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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从嘉猛地一挥手,斩钉截铁道:“狭路相逢,勇者胜!此刻比拼的,不仅是兵力,更是意志!他钱弘俶想拖,想等变数,决不能让他如愿!”

李从嘉的声音如同金铁交鸣,“不仅不退兵,还要继续增兵!要让吴越上下看清楚,我大唐志在必得之心,绝非其壕垒江水可挡!”

“命镇守洪都的吴翰,率其麾下一万兵卒,顺流而下,与林仁肇元帅汇合,进一步增强江面控制,彻底锁死钱塘江口!”

“着户部、兵部合力,湖南、江西两地粮草,启用各地义仓,务必保障前线三个月之需!削减宫中用度,不管用什么办法,粮道绝不能断!”

他的目光锐利地扫过那些主张退兵的臣子:“非常之时,需行非常之法!不许再言退兵之事!”

李从嘉收剑回鞘,语气森然:“此战,有进无退!要么,钱弘俶开城纳降;要么,我大唐雄师,踏平杭州!”

皇帝力排众议,随着一道道旨意,迅速化作强大的战争动力,推动着整个国家,向着吴越发出了更为猛烈和决绝的冲击。

分久必合,结束乱世的必经之路。

镇守洪都的吴翰接到诏令,毫不迟疑,即刻率领一万精锐水师,乘艨艟斗舰顺赣江、入长江,浩浩荡荡东下,与林仁肇的在采石矶江面胜利会师。

与此同时,陆路战事在李雄的统筹之下、张璨、梁延嗣、李元清等骁将的指挥下,全面发动。

唐军兵分数路,对吴越西线防线发起了排山破竹般的攻势。

首战富阳!

唐军先锋,以水军悍将老将军梁延嗣为首,率数十艘快艇及满载精兵的渡船,直扑富春江渡口。

吴越西面行营都部署孙承佑早已严阵以待,他并非一味死守,而是采纳了其副将、钱王宗室钱惟治,此人乃是钱弘俶侄子,历史上以聪慧知兵着称!

他建议,故布疑阵。

孙承佑在正面渡口垒起坚固营寨,多设旌旗,遍插草人,以为疑兵,吸引唐军注意力。

同时,密令骁将邵可迁率水军精锐埋伏于上游芦苇荡中,又命牙将薛温领一支精兵藏于下游山坳,伺机截击唐军侧后。

梁延嗣猛攻渡口,吴越军箭矢如疾雨倾泻而下,江面仿佛被乌云笼罩。

唐军士卒虽勇,但吴越军凭借工事顽强抵抗,攻势一度受挫。

悍将彭师痒见状怒吼一声,与兄弟彭师亮,亲率敢死之士,冒死跳下船头,涉着齐腰深的江水,向岸滩发起决死冲锋。

盾牌上瞬间插满箭矢,不断有人中箭倒地,被江水冲走,但唐军血性被彻底激发,前仆后继,终于撕开一道口子,抢滩登陆。

就在此时,上游鼓声大作,邵可迁率埋伏的吴越战船顺流疾冲而下,直插唐军船队腰肋。

下游薛温也率军杀出,企图将登陆唐军拦腰斩断。

一时间,江面、滩头陷入混战。

梁延嗣临危不乱,指挥楼船上的弩炮对准邵可迁的船队猛轰,又分兵死死挡住薛温的冲击。

血战半日,江水为之染赤。

唐军凭借更强的战斗意志和兵力优势,终于击退邵可迁和薛温,彻底巩固了滩头阵地。孙承佑见疑兵、伏兵之计均被破,己方伤亡惨重,再困守无益。

“唐军锐气正盛,不可硬撼!”

遂下令焚毁营寨,率军且战且退,依托地形,向更为险要的桐庐一带撤退重整。

唐军虽胜,却也付出了不小代价,先锋锐气稍挫。

大军得以渡过富春江,兵临富阳城下,却发现已是一座空城。

李雄得知战况,对左右道:“孙承佑老成持重,钱氏亦有知兵之人,非一味蛮守之辈。此番东进,恐非一帆风顺。”

遂下令谨慎推进,清扫周边残敌,巩固补给线,同时令张璨部加快进军速度,对退往桐庐的孙承佑保持压力。

此战虽下富阳,却也让唐军先锋见识了吴越军的韧性,并非轻易可图。

真正的硬仗,还在后面的桐庐乃至杭州。

五日后,就在孙承佑主力于桐庐一线加紧布防,试图稳住阵脚之际,唐军的另一记铁拳已从南线狠狠砸来!

猛将马成信,乃南唐军中着名的骑将,其麾下三千轻骑,皆是从各部精选的悍卒,人马皆披轻甲,速度极快。

他奉主帅李雄之命,率部自於潜方向悄然潜入天目山区,沿着崎岖难行的山道进行了一次大胆的千里迂回。

吴越军并非没有防备。

镇守新城(今杭州富阳新登镇)的是吴越老将鲍君福之子鲍修让,此人颇有其父之风,谨慎多谋。

他深知新城虽小,却是桐庐后方粮道上的一个重要节点,因此在城外险要处也设了几处哨卡,并派麾下牙将金师会率五百步卒驻守城外山隘,以为预警。

马成信骑兵行动如风,但仍被金师会的哨探发觉。

金师会一边飞马报知城中鲍修让,一边立即率军抢占隘口,多设拒马鹿角,企图凭借地形阻滞唐军骑兵。

“将军!前方有吴越军拦路,隘口狭窄,强攻恐难速下!”

斥候飞报。

马成信勒住战马,目光冷峻地观察前方地形,只见山道狭窄,两侧林木茂密,吴越军已严阵以待。

他深知奇袭贵在神速,若被拖在此处,等新城守军有了准备,奇袭的效果将大打折扣。

“不必强攻!”

马成信果断下令,“周邺!你率本部五百人,下马步战,多带弓弩,从左侧山林绕过去,给我猛攻其侧翼!”

“林绍颜!你率两百敢死队,持巨斧重锤,待其阵乱,给我正面破开那些碍事的拒马!”

“得令!”

两员裨将领命而去。

片刻之后,金师会军的左侧山林中突然喊杀声大作,箭矢如飞蝗般射入吴越军阵中,引起一阵骚乱。

金师会急忙分兵抵挡。

就在其阵型微乱的刹那,猛将王绍颜赤膊上身,咆哮如雷,手持一柄长柄战斧,率领两百重甲步兵发起了亡命冲锋!

他们不顾箭矢,疯狂地劈砍破坏着拦路的拒马鹿角。

吴越军长枪手急忙上前攒刺,顿时血肉横飞。

马成信看准时机,翻身上马,长槊向前一指:“骑兵!突击!”

剩余的两千余骑如同决堤洪流,以马成信为锋矢,趁着正面障碍被清除、敌军注意力被分散的瞬间,猛地冲过了隘口!

铁蹄践踏,马槊挥砍,瞬间就将混乱中的吴越军阵型冲得七零八落。

金师会虽奋力抵抗,终难抵挡骑兵集团的狂暴冲击,部下死伤惨重,只得率残兵败退入山林。

马成信毫不恋战,留下部分兵力清扫战场,自率主力骑兵,直扑仅数里之遥的新城!

城头之上,鲍修让刚刚接到金师会的警报,正欲下令紧闭城门,全面戒严,却已听到如雷鸣般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他冲到城垛边一看,只见烟尘滚滚,唐军骑兵竟已如神兵天降般出现在城外旷野!

“快!关城门!上城防守!”

鲍修让声嘶力竭地大喊。

但为时已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