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她遭遇了重大变故，或者有人刻意抹去了她的痕迹。
“查当年的纺织厂！”
“查她的亲属！”
“查所有可能跟她有联系的人！”
林霄红下令。
时间就是生命，下一个受害者随时可能出现。
经过紧张的排查，一条重要线索浮出水面。
李秀兰当年在“青河案”后不久，精神就出现了严重问题。
大约十九年前，她被家人送进了位于市郊的“安宁疗养院”，之后便一直在那里，几乎与世隔绝！
“安宁疗养院？”
林霄红的心猛地一沉。
一个精神失常、长期住院的证人。
她立刻抓起车钥匙：“小张，跟我走！其他人继续排查其他目标！”
警车一路疾驰。
林霄红心中有种强烈的不安。
李秀兰是当年案子的关键一环，凶手会不会也盯上她了？
疗养院那种地方，人员复杂，安保有限，太容易下手了！
到达安宁疗养院时，已经是下午。
这是一栋灰白色的旧楼，透着一股暮气沉沉的味道。
林霄红亮明身份，找到了负责李秀兰的主治医生和护士长。
“李秀兰？”
“她在我们这儿住了快二十年了。”
护士长是个中年女人，叹了口气：“情况时好时坏，大部分时间都糊里糊涂的，怕见生人，尤其是穿制服的。”
“她最近怎么样？有没有人探望过她？”
林霄红急切地问。
“探望？很少很少了。”
“她家人早些年还来，后来…唉，也淡了。”
“最近？”护士长想了想：“哦，大概一周前吧，有个男的来看过她，说是她远房表弟。登记的名字是……王平。”
“王平？”
林霄红立刻记下这个名字：“有联系方式吗？”
护士长摇摇头：“留了个电话，但打过去是空号。”
林霄红的心更沉了。
空号？
假冒身份！
“我们能见见李秀兰吗？立刻！”
“可以，不过你们要小心点，别刺激她。”
主治医生点点头，带着她们穿过长长的、弥漫着消毒水味道的走廊，来到三楼一间僻静的病房。
病房门虚掩着。
护士轻轻推开门：“李秀兰？有人来看你了……。”
病房里很安静，只有窗外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一张靠窗的单人床上，一个瘦小的身影蜷缩在薄被下，背对着门口。
“李秀兰？”
护士又喊了一声，走过去轻轻拍了拍被子。
被子下的人毫无反应。
一股浓烈的不安瞬间攫住了林霄红。
她一个箭步冲过去，猛地掀开被子！
病床上，李秀兰双眼圆睁，嘴巴微张，脸上凝固着一种极度的惊恐。
她的脖子上，赫然勒着一条粗糙的布条！
布条深深陷入皮肉，在颈后打了一个死结！
“啊——！”
护士吓得尖叫起来。
“叫医生！报警！封锁现场！”
林霄红厉声喝道，声音都变了调。
她迅速检查，人已经没了呼吸心跳，身体尚有余温，死亡时间应该不长！
又是灭口！在她眼皮底下！凶手的速度快得惊人！
林霄红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如电般扫视现场。
病房陈设简单，一张床，一个床头柜，一把椅子。
窗户关着，插销完好。
凶手是从哪进来的？
他怎么知道警方今天会来？
是巧合……。
还是…他一直在盯着警方的动向？
她的目光落在李秀兰紧握的右手上。
那只枯瘦的手，即使在死后也攥得紧紧的，指节发白。
“小张！拍照！注意她的手！”
林霄红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掰开李秀兰僵硬的手指。
掌心赫然躺着一枚小小的、闪着微弱金属光泽的东西。
林霄红用镊子小心翼翼地将其夹起，凑到眼前。
那是一枚造型非常独特的铂金袖扣！
袖扣的主体是一枚小小的、精致无比的盾牌形状，盾牌中央，镶嵌着一颗微小的、深蓝色的宝石。
