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方舟计划】,她放弃一切,从最强天使堕落为恶魔,又从恶魔转世为凡人,再从凡人成为现在的模样。
成为了这般天使与恶魔融合后非神非魔非人的存在。
承受了所有的不解、诅咒、背叛、痛苦,付出了自身神性几乎分裂的代价。
可到底为什么……
为何被这些人类中的佼佼者反对的如此激烈。
而偏偏,为何对方又会如此强大?
她的目光艰难地凝聚,看向前方那个拄剑而立、同样受伤却眼神依旧倔强如星火的人类——林若缺。
他只是一个凡人,一个得到了创世神明恩赐力量的凡人。
为什么他身边围绕着那些不惜粉身碎骨也要成全他的凡人战友。
他甚至没有自己所经历的亿万分之一的时间去理解力量。
但……
为什么?他挥出的那一剑,蕴含着对“道”的透彻理解,竟能精确地找到她以无上意志维系的光暗平衡点最脆弱的那根丝线?
为什么自己在面对他的时候,会下意识的迟疑。
她想到了在奥林匹斯竞技场,小队全员毫不犹豫牺牲,只为砍向敌人一斧的凛冬小队。
她想到了在地鼎之下,以巨大牺牲硬扛三位降临天使的圆桌小队。
她想到了那位华夏的神明转世,以自身为牺牲打败两位降临天使的道士。
她想到了那个以燃烧生命为代价,硬生生在自己那近乎规则掌控的攻击下,构筑出一片秩序之网,庇护队友、引导队长的凡人,诸葛云。
为什么,这些最优秀的人类,是如此的决绝。
自己的路……错了吗?
方舟……真的是唯一的救赎?
逃避……真的是懦弱吗?
保存火种……真的比守护脚下这片承载了无数悲欢离合的土地更有价值吗?
她那融合了神圣与深渊的神域因为祂内心的剧烈波动而一阵不稳定地闪烁。
维持融合状态需要无比坚定的意志,而此刻的动摇,让神域法则甚至都出现了微妙的紊乱。
“不……”圣·露西口中吐出一个低哑、混杂着神性与魔性的音节,声音不再冰冷无波,而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一种更深的、源自无尽岁月的疲惫。
她看着林若缺,那眼神不再是纯粹的审判,而是一种极其复杂的审视,混杂着愤怒、痛苦、一丝难以置信、以及……最深重的犹豫。
“我……”她似乎想说些什么,为自己的道辩解,为方舟正名,斥责林若缺的狂妄……
但她最终什么也没说。
熔金与幽暗的双瞳剧烈闪烁,光翼与骨翼上的冲突光芒愈发刺眼。
在这片埋葬了无数神明的神墟之地,被她定义为失败者墓场的地方,这位跨越了天使与恶魔、历经轮回归来,一心只为执行“救世方舟”的至高存在,陷入了她亿万年来最深刻的质疑与挣扎之中。
是继续不惜一切代价执行计划,彻底碾碎眼前这片碍眼的星火?
还是……?
神域内,光与暗的法则在主人的犹豫与痛苦中,发出危险的哀鸣。
她的意识开始剧烈地动摇起来。
但只是片刻,这一缕动摇便被一种更为纯粹、更为冰冷、不掺杂丝毫情感的神性压制!
“为了【方舟】!一切障碍,皆需抹除!所有干扰,皆是虚妄!即便要亲手熄灭眼前这簇星火,即便要背负更深的诅咒与憎恨,方舟也必须启航!”
她强行压下体内狂暴冲突的力量,熔金左瞳死死锁定下方的林若缺,那眼神中的最后一丝犹豫彻底消失,只余下寒彻骨髓的杀意与一种殉道者般的冰冷圣洁!
“吾身即为薪柴!吾魂即为炬火!”
圣·露西的声音恢复了冰冷,但那肃穆中带着深渊撕裂般的裂痕嘶鸣,仿佛神格在烈焰中发出的哀鸣。
“方舟计划,不容有误!”
话音未落,她完全舍弃了对右侧骨翼恶魔力量的“精细”控制,如同放开了洪水的闸门!汹涌澎湃、足以污浊世界的深渊魔力,在她强大意志的强行引导下,尽数灌注入左侧的光翼之中!
嗤——!!!
这一举动如同烈火烹油!
左侧的光翼瞬间爆发出超越极限的璀璨光华!
纯净的圣洁气息被深渊魔力强行浸染、点燃,转化成为一种前所未有、散发着刺目光芒却本质污浊而混乱的“浑浊圣炎”!
这股力量不再是秩序与堕落的融合,而是以神性为炉、以深渊魔力为燃料、点燃自身的超负荷爆发!
光翼的表面,原本流淌的符文瞬间扭曲、崩坏,被狂暴的浑浊能量取代!
这根巨大的光翼,此刻如同烧尽的灯芯,承载着远超极限的力量,剧烈燃烧着,散发出毁灭性的、连周围空间都开始熔解湮灭的恐怖气息!
代价是巨大的。
羽翼在燃烧,羽毛在飞速化作灰烬,连带着圣·露西左侧的神圣气息都在急速衰弱、枯竭!但她熔金左瞳中没有任何动摇,只有毁灭一切的决心!
“以吾残光——铸——圣裁之钉!”
圣·露西抬起仅存的、完好的那只右手。
指尖,一根由极度压缩的、燃烧的“浑浊圣炎”构成的十字型光矛正在凝聚成型!
这根矛,不再追求光暗的平衡美感,而是将所有的破坏力、所有对“异端”的审判意志、所有为了目标必须清除障碍的决绝,粗暴地压缩到极致!
矛尖所向,那片区域的空间壁垒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脆弱的空间褶皱如同被投入熔炉的薄纸般迅速碳化、消失!矛还未完全成型,恐怖的毁灭气息已经锁定了林若缺!
林若缺瞳孔骤缩!从那根燃烧浑浊圣炎的审判之矛上,他感到了比之前任何一次攻击都要纯粹、都要致命、带着对方以自身神性为代价的终结气息!
他猛地拔剑!十方俱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嗡鸣,乾、坤、巽、震、坎五枚古玉的光芒前所未有的凝聚。
林若缺眼中的星河瞬间极致明亮、伏羲的权柄在体内奔轰腾鸣,等待最终的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