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鸣城,是北仙域最繁华的几座城池之一,也是惊变后,少数保存完整的城池。
这是一座不归属于任何仙门管辖的城池,它归属于专司灵石存储与流通的中立机构圣宝楼,不参与各方争端。
正是因着归圣宝楼管辖,凤鸣城不缺灵石,其繁华程度在整个仙门都数一数二。
也正是因其立场中立,作为仙门和魔界和谈的地点而言,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
凤鸣城外,司明俨和司霁云父子站在城门前,焦急地眺望远方。
“轰隆——”
突然的巨响让两人不由抬头,只见天空中暗紫色雷云翻涌,四只雷翼鸟在前开道,巨大翅膀掠过之处,电闪雷鸣。其后,由赤红鸾凤牵引的八抬大轿自雷云中而来,所过之处,天际留下一道长长的火焰尾痕,华焰煌煌。动静太大,凤鸣城中的人都不由自主震惊地抬头。
八抬鸾轿缓缓落地,千年紫金琉璃打造的轿身幽光深邃,轿顶雕有一只展翅欲飞的紫晶凤凰,凤嘴衔一颗硕大明珠。随行在中央鸾轿旁的,还有数顶小轿,虽不如鸾轿华丽,但亦是璀璨奢华。
小轿中的随行侍从先行下来,俱都来自东方和洛国。又是铺长长的地毯,又是准备好柔软的轿凳,一应准备完毕后,才恭敬地排成两列,站在鸾轿前躬身行礼:“迎驾——”
隆重到让司明俨目瞪口呆,仙门何曾见过这种离谱至极的排场。玄极宗大长老在内心腹诽,就算她名义上是未来的皇后,但现在还未曾与明昭成亲。不过一介诸侯王,却已用上堪比帝皇规格的排场。简直……肆无忌惮。
还未成亲就容忍她如此张扬高调的逾矩,明昭对她的重视和宠爱,只怕远远超乎他们想象。
重紫云帘被一双纤白玉手掀起,从轿中下来的,是一名身着雾青王袍的女子,眉眼极美,秉持了王族一贯的出色姿容,举手投足间透露出一股优雅的气质。
司明俨却一愣:“是洛王?东方王呢?”
“是我,司大长老,我们又见面了。”落落大方地打完招呼,洛清弦回头,对着轿中笑道:“容儿,我们到了。”
“嗯。”冷淡的女声从轿中传出,洛清弦掀起重帘,接过懒懒伸出的素手,扶着轿中女子缓缓踏下鸾轿。
重紫王袍层叠曳地,鬓间凤冠珠玉琳琅,缀在裙间的赤金凤羽奢靡华贵,女子侧首看向前来迎接的司明俨和司霁云,明明是颠倒众生的容光,周身却散发着一股拒人千里的寒气。
看清她的容貌后,司霁云瞳孔剧烈收缩,无法控制地惊呼出声:“你……你是……”
他他他……他没看错吧?
当时东方王大闹玄极宗时,他恰好没在,没得亲眼见到那位传说中的东方王。后来青云决战,他在下首,上方的情况看不真切,也没见到。直到此时,他才第一次得见这位威名赫赫的东方王的长相,受到了极大惊吓。
她……她居然是……当时公子身边的那位……
即使瞳色不同,但那样的容貌,只要见一次就永生难忘,他绝不会看错!
东方九容冷瞥他一眼,眸中的冰冷杀意让他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
不能说,他绝不能说!她的意思很明显,只要他敢说,下一秒就一定会死!
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他还是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千万不能说出来。
警告完司霁云,她转回面对司明俨,朱唇轻启,带着不化的严霜:“前来迎接本王和洛王就只两人?仙门就只这点诚意?”
“宗主已在城内等候东方王和洛王多时,我等是奉命先行在外等候,还请两位移步城内一叙。”司明俨面上不卑不亢,心里却是惊疑,宗主分明言说东方王不喜多余排场,所以无需太多人在外等候,可眼下所见,似乎与他所言截然相反。
对这位“师尊”,宗主真的了解吗?
洛清弦亲热地挽着她的手:“算了算了,太多人也没意思,容儿,我们进去吧,在外面待着怪无聊的,我还没来过凤鸣城,去看看长什么样。”
“既是清弦说了……带路。”不善的面色略微缓和,司明俨松了口气:“东方王,洛王,请。”
凤鸣城,城主府。
凤鸣城城主原是圣宝楼中长老,值此三界倾灭的危急时刻,此地被大方让出,作为新任仙盟盟主的落脚地,同时,也作为接待魔界来使、进行两族和谈的地点。
凤鸣城繁华,城主既为圣宝楼长老,城主府的奢华程度可想而知,一应器物陈设皆是上上佳品,就连庭院中的随意一角都是精心布置。
走在前往正厅的廊道上,司明俨说:“宗主已在正厅等候多时,两位请跟我来。”
“真是寒酸,喂,司大长老,你们仙门的府邸都这么寒酸吗?”洛清弦打量周围布景,皱起眉头:“居然要我们住这种地方,真是太过分了!”
司明俨脸皮抽了抽,忍着怒气:“此地已是凤鸣城中最好的府邸,舍地条件有限,还请洛王见谅。”
洛清弦提着裙摆,嫌弃地摆摆手:“好在本王早有准备,带了自己的东西来,否则还真不知道该怎么住。”
“这里跟洛王宫自是没法比,出门在外,忍耐一下。”东方九容安慰道。
洛清弦认命地叹了口气:“也只能这样了,跟你出来,总比留在枫染原处理那些破事好。哎,你那位未来夫君,可真是会压榨人!”
“他就是这样,压榨我比压榨你们要更狠。”一说起这件事,东方九容怨气冲天,“从我回魔界那天开始,就没哪天得好好休息,每天不是在打架,就是在议事、讨论、批阅奏章!一天恨不得掰成两天来用,甚至还经常被那混蛋派出去到处跑腿、救火!”
想起好友这段时间的强度,洛清弦心有戚戚焉:“等你和他成亲以后,还要被这样压榨很多很多年,真是太惨了,容儿。”
按住突突乱跳的太阳穴,东方九容咬牙切齿:“如果可以,我真想把明昭大卸八块!”
“难。”洛清弦吐吐舌,笑得颇为促狭:“不过,若是你们能诞下子嗣,待得孩子长大了,就可以压榨孩子来做事。到时候,把王位交给孩子,你就自由自在去享福,再也不用管这些破事。”
“有理。”东方九容颇以为然地点头:“希望那家伙还能行。”
“能不能,你试试就知道了,不得不说,明昭那家伙老是老了一点,长相是真没得说,身材也好,毕竟是皇族,不是那些庸脂俗粉能比的。听说他刚继位的时候,主动投怀送抱的各国王公贵族如过江之鲫,络绎不绝,只求一个入宫的机会。”
洛清弦暧昧地眨了眨眼,把手搭在她肩上,“容儿,你们定亲这么久了,难道还没试过?”
“别乱说。”她笑骂。
话音未落,她忽然觉得后背一阵发毛,似乎有一股像蜘蛛丝一样黏腻的视线粘在身上,让人浑身不自在。她转眸,白衣青年正站在厅门前,直直望着她,脸色白到吓人。
脚步停住,司明俨躬身:“宗主,魔界来使到了。”
“嗯。”轻如片羽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东方王和洛王亲自驾临,鄙舍蓬荜生辉。外面风大,还请两位先入正厅就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