,又或者是手滑了,不小心喷到其他同学了,惹得不高兴了。
老师见状走了过来,问:“怎啦咧?”
那同学说:“贺炎用喷水的喷我们咧。”
……
期末考试就这么考完了。
刚开始的几天贺炎确实挺好过的,但是自从返校回来就不那么嘻嘻了。
不知道为什么,暑假考完试返校的日子,跟贺武的生日总是在同一天。
那天贺炎返校去,领着试卷回来,发现房间里一如往常一样,挤满了人。
都是回来参加贺武的生日的,只不过是在这里落个脚而已。
看见贺炎回来,张霞第一个冲出来问考了多少。
等贺炎把成绩说出来的时候,张霞那样子,就跟后悔生下贺炎一样。
张晓华催着回村,一群人没多关注贺炎的成绩,风风火火地回村了。
生日还是像去年那样,人们都端着不同的姿态,演着不同的角色。
……
初一的日子就这么仓促潦草的过去了。
随之而来的是更加仓促潦草的初二,以及贺炎从未留意过的初三。
只是在初二来临的时候,发生了一件事。
贺炎至今都没办法忘记。
那个暑假,可能是政府,也可能是省里,来了一群大学里的学生,不知道是来实习的还是做什么的,就在小学里开一了个课外技能兴趣班。
有编程,摄影,篮球,绘画……
对于一年都不见得能去城里几次的乡镇学生来说,这无疑是非常新奇的。
当张霞在班级群里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贺炎马不停蹄地就去了,选了一个编程。
听老师讲着开课的时间,地点,要求,没多少时间贺炎就回来了。
“回来啦?”
张霞问。
“嗯。”贺炎的心情还是比较好的。
“选喽甚啦咧?”
“编程。”
“嗯,你大姨家院子里开喽一补习班,明天就开啦,我给你报上的啦。”
张霞紧接着说了句这个。
……
???
贺炎一时间不能接受。
哪怕是时至今日贺炎也没办法接受。
一听这句话,贺炎皱着眉头就看张霞,眼神中全是不愿意。
可张霞就跟瞎了眼一样自顾自地说着。
“开补课班的是教过我的初中老师,那讲得好咧。”
然后才问贺炎,“你歪(方言,那个)编程甚时候儿开咧?”
“上午。”
贺炎沉默了一会儿,如实说。
“歪喽(方言,那样子,那样的话)就么事,补课是后或(方言发音,下午),第迷(方言发音,明天)记得去。”
……
小学的时候给贺炎报了个补习班,让贺炎硬生生地补了三四年,小学毕业又给报了一个,整个假期就没好活过,现在又来一个。
贺炎恨张霞一辈子。
什么狗屁的养育之恩大雨天。
这条命要不是贺炎问他们要的,是他们自愿赠与,凭什么跟父爱母爱扯上钩子就变得与众不同起来了?
贺炎一丁点都没办法理解。
世界上就是有的人枉为人妻,枉为人母,枉为人夫,枉为人父。
很不幸的是,贺炎这一家子全占了。
用自己没有用的付出就像把一个人牢牢地死死地拴住,自己感动着,骂着不争气,只怕这是咱们国家的父母惯用的手段罢了。
自此,这个暑假贺炎上午在初中五层的机房里学编程,下午去听傻逼老师狗叫。
回到家再看着自己不想见的人的脸,听着不想听的人的话。
硬生生地把贺炎从不想出门的人逼得天天出门。
不得不说,父爱和母爱真的如“山”。
盘古都劈不开的山。
对此,贺炎真的有了觉得有力气没地方使的无奈感。
这个暑假也没有一丁点的好过。
删我上午去学编程,下午去补课。
妈的。
本来那个兴趣课一个人能报多个的,但是贺炎只报一个的原因就是想下午歇着,张霞就跟脑残一样。
圣母心泛滥的她,觉得自己这样做可为宝贝儿子着想了,就算是一节课两百块钱,为了宝贝儿子的将来也要砸锅卖铁供着去上……
对此,贺炎真的没什么好话打发张霞了。
等她老了要贺炎赡养?
宁愿把钱都烧了也不给她一分钱。
包括那个贺守。
至此,这个暑假就这么不顺心地过下来了。
上午八点到十点,听老师讲编程的知识,但只是偷着玩游戏而已。
下午三点到五点,听老师狗叫有的没的,但贺炎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等到兴趣课的最后几天,要排练集体节目,在新广场的体育馆里面演出,因此下午也得去兴趣班,有时候得去体育馆彩排,贺炎能光明正大地不用去那该死的补习班了。
兴趣班结束的时候,已经是暑假接近尾声的时候了,补课班也要结束了。
……
刚从一个苦海中脱离出来,又要面对下一个苦海了。
……
听互联网上常说什么家是避风港什么的,贺炎觉得,自己就算是每天风吹日晒雨淋冰冻的,也比回到那个避风港好。
看着他们人模狗样的姿态,贺炎是寝食难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