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眼的阳光透过窗棂照入，她猛然睁开眼，又被耀目的阳光昡得闭上。
“日上三竿了，容儿，还要接着睡吗？”
清润又宠溺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东方九容不满地再次睁开眼，落入眼帘的，是一张精致漂亮到过分的少年容颜。
他坐在床边，正温柔地看着她，背对着阳光。
光线洒在倾世的容光上，忽明忽暗，如同鎏金，衬托得他超凡脱俗，宛若神只。
即使她已经见过无数次这张脸，一时之间，还是忍不住看得呆了。
“发什么呆？还没睡醒吗？”他摸了摸她的头，柔声道。
她摸了摸头，脸上浮起红云，总不好意思承认她是被他的容色所迷，看得呆了吧。
即使，他是她的夫君，可是……
还是会觉得很羞耻！
这样，简直显得她是一个好色的登徒子，哪还有半分女孩子的矜持。
他盯着她，盯得她愈发害羞：“你在看什么？我脸上有东西？”
“不。”他收回目光，微笑道：“容儿，现在想起床了吗？或者，再睡一会？”
“不睡啦，再睡就成猪了。”她翻身坐起，心里松了口气，好在他刚才没问她为什么发呆，不然她可真是要羞死了。
他主动扶着她，替她更衣绾发，一举一动都极尽小心轻柔，仿佛在对待一样珍贵的宝物。
她有些不好意思，连更衣这种小事都要旁人帮她做，显得她很笨一样：“这些事，我自己也可以做的。”
“没关系。”他温言：“为公主殿下效劳，是我的荣幸。”
她脸红了红：“可我已经不再是公主了，我也……不想再回去当公主。”
“在我心中，你永远是我的公主。”替她系好衣带，他低头吻了吻她的眉心：“那么，公主殿下今天想做什么？”
“唔，总是待在这里，时间长了也闷，我想与你一同走遍天下，赏尽这世间风光。”
“好。”他并不意外，含笑道：“以前，我和你一同在仙域游历时，你就说过，这是你的愿望。那，从今天开始，我们就出去游山玩水，如何？”
她怔了怔，这是她的愿望？她以前说过吗？
不过，他答应得爽快，她很高兴，把异样之处抛诸脑后：“好啊，我们现在就走，先去哪里？”
“我也不知道，容儿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冥思苦想了一会，她挫败叹了口气：“不知道。”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夫君要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想了想，她促狭地眨眨眼，说不出的娇俏可爱。
“好，一切依你。”
他还是很温柔，可不知怎么的，她总觉得很怪异，可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对。
“怎么了？从今早开始，就一直在发呆。”他摸了摸她的脸：“是我哪里做的不好，让你不开心了？”
“不不，没有，你很好，是我可能没睡醒。”她不好意思地摸摸头，拉着他的手，雀跃道：“我们出门吧，总是闷在房里，可闷坏了，走走走，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
一对容色极其出色的少年男女，携手走在人间热闹的长街上。
少女眼里充满新奇，被眼花缭乱的夜市吸引得目不暇接，惊叹道：“人间原来这么有意思，比我们魔界要有趣多了！”
“你喜欢，我们就在人间多停留段时日。”他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抬头望了望天：“天色不早了，今日逛了一天，容儿也累了，先去客栈休息，好吗？”
她恋恋不舍：“可是，我还想再玩一会……”
“那就再玩一会。”
这么好说话？竟然都不意思意思说她两句。
“算了，明天再逛，时间还长着呢。”她想想，改变了主意。
“好，那就先休息。”无条件的顺从，让她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客栈。
