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牛强忍着悲痛把尿泡子带回来的肉与骨头,熬成了一瓦罐的肉汤。
散发出来的肉香味,瞬间把周围的难民全给吸引了过来。
黑牛有了上回的经历,他再也不敢把食物往外露了。
只是慌忙捧起瓦罐进了窝棚。
早就饥肠辘辘的几人,全被这香气四溢的肉汤给馋得直咽口水。
黑牛先盛了一碗递给了黄嫚嫚,随即又为玉凤和孩子各盛了一碗。
尿泡子微眯着眼睛,从脸上挤出了几抹笑意。
黑牛随后又捧着肉汤递到了尿泡子的嘴边。
“尿泡子,这回多亏了你,赶紧喝点吧!”
黑牛的碗还没触碰到尿泡子的嘴呢,他却把脸转向了一边。
“尿泡子,是不是吃不下?”
满脸焦虑的黑牛赶忙问了尿泡子一句。
“姑爷,咱们缺少食物,还是留着让她们娘几个吃吧!”
“尿泡子,再怎么着也不差这一碗呀!你身子骨这么虚弱,正需要好好补一补的时候,赶紧喝吧!”
“姑爷,你别劝了,俺自己的身子骨啥样,俺自己心里面清楚。你就别在俺身上浪费吃的了……”
尿泡子此话一出,黑牛眼眶里的泪水犹如决堤的洪流一样,一发而不可收拾。
玉凤与黄嫚嫚也都慌忙放下了碗,趴在尿泡子身前哀嚎了起来。
“尿泡子,你可不许胡思乱想呀!你要是没了,俺们娘俩往后咋办呀?……”
“尿泡子,咱们就快要到俺哥那了,你再坚持一下!听话,把汤喝了……”
玉凤与黄嫚嫚的哭喊声,瞬间也把尿泡子给引得泪流满面了。
他艰难的张了张嘴,哽咽着回了几人一句。
“你们都别劝了,没用的,俺好不了了!”
“尿泡子,俺不许你胡说,你给俺赶紧把汤喝了!”
尿泡子话音刚落,玉凤疾言厉色的吵嚷了他一句。
黑牛端着碗缓缓递到了玉凤的手里面说道。
“玉凤,你好好劝劝他!”
而后,黑牛又跟黄嫚嫚使了个眼色,两人同时钻出了窝棚。
“黑牛哥,这可咋办呀?”
心急火燎的黄嫚嫚慌忙问了黑牛一句。
“嫚嫚,咱到这边说吧!”
黑牛在回应着黄嫚嫚时,又把她给引到了一边。
“黑牛哥,尿泡子是为了咱们大家才身受重伤的,哪怕是抬,咱们也得把他抬到俺哥那里!”
“嫚嫚,尿泡子恐怕是不行了!”
黑牛强忍着悲痛回应了黄嫚嫚一句,听得黄嫚嫚又赶忙转身看向了窝棚那边。
“黑牛哥,你再想想法子,咱们说啥也得把他给救回来呀!”
“嫚嫚,咱们现在连吃的问题都还解决不了呢!尿泡子受了这么重的伤,急需郎中的救治才行呢。可眼下,咱们去哪找郎中呀?”
“俺不管,你赶紧想想法子!俺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咽气……”
“嫚嫚,俺咋能不想救他呢!可你瞅瞅这是什么地方呀?”
“黑牛哥……你是不知道……当初若不是尿泡子冒死把接生婆给俺找来了,俺和牛牛早就……”
黄嫚嫚抽泣着跟黑牛说着话时,心如刀绞的黑牛,一下子把黄嫚嫚给揽在了怀里面。
“嫚嫚,俺知道,俺啥都知道!如果可能的话,俺宁愿替尿泡子去死……”
“黑牛哥……咱们还能活着到俺哥那里吗?……”
尿泡子的突然倒下,使得黑牛与黄嫚嫚全都椎心泣血,肝肠寸断。
而此时要说最为悲痛欲绝的人,莫过于玉凤了。
她捧着碗正苦苦劝说着尿泡子呢。
“尿泡子,算俺们娘俩求你了,你就张开嘴喝一口吧!”
“玉凤,别麻烦了,俺就快要不行了,这汤还是留着你们喝吧!”
“尿泡子,俺不许你胡说!”
“玉凤,俺尿泡子能娶了你,俺这辈子值了!”
尿泡子在回应着玉凤时,又从脸上挤出了几抹微笑。
“尿泡子,你说你要让俺跟着你享福呢,你还说你要让那些不看好咱们的人,全都羡慕咱们去吧!你可不能说话不算数呀!”
“玉凤,俺对不住你和孩子,俺这回可能要食言了……”
“不行,俺们娘俩不许你倒下!你给俺重新站起来!”
流泪满面的玉凤,哭喊着尿泡子的时候,又赶忙放下来了碗,试图把尿泡子从地上给抱起来呢。
“玉凤,俺被人给伤着要害了,俺这回是真的活不成了,俺太累了,你就让俺睡会儿吧!”
“不行,你不能睡,你给俺站起来!实在不行,俺就背着你走!”
“玉凤,你听俺说,等你们到了大少爷那里,大少爷会保护你们的。你还年轻,往后的路还长着呢,让大小姐再帮你找户好人家,把咱们的孩子养育成人!”
“不,俺这辈子只跟你!为了俺和咱们的孩子,你咬紧牙关挺一挺,等到了大少爷那里,俺们再给你找最好的郎中医治!”
“儿子,到爹这里来!”
尿泡子先是猛咳了几下,而后又十分艰难的朝他孩子伸出了一条手臂说道。
小孩子提溜着两只小眼珠子爬到了尿泡子的身边。
“儿子,往后爹不在了,你要保护好你娘!”
“爹,俺记下了!”
小孩子刚回应了尿泡子一句,他本想欣喜不已的笑一笑呢。
可他却接连猛咳了几下,大口大口的鲜血,从他嘴里面哗啦哗啦的喷涌而出。
这把玉凤和孩子同时给吓得的失声惊叫了起来。
“尿泡子……”
“爹……”
窝棚外面的黑牛与黄嫚嫚闻声,全都惊慌失色的跑向了窝棚。
“尿泡子,尿泡子……”
黑牛与黄嫚嫚的哭喊声,使得尿泡子又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先是轻轻涌动了几下喉结,而后又从嘴里面艰难的挤出了几个字。
“姑——爷,俺——把——她们娘俩——托付给您了……”
尿泡子一句话还没说完呢人就咽气了。
“尿泡子,尿泡子……”
“爹……”
顷刻间,整个窝棚里面全是大人和孩子的哭喊声。
玉凤趴伏在尿泡子的身上,更是被哭得死去活来。
“玉凤,尿泡子已经走了,再这样哭下去你的身子骨会吃不消的,听话,咱先缓一缓……”
“小姐,你别劝俺了,尿泡子走了,俺也活不下去了……”
玉凤的悲鸣声,听得让人总感觉被什么东西给撕扯着心弦一样。
这种心痛不已而又无能为力的感觉,无论换做任何人,都是无法承受的巨大绝望和悲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