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爱芬听到陆昭昭的话笑着说道:“那哪能不想呢,做梦都想着,能分家过,到时候就凭你大姐夫我们俩人的干劲,日子怎么也比现在好过。”
“唉!”
陆爱芬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后面的话没有再说。
陆昭昭却是打破砂锅问到底,“大姐,你有什么难处,你就说出来,正好我现在也在这里,能解决的咱们就一次性的解决了。”
“哪有你说的那么容易,单说一句,父母在,不分家这这老老理,你就站不住脚。”
“你要是强制的分家,不仅被街坊四邻们笑话,还要被你姐夫单位上的领导谈话,搞不好,还要影响你姐夫的工作。”
陆爱芬说了这么多,总归就是一句话,这个家想要分,不容易。
陆爱芬穿好衣服,转身看向陆昭昭笑着说道:“小昭,我的事,你不用操心,总归你大姐夫还有一份工作,我们家就不会被饿死。”
陆昭昭确实没有看好这件事,就算不会饿死,也会被拖累死。
大姐夫家里人应该就是舍不得大姐夫这个老黄牛养家而已,说的再多,都是借口,都是屁话。
“大姐,姐挣得工资,你们能留下多少?”
“能留下多少,一共就十八块钱的工资,每月你姐夫要上交十五元,剩下的三块钱,也落不到我们手里,日常的花销也就不剩什么了。”
陆昭昭……
她好想说一句,那打工的意义何在,这个工作,做也是一日三餐的温饱,不做也是一日三餐的温饱,甚至还要被人趴在身上吸血。
就跟现代流行的说法似的:“我不上班,顶多是穷,上了班是又累又穷,不上班只是经济问题,上了班你就会发现精神也出了问题。”
……
“小昭,你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就是想着,大姐夫的这个工作好像也没有那么吃香。”
“呵呵呵,这你可是不知道了,你大姐夫的工资虽然蒸的不多,但是每个月都会给一两张的票据的,有时候是粮票,有时候是布票,还有的时候是工业票,这些票据,你大姐夫都会悄悄的留下来给我和孩子们用。
到了过年过节还会发一些福利。”
陆爱芬的表情很是满足,让陆昭昭一时之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好了。
“大姐,你要是想要分家,我想我能帮你这个忙,回头你跟大姐夫商量一下,你们现在只是被绑在了这个工作上,要是这个工作你们能放弃,分家也就不是问题了。”
陆爱芬一听要放弃工作,立马摇头拒绝:“这个可不行,你大姐夫是不可能放弃工作的,当初也是说好的,这个工作是给你大姐夫的,谁也不能抢走。”
“大姐,你别着急,听我说,这个工作现在也不适合大姐夫做了,每天的搬运货物,别说是我姐夫这个年龄了,就是十七八的壮小伙也吃不消的。”
陆昭昭的这句话算是说到了陆爱芬的心坎上了。
这段时间,家里男人经常是累的直不起腰,一到阴天下雨的时候,更是腰酸背疼。
她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可要不是有这个工作顶着,他们这个家就更加的没有盼头了。
看出了陆爱芬的犹豫,陆昭昭也没有再继续,这件事还是要本人想清楚才行。
而且,她现在手里的粮食不少,要是用这些粮食给大姐夫走走关系,或者说重新换一份工作应该也不是特别难的事情。
只是这件事,她还没有去打听过呢,现在说这些有些早了,等有消息了再说也不迟,省的到时候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
两人在医院的厕所里耽误了十几分钟,才出来。
病房里的陆爱民早就坐不住了,要不是自己的腿现在不能移动,他早就冲出去找人了。
见到两个姐姐进来,陆爱民急得眼睛都要红了, “大姐,你怎么样,伤的严重吗,是不是我姐夫打的你,你等着我出院了,我一定替你出头。”
陆爱民跟个牛犊子似的说着浑话,让陆昭昭狠狠地拍了一巴掌:“有你什么事,你是拿我当空气呢。”
被拍了一巴掌的陆爱民捂着被打的头,幽怨的看向陆昭昭的方向。
“二姐,你能不能下手轻点,这是头,不是皮球,你要是再这么用力的打下去,估计会被打傻的。”
“傻了更好,更省心了。”
“噗嗤~”
陆爱芬被这俩人逗笑了,家里的那些污糟事也不在意了。
趁着这个机会,陆昭昭看着陆爱民问道:“爱民,你现在身上的伤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剩下的也只是时间问题了,你后面有什么打算没有?”
说起这个问题的时候,陆爱芬,陆爱民都同时看向陆昭昭。
“二姐,你是什么意思?”
“就是问你有没有什么想法,我或许可以帮忙也说不定。”
“我想当兵。”
陆爱民想也不想,便斩钉截铁的说道,声音洪亮坚定。
“二姐,我从小就羡慕三哥可以去当兵,那个时候我就想着,等我长大了,也要去当兵,穿上绿军装,戴上大红花。”
“可是你的年龄还太小,还没有当兵的资格呢,你要是想当兵最起码要等到你十七岁以后了。”
陆昭昭的一盆冷水泼下来,让悸动的少年,立马萎靡了下来。
“可是二姐,我要是继续待在家里,小舅妈的那个工作到时候还是要我去做的,我,我害怕。”
陆爱民低着头怯懦的说出“我害怕”这三个字的时候,陆昭昭的心里就是一阵揪疼。
是啊,当初塌房的时候,已经死了好几个人了,都是没有及时撤出来,被活埋进去的。
那个时候年龄只有十五岁的陆爱民要有多么大的勇气,才能克服心里的阴影,才能跟个没事人似的这样的说笑。
大姐陆爱芬更是 上前抱住这个家里最小的弟弟,哽咽的说道: “别怕,别怕,你现在已经安全了,咱们以后都不会去下井了,那个工作,谁愿意干谁干,你还小,不适合。”
陆昭昭到现在也才发现,前两天那个大大咧咧的小弟,此时是多么的脆弱无助,原来不是不怕,而是太怕了,才会一味的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