“容儿，好好休息，明天见。”站在门外，他温柔说完，准备替她带上门。
“等等！”
少女拉住他，欲言又止。
“怎么了？”
“我……我……”她嗫嚅半天，没好意思开口。
他们出来游历已有一月，可不管走到哪里，但凡住宿，他都是要两间上房。
他是一个端方君子，始终守之以礼。除了牵手、拥抱，以及偶有的亲吻她额头之外，再无其他逾矩之举，更别说发生更进一步的事了。
虽然相对魔族的寿命而言，她年纪还小，可是并不意味着她不懂事。
哪有夫妻之间是这样相处的，实在太奇怪了吧？！
魔族生来重欲，虽说她不是尤为重欲的那一类，可是，明明是夫妻，却没有更亲密的接触，她真的会自我怀疑。
“不开心吗？”
“你……我……”纠结许久，终是忍不住冲口而出：“我们……不是夫妻吗？为什么还要、还要分房……”
遍寻记忆，他们无论是成亲前还是成亲后，都未曾有过亲密接触。
就算是之前在山谷隐居时，也是分居各自的房间。
说是夫妻，只怕都没人相信。
他愣了愣，漆黑的瞳变得幽深。
“容儿是害怕一个人住，想要我陪你一起吗？”他笑笑：“若是如此，我今夜就留宿于此，如何？”
她心中一喜，他们终于要进一步了吗？
虽说有些紧张，可更多的还是期待。
“……”
结果，东方九容瞪大了眼睛。
少年坦然自若地躺在了窗边小榻上，冲她温柔一笑：“我在这陪你，可安心了？”
“你……”
她气得咬紧下唇，这块不开窍的木头！这种事，男人不主动，难道还要她一个女孩子主动提吗？！
“睡吧。”
他闭上眼睛，头顶忽有阴影笼罩，他无奈地睁开眼：“容儿？”
“你……你这块木头！”她正站在小榻边，气鼓鼓地嘟起嘴：“我们到底是不是真夫妻啊！如果是的话，为什么你都不跟我……跟我……”
忍不了了，她冲口而出：“为什么你都不愿跟我有亲密接触，是不是你根本就不喜欢我？”
此言一出，他瞬间愣住。
“别瞎想，我怎么会不喜欢你呢？”他很无奈，捏了捏她的脸。
“不对啊，以前，我们明明行过房，为什么现在……”她忽然机械地说出这句话，眸光也变得空洞，不过只持续了短短一瞬就瞬间清醒。
她茫然：“诶？我刚刚说了什么？”
他深深打量着她，幽深似海的眼神深不见底，让人捉摸不透。
“不对，我们从来没有行过房。”他纠正，语调奇异，仿佛在刻意引导着什么：“自从我在东方清河手下人那里救下你的那一天起，我们之间始终谨持守礼，从未逾矩，就算成亲了也一样。”
“是……吗……？”她脑子突然乱糟糟的，有无数的画面涌入，冲击得她头晕脑胀。
“为……什么？”
为什么？
他定定地看着她，说道：
“因为你心中的‘我’，不该与你有这样的关系，也从来没有与你有过这样的关系。”
“你心中的‘我’，永远就该是这样，光风霁月，温柔端方，这才是你真正的夫君，是你真正想要与之相伴一生的人。”
她心中的“他”，是高悬于天际的一轮明月，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什么？”她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只是心中那种怪异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不对，不对，不对！”
头痛得几乎要炸开，她忍不住双手捂住头，喃喃道：“不对，不对！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她的身体里，仿佛有两个灵魂在相互争执着身体的控制权。
“不对，我的夫君，他不是这样的——”
“你，到底是谁？”
他平静道：“我是司天音，也是你的夫君。”
听到这个名字，她呆愣在原地，眼底原本隐约翻腾的凌厉也平复下去，恢复了茫然。
看到她的反应，他云淡风轻地一笑，并不意外这个结果。
她发自内心认可的夫君、她最想要的人，果然是司天音。
正好，也是他最擅长扮演的人。
她早就发现了不对，却还沉迷其中，是因为她也不愿打破这个美妙的梦。
“不对！”她霍然掐住了他的脖子，凤眸中浮起了他熟悉的凌厉光芒。
“司凌夜，你给我清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