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脑因为极度的恐惧和困惑而一片空白。
妈的,难道真闹鬼了?!
这个念头不受控制地炸开,让李凌烁头皮发麻。
他猛地从湿漉漉的瓷砖地上爬起,也顾不上被热水打湿的后背,连滚带爬地冲出浴室!
客厅、餐厅、厨房……惨白的灯光依旧照耀着,将那凝固不变的陈设照得清清楚楚。
空无一人。死寂重新笼罩了一切,只有他粗重急促的喘息声和自己狂乱的心跳在耳边轰鸣。
刚才那个白影是什么?错觉?因为过度紧张产生的幻觉?
不!那感觉太真实了!就像有人紧贴着他身后一闪而过!
不能再待下去了!这地方邪门到了极点!钱不要了!任务见鬼去吧!
li ling s q跌跌撞撞地扑向大门,手因为颤抖几乎握不住门把手。
猛地向内一拉,他一步跨出,想要冲向走廊,逃离这个噩梦般的单元。
脚下并没有踩到预想中走廊的地板砖,反而被什么柔软的东西猛地一绊。
重心瞬间失控,他整个人前狠狠扑倒!
他摔进了一片异常的柔软里,鼻尖甚至嗅到了一丝……像是淡淡的洗衣液味道,还有着一种铁锈似的腥气。
怎么回事?!
李凌烁惊恐地抬头,眼前的景象让他的血液彻底冻结,喉咙里挤出半声破碎的尖叫!
他根本没有逃出公寓!
他正四肢着地,狼狈地趴在那间卧室的床边!
而就在他的眼前,不到半尺的距离,就是那张他之前翻找过的双人床!
床上,不再是凌乱的被子,而是一具尸体!
一个男人仰面躺在那里,双眼惊恐地圆睁着,瞳孔扩散,毫无生气地倒映着天花板惨白的灯光。
他的嘴巴张得极大,似乎死前经历了无法想象的恐怖,想要呐喊却最终凝固成了这个绝望的姿势。
他的胸口,睡衣被大片已经干涸发黑的深褐色血迹浸透。
这张脸……李凌烁在调查资料上看过无数次!
是张卓!是苏晚那个失踪的丈夫张卓!!
他就躺在这里,死状凄惨,仿佛刚刚断气不久,又仿佛已经在这里躺了漫长的时间!
极致的恐惧像一只巨手攥紧了他的心脏,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时空错乱?鬼打墙?幻觉?
理智在这一刻濒临崩塌,他无法理解自己为什么拉开门不是走廊而是卧室!
更无法理解这具早就该被发现或者腐烂的尸体,为什么会以这种刚刚死亡不久的状态出现在这里!
李凌烁手脚并用,疯狂地向后倒退,想要远离那具恐怖的尸体,后背却重重撞在了冰冷的墙壁上,退无可退。
而就在这时,卧室的门口,那片光影交界之处。
一个白色的身影,悄无声息地站在那里。
是苏晚。
她不知何时回来了,或者……她根本从未离开?
她身上穿着那件熟悉的素色睡衣,头发有些湿漉漉地贴在脸颊旁,就像是刚刚沐浴完毕。
苏晚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愤怒,没有惊恐,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意外。
只有一片冰冷空洞。
她的目光,越过了吓得几乎魂飞魄散的李凌烁,直直地落在了床上那具尸体的脸上。
然后,她的嘴角,极其细微地向上弯起了一个弧度。
那不是微笑。
那是一种无法用人类情感去解读的……扭曲模仿。
极致的恐惧攫住李凌烁每一根神经。
他望着苏晚脸上那非人扭曲的笑容,又猛地看向床上张卓狰狞的尸体,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苏晚的视线终于从那具尸体缓缓移开,如同机械般滞涩地定格在李凌烁脸上。
那空洞眼神里似乎正凝聚着某种东西,那是一种冰冷如针尖的恶意。
李凌烁惊恐地看到,那把翻箱倒柜遍寻不至且带有深色污渍的水果刀,竟凭空地自她虚握掌心缓缓“生长”而出!
