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品种？能查到来源吗？”
林霄红立刻回拨过去，声音急促。
“林队，我们查过了，数据库里没有匹配记录。”
技术员回答：“这不像已知的任何一种蝴蝶，更像是…人工培育或者特殊处理过的，而且，照片的ExIF信息被彻底抹除了，无法追踪拍摄时间和地点。”
人工培育？
特殊处理？
未知品种？
林霄红盯着手机屏幕思考。
赵诺折纸蝴蝶的手法娴熟，他对蝴蝶有执念。
难道，他折纸的灵感来源，就是这只诡异的标本？
那这只标本又是谁制作的？照片是谁拍的？
保存在赵诺的加密手机里，意味着什么？
是战利品？
是崇拜的对象？
还是…某种更危险的联系？
赵诺被捕前那句“还有…还有……。”
如同魔咒般在她耳边回响。
难道…赵诺并非孤身一人？
他背后，或者他效仿的对象，另有其人？
这只荆棘人面蝶，就是下一个“签名”？
这个念头让她不寒而栗。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再次被猛地推开。
这次冲进来的是负责在医院外围警戒的年轻警员，他脸色煞白，呼吸急促：“林队，不好了！看守所那边，赵诺……赵诺已经死了！”
“什么？！”
林霄红霍然起身，手机差点掉在地上：“怎么回事？！”
“具体还不清楚！”
警员的声音带着惊恐：“就在刚刚，转移他去单独监室的路上，他突然剧烈抽搐，口吐白沫，等狱医赶到…人已经…没气了，初步怀疑…是中毒！”
中毒？！
在戒备森严的看守所里？！
林霄红只觉得一股寒气瞬间冻结了她的四肢百骸。
……
赵诺死了。
死得如此突然，如此蹊跷。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又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
医院的灯光惨白而安静。
林霄红缓缓坐回椅子，紧紧握着女儿的手，仿佛那是惊涛骇浪中唯一的浮木。
她疲惫地闭上眼，再睁开时，那里面已没有了劫后余生的松懈，只剩下更加深沉、更加锐利的寒光。
……
看守所冰冷的灯光下，赵诺的尸体被蒙上白布推走。
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一丝若有若无的、杏仁般的苦涩气味。
那是氰化物中毒的典型特征。
狱警和值班医生脸色惨白，惊魂未定。
看守所冰冷的灯光下，赵诺的尸体被蒙上白布推走。
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一丝若有若无的、杏仁般的苦涩气味。
那是氰化物中毒的典型特征。
狱警和值班医生脸色惨白，惊魂未定。
就在几分钟前，这个被严密看管的要犯，在从临时羁押室转移到更安全监舍的短短走廊上，突然剧烈抽搐，眼球突出，口鼻溢出带泡沫的血沫，前后不到三十秒，便彻底停止了呼吸。
整个过程快得让人措手不及。
林霄红赶到时，只看到白布下僵硬的轮廓和王振邦铁青的脸。
“现场封锁了？接触过他的人，全部控制！他吃过什么？喝过什么？接触过什么？”
林霄红的声音像淬了冰，一连串的问题砸向负责看守的队长。
她的腹部还在隐隐作痛，那是昨夜与赵诺搏斗留下的痕迹，但此刻，身体的疼痛远不及心头的冰冷。
“都控制了！林队！”
看守队长额头冒汗：“转移前刚做过例行检查，他身上不可能藏毒，吃的喝的都是统一配发，和其他人一样，水杯、餐盘都封存了。”
“转移路上只有两名押解狱警，全程无接触其他人，走廊监控……我们正在调取。”
“氰化物，剧毒，见效极快。”
随后赶到的法医，新任命的，赵诺的位置暂时空缺，蹲在尸体旁初步检查后，凝重地开口：“摄入途径很可能是……皮肤接触或者吸入，需要进一步尸检确定。”