这枚袖扣……。
林霄红只觉得一股寒气瞬间冻结了她的血液！
她见过！
就在昨天，在周正明的死亡现场，首席法医赵诺脱下白大褂准备离开时，她无意间瞥见他深蓝色衬衫袖口上，别着的就是这种独特款式的铂金袖扣！
盾牌形状，中间一颗深蓝宝石！
一模一样！
赵诺！
这个名字像一道惊雷，在她脑海中炸响！
昨天他还在周正明现场冷静地分析，小心地提取那只黑蝴蝶。
今天，李秀兰就在他可能知情的情况下被灭口，而且手里攥着他的袖扣？
是栽赃？还是时间太紧张了，凶手就是他？！
林霄红紧紧攥着那枚冰冷的袖扣，指尖因为用力而发白。
林霄红想起卷宗里法医助理那一栏“赵诺”的名字。
想起他年轻时对昆虫的痴迷，想起他妹妹陈静那桩不了了之的悲剧。
所有零散的碎片，在这一刻，被这枚袖扣猛地串联起来，指向一个她最不愿相信、却越来越清晰的可能！
窗外的风似乎更大了，吹得树叶哗哗作响，像无数人在窃窃私语。
疗养院走廊的灯光惨白地照进来，映在林霄红毫无血色的脸上。
寒夜，更深了。
而那个一直被她视为前辈和明灯的人，此刻，仿佛正站在阴影的深处，对着她露出了莫测的微笑。
林霄红死死攥着那枚冰冷的铂金袖扣，指尖的刺痛远不及心头的寒意。
赵诺！
这个名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在她的神经上。
昨天还冷静专业分析现场的法医前辈，今天就变成了她追捕的杀人嫌犯？
这太荒谬，也太可怕了！
但证据就在她手心！
李秀兰紧握的袖扣，指向性太强！
是赵诺大意了？还是…他故意留下的挑衅？
“小张！”
林霄红的声音嘶哑，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紧绷。
“立刻！马上！”
“查赵诺现在的位置！所有通讯记录！银行流水！还有，派人去他家！要快！申请搜查令！”
“是，林队！”
小张也被这突如其来的转折惊得脸色发白，但看到林霄红眼中燃烧的火焰，立刻领命冲了出去。
林霄红强迫自己冷静。
赵诺是法医，心思缜密，反侦察能力极强。
他知道警方已经盯上李秀兰了吗？
如果知道，他肯定知道自己暴露的风险！
他会怎么做？
逃跑？
还是……继续他的“审判”？
一个更可怕的念头像毒蛇一样钻进她的脑海。
名单！
当年“青河案”的关键人物名单！
除了死去的周正明、孙卫国、李秀兰，还有谁？
主审法官、现场勘查负责人、关键目击证人。
下一个。
很可能是当年为赵强做有罪辩护的律师刘明！
或者当年参与物证检验的法医助理。
现在的首席法医赵诺自己？
不，赵诺的目标是“审判”别人！
他把自己当成了裁决者！
那刘明律师……危险了！
“快！查刘明律师的住址和联系方式！立刻派人去保护！不，我亲自去！”
林霄红抓起车钥匙就要往外冲。
必须抢在赵诺前面！
就在这时，她口袋里的手机疯狂地震动起来，不是工作电话，是她的私人联系方式。
屏幕上跳动着两个字：骆恬曦。
一股强烈的不安瞬间攫住了林霄红的心脏，比刚才发现李秀兰死亡时更甚！
恬曦？
这个时间她应该在学校！
林霄红颤抖着手接通电话，声音因为紧张而发紧：“恬曦？”
电话那头传来的却不是女儿熟悉的声音。
而是一个经过明显变声处理的、冰冷、毫无感情的电子音。
“林警官，你很忙啊。”
“在找刘明律师？还是……在找我？”
林霄红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涌到了头顶，又在瞬间冻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