逃!必须立刻逃走!
求生本能爆发,他想再次冲向门口,双腿却如灌铅般沉重,被无形恐惧钉在原地。
苏晚的脑袋一歪,持刀猛刺向李凌烁咽喉!
李凌烁只能胡乱挥舞手臂在原地惊恐的嚎叫!
砰!!
一声巨响,卧室房门被人从外狠狠撞开!
“小黑!上!”一个清亮却带着急促喘息的声音吼道。
矫健的黑色身影如闪电窜入室内,发出低沉而充满威胁的狂吠!
那是一条体型硕大肌肉虬结的纯黑烈犬!
扑向李凌烁的苏晚动作猛地一滞,她脸上扭曲笑容凝固,转而露出一丝被冒犯般的非人狰狞。
几乎同一时间,门口发出指令的青年猛地甩出手臂!
一道黄色影子疾射而出,精准打在苏晚身上!
赫然是一张用朱砂画着复杂符咒的黄纸符箓!
嗤——
“啊啊啊!!!”
黄符触及苏晚身体瞬间,竟如烧红烙铁烫入冰水,发出一阵刺耳非人尖啸!
一股黑烟冒起,苏晚整个身影剧烈扭曲闪烁,像信号不良的电视图像,下一刻便猛地溃散开来,连同那把诡异水果刀一起瞬间消失无踪!
卧室里只剩惨白灯光和吓瘫的李凌烁。
但名叫小黑的大黑狗并未放松,它依旧紧绷身体,朝着苏晚消失方向以及李凌烁的方向,发出持续不断充满警告意味的低沉呜咽,龇着牙,口水从嘴角滴落,显得异常焦躁不安。
青年喘着粗气,看起来二十出头模样,身穿普通连帽衫和牛仔裤,背上斜挎一个沉甸甸帆布包,一副学生打扮。
他看了一眼床上张卓的尸体,随即目光快速扫过瘫软的李凌烁,没有丝毫犹豫。
“快走!”他语速极快,一把抓住李凌烁胳膊,用力将他从地上拽起。
李凌烁几乎凭借本能被拖着走,大脑依旧空白。青年另一只手打个急促呼哨:“小黑,撤!”
冰冷夜风灌入肺腑,李凌烁才仿佛找回一点神智。两人一狗毫不停留,直到冲出那令人窒息的小区来到外面车流依旧的主干道旁,才扶着膝盖剧烈喘息起来,肺部火辣辣地疼。
“多…多谢…大师…救命之恩…”李凌烁上气不接下气,声音还在发抖,“我…我叫李凌烁…”
青年摆摆手,同样喘得厉害:“呼…呼…不用喊大师,我叫时兆,还是个学生。”
他抬头警惕回望了一眼小区方向,眼神里充满忌惮。
“时…时兆?”李凌烁稍微平复,看着对方年轻甚至略带青涩的脸庞,难以置信,“你…你刚才说…你是学生?”
“嗯,翰商文理学院,大三,历史系的。”时兆喘匀气,直起身子。
“历史系?”李凌烁更懵了,“你怎么会懂这个?刚刚…刚刚那个到底是什么东西?是鬼吗?!”
时兆面色凝重点头:“是,但也不是一般意义上的‘鬼’。那东西更…”
他刚想解释,脸色骤然一变,猛地转头四下张望,“小黑呢?!”
刚才一直紧跟身后的大黑狗,此刻竟然不见踪影!
正在两人张望时,轮胎碾过水泥路面,三四辆黑色豪华轿车如幽灵般悄无声息滑到他们身边,形成一个半包围圈,彻底堵死去路。
车门猛地打开,数个身穿黑色西装戴着墨镜身材极其魁梧高大的男人迅速下车,直接将两人围在中间。
李凌烁和时兆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为首那辆车后车窗缓缓降下。里面坐着的男人吸了最后一口烟,将烟蒂弹出车外,火星在夜色中划出一道短暂弧线。
“你的狗现在在后车睡的很香,”他开口,声音平淡无波,“两位,聊一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