皮肤接触？
吸入？
林霄红的目光锐利地扫过狭长的转移通道。
光滑的水泥墙，冰冷的铁栏杆，没有任何异常物品。
唯一的可能就是……毒被下在了赵诺身上。
或者他经过的某个地方，在他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夺走了他的性命。
这需要极其精准的计算和对看守所内部流程的熟悉。
灭口！
这是林霄红脑中唯一的念头。
干净利落，不留痕迹。
赵诺这条线，被一只无形的、更恐怖的手，彻底掐断了！
像毒蛇的信子，舔舐着她的神经。
这“还有……”的东西，显然触及了某些人绝对不允许被揭露的秘密。
而那只荆棘人面蝶标本的照片，此刻在她口袋里，像一块烧红的烙铁。
王振邦把林霄红拉到一边，压低了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严肃：“霄红啊，赵诺死了，案子……理论上可以结了。”
“连环杀人案凶手伏法，虽然方式……意外。”
“报告怎么写，上面会斟酌。”
他话里有话，眼神带着深意：“那只手机……还有里面的东西，到此为止吧。”
“技术科那边，我会让他们把数据封存。”
“有些东西，挖得太深，对谁都没好处，尤其是…你刚经历了那种事，恬曦也需要你。”
这是警告，也是保护。
王振邦知道得显然比她透露的更多。
他在暗示赵诺背后牵扯的力量，连他都感到忌惮。
林霄红沉默地看着王振邦。
她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复杂。
有关切，有无奈，但更多的是对某种未知危险的深深忌惮。
她没有点头，也没有反驳，只是平静地说：“王局，报告我会如实写。”
“至于赵诺的死因，看守所内部管理疏漏，导致要犯被灭口，这个责任，总要有人担。”
“唉……。”
王振邦深深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转身去处理混乱的现场。
林霄红没有在医院久留。
骆恬曦在心理医生的介入和母亲的陪伴下，情绪暂时稳定下来，沉沉睡去。
她叮嘱护士和外围的警员仔细看护，自己则带着满身的疲惫和更沉重的疑云，回到了市局刑侦支队。
办公室的灯亮到深夜。
林霄红面前摊开着赵诺案的卷宗，旁边是技术科送来的关于那只加密手机的初步报告，以及那张被放大的、令人极度不适的荆棘人面蝶标本照片。
手机里除了这张照片，其他加密分区尚未破解，技术科表示难度极高。
照片本身，如同技术员所说，查无此蝶。
林霄红将照片发给了省厅物证鉴定中心和省生物研究所，请求协助鉴定，但回复需要时间。
夜色深沉，城市灯火在窗外流淌，却照不进林霄红心底的寒意。
骆恬曦在药物的作用下终于睡去，但即使在睡梦中，小手仍紧紧抓着母亲的衣角，仿佛害怕再次失去。
林霄红坐在女儿床边，手机屏幕幽光照亮她冷峻而疲惫的脸。
她凝视着照片上那只诡异的蝴蝶。
黑色的翅膀如同深渊，金色的荆棘扭曲缠绕，中间那个抽象的痛苦人形轮廓，仿佛在无声地尖叫。
这绝不是赵诺那种带着仪式感和复仇执念的折纸黑蝶能比拟的。
这东西，透着一股纯粹的、冰冷的、高高在上的恶意，像是一件精心制作的艺术品，又像是一个来自地狱的图腾。
赵诺是从哪里得到这张照片的？
他视其为灵感来源？
还是……某种信物？
或者……是来自“上面”的指令？
这个制作标本的“人”，是否就是赵诺口中未尽的“还有”？
那人是否就是隐藏在幕后，操控甚至“欣赏”着赵诺这场复仇审判的真正黑手？
而赵诺的死，是否正是因为这个“标本师”感觉到了暴露的风险？
寒意顺着脊椎爬升。
如果这个“标本师”存在，那这个人的危险程度，远超疯狂的赵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