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缺的身影在会议主位凝实,尚未坐定,目光已然扫过全场。
他并未客套,开门见山,声音清晰地响彻在每一位与会者耳边:
“诸位,新锐大赛公开化之策,前议已决,一月准备期将尽,社会反响超乎预期。”
“不知各部门目前部署如何?”
李剑尘率先拱手回应,“统帅,选拔赛以省市为单位,同步展开。潜龙、腾渊两组均已规划完备。各分部负责人已立军令状,必保选拔赛公平、公开,亦严防敌寇趁机破坏!”
“很好。”林若缺颔首,“墨枢长老,直播之事筹备如何?”
墨枢吐出一口烟圈,接口道:“直播网络乃重中之重,普通摄影设备根本无法捕捉天道者交手时的动作,吾等以总部神器级道具寰宇镜为核心,结合各地分部的洞观仪,再辅以现代高清网络设备,构建三级直播体系。已调试无误,足以确保每个赛场任何角落的战斗细节,纤毫毕现,覆盖所有公开直播信号。”
“很好。”林若缺点头,又将目光看向魏正。
魏正捋须,儒雅中带着凝重:“宣传引导亦已铺开,纪录片《消失的姓名》持续发酵,民心思辨兼有震动与期盼。各地方天道者论坛、主流媒体通道均已打通,预热专题、选手访谈、历史回顾开始准备逐次推送。”
“不错。”目光看向白羽,林若缺继续问道:“安全防控措施如何?”
白羽周身光影缭绕,话语清晰:“选拔赛安全保障预案已就绪,各比赛场地阵法随时可启用,对能量逸散、突发异变进行空间隔离。此外,还有长城卫暗中监控赛场外围,防止敌人干扰。”
“全面!”林若缺赞叹道,“如此一来,就等各省市选拔胜出者,汇聚于京市,进行总决赛。”
他目光如电,穿透虚拟空间,落在每一位负责人身上:“待总决赛开始时,我将亲自主持。”
“谨遵统帅之令!”四长老及所有参会者,无论身处何地,皆起身或挺直腰背,齐声应诺,声震寰宇。
会议大厅内,林若缺铿锵有力的总结尚在众人心间回荡,那股为即将到来的大赛而绷紧的弦还未松弛。
“新锐大赛之事继续稳步推进,若无其他要务,我便……”林若缺的话音未落,座位中一个洪亮的声音突然响起,盖过了尚未完全沉寂的氛围。
说话的是四大长老之一的墨枢。
“统帅且慢!”墨枢起身,脸上带着几分郑重其事的笑意,“正事已定,属下斗胆提请一事,关乎统帅私事,却也关乎我天道盟上下之心意!”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他身上,又小心翼翼地瞥向主位的林若缺。大厅里的空气仿佛微妙地凝滞了一瞬。
林若缺微微挑眉,沉稳道:“讲。”
墨枢清了清嗓子,声音更加洪亮:“统帅,我等皆知,前番淞沪市一事,您曾于众人之前,向李陌剑执掌与姜南云小姐,咳咳,求婚了!”
“属下也听闻,您们近期已经在筹备婚事。”
这话一出,会场如同投入了一块无形的巨石。
有人忍不住低呼,有人交换着眼神,更多人屏住了呼吸。
长老席上,魏正饶有兴致地捋须,白羽面上光影波动,李剑尘的脊背微微挺直,放在桌上的手指几不可查地屈了一下。
墨枢无视了这微妙的气氛,继续慷慨陈词:“此乃统帅人生大喜之事!更是我天道盟大喜!统帅为我盟殚精竭虑,更是守护神州之砥柱。您的大婚,岂能草率?”
“属下以为,待新锐大赛圆满落幕,正该借此天时地利人和,由联盟出面,风光大办!让统帅您和两位……两位主母的婚礼,成为举国同庆的盛事!以彰联盟威仪,以慰万千盟众之心!不知诸位同僚意下如何?”
“墨枢长老说得是!理当如此!”立刻有几位地方负责人出声附和,脸上带着赞同与兴奋之色。
“是啊,统帅之婚,非同小可,正当喜事临门!”
“对对,大战之后,正好冲喜,也是告慰逝去英灵之意!”
“定要办得风光体面,让天下皆知我盟统帅的赫赫威仪!”
附和声渐起,大部分人都觉得这个提议合情合理,甚至是理所当然。
统帅的地位尊崇无比,他的婚礼代表天道盟的颜面,且能凝聚人心。
然而,并非所有人都持此态度。
角落里,李剑尘缓缓端起茶杯,垂眸看着清澈的茶水,指节微微发白,杯中水面泛起极其细微的涟漪。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压过了喧嚣,带着一丝剑锋般的冷硬:
“墨枢,你逾越了。统帅私事,何须尔等置喙?堂堂天道盟,何时靠统帅的婚宴撑门面了?无聊。”
他语气平淡,但话中的不悦和“无聊”二字所蕴含的力量,让那几个附和声音最大的分部负责人瞬间噤若寒蝉。
所有人的目光又下意识地看向林若缺,等待他的裁决。
林若缺静静地坐在主位,目光扫过众人各异的神态。
他没有回应墨枢,也未直接反驳李剑尘,只是轻轻抬了下手。这简单的动作,让整个大厅瞬间恢复落针可闻的寂静。
“墨枢长老,以及诸位同僚的好意,本座心领。”
林若缺的声音平静无波,带着一种无可辩驳的威严,“天道盟的体面,维系于我等守护的决心与实力,不在排场虚名之上。”
“新锐大赛,是天道盟向世人宣告存在的庆典,是战士们崭露头角的舞台,更是凝聚国运、对抗未来的关键。此乃联盟当前首要之大事。”
他的手指在光洁的案几上轻轻一点,如同敲下最终的定论:
“至于我私人之事,如何操办,何时操办,”
他语气略缓,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神深处掠过一丝极柔和的暖意,“自有计较。简办即可,无需劳民伤财。毕竟——”
“我欠她们的,远不止一个婚礼。路还长,责任未尽,何谈庆贺?此事,到此为止。”
“散会。”
话音落下,他不再给任何人发言的机会,身影如水波般淡化、消失。
主位上只留下一片空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