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怪物似乎并不甘心自己就这么任人宰割。它倒在地上后,躯体还在不断抽搐,断裂的伤口处不断涌出暗灰色的雾气,试图重新凝聚。突然,它那长达数米的尾巴猛地抬起,带着呼啸的风声,狠狠地砸向地面。“哐当”一声,坚硬的河床被砸出一个直径数米的深坑,碎石与泥土飞溅四射。靠近的人们猝不及防,被这股强大的冲击力震得站立不稳,有人踉跄着后退,有人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只能手脚并用地努力保持着自己的身形,脸上写满了惊魂未定。
就在众人都自顾不暇的时候,谁也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捕捉网发生了变故。那个之前被队员们捕获的、一直伪装成落水者的怪物,趁着混乱,身体突然收缩变形,原本看似与人类无异的躯体瞬间变得如同泥鳅般滑腻瘦小。它扭动着身体,轻松地从特制的捕捉网里溜了出来——那捕捉网是用高强度纤维制成,原本能承受数吨的拉力,却在怪物奇异的躯体面前失去了作用,网眼被硬生生撑开一个缺口。
此时,假扮落水者的怪物就像是一只灵活的猴子,四肢着地,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快速移动。它的动作轻盈而敏捷,完全没有受到地面震动的丝毫影响,每一次腾跃都精准地避开飞溅的碎石与积水。它的目标明确,那双隐藏在浑浊外表下的眼睛死死盯着不远处的河水,那里是它的同类所在的地方,也是它唯一的逃生通道。它朝着河水就冲了过去,速度越来越快,眼看就要扑进那片浑浊的水域。
林垣眼角的余光恰好瞥见了这一幕,他的心猛地一沉。他太清楚这个小家伙的难缠了——之前捕获它时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这家伙不仅能完美伪装成人类,不知道还有什么特殊能力。林垣知道,这家伙一旦逃跑就很难再抓回来了,它很可能会躲起来,等到到时机合适将再次发难。到时候,局势将更加不可收拾。他没有丝毫的犹豫,将目标锁定在了那个正在狂奔的怪物身上,发动了换位能力。
空间再次扭曲,林垣与怪物的位置瞬间交换。林垣出现在怪物刚才奔跑的地方,而那只怪物则被换到了离河水还有数十米远的位置,它显然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落地时踉跄了一下,眼中充满了困惑与愤怒。
然而,就在这时,那倒在河床边的巨大黑影似乎察觉到了同伴的危机,它那原本低垂的尾巴突然猛地抬起,带着一股强大的力量,朝着刚被换位置的林垣卷了过来。这一切发生得太快,林垣刚站稳脚跟,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就感觉一股巨大的力量缠绕住了自己的腰腹。那尾巴冰冷而粘稠,表面覆盖着一层滑腻的粘液,勒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巨大的黑影似乎并不想放过他,尾巴一卷,带着他朝着河水的方向猛地冲了过去。林垣只觉得天旋地转,耳边是呼啸的风声与黑影低沉的咆哮,他试图用手抓住尾巴,却根本无法撼动那强大的力量。
“噗通——”一声巨响,林垣被狠狠地拽进了河水中。入水的那一刻,冰冷刺骨的河水瞬间包裹了他,像是无数根冰针刺进皮肤。巨大的冲击力让他的身体猛地一震,紧接着,浑浊的河水便疯狂地涌入他的口鼻,呛进肺部。那股突如其来的窒息感让他眼前发黑,肺部里仅存的空气被河水强行挤压出去,带着一种撕裂般的疼痛。河水带着一股咸甜交织的怪异味道,刺激着他的喉咙与鼻腔,让林垣有些想吐,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但是又吐不出来,只能任由那股恶心的感觉在胸腔里蔓延。他的身体在水中不由自主地挣扎着,视线被浑浊的河水模糊,只能隐约看到上方那巨大的黑影还在搅动着水流。
林垣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被无数把钝刀反复切割,每一寸筋骨都在发出濒临断裂的哀鸣。剧烈的疼痛如同潮水般在全身蔓延,从头顶到脚尖,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散架。意识在剧痛中摇摇欲坠,像风中残烛般忽明忽灭,他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呻吟,便被无边的黑暗吞噬。
下一秒,天旋地转的失重感猛地攫住了他。仿佛坠入了无底深渊,周围是混沌一片的虚无,听不到任何声响,却能清晰地感知到身体在飞速下坠。不知过了多久,他的身体突然撞上了坚硬而冰冷的物体,随即失去控制地翻滚起来。粗糙的地面摩擦着他的皮肤,带来火辣辣的痛感,每一次翻滚都让他体内的骨头像是要错位一般,发出沉闷的响声。他像个破败的布偶,不受控制地连续翻滚了好几圈,直到后背重重地撞击到一面冰冷粗糙的石壁上,这才戛然而止。
撞击的瞬间,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后背传来,震得他五脏六腑都像是移了位,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他张了张嘴,却连一丝力气都使不出来,连呼吸都变得异常艰难,每一次吸气都牵扯着胸腔的剧痛。此时的他已经没有了任何力气,四肢软得像面条,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消失了。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的心脏,他缓缓地闭上了自己的眼睛,任由黑暗再次将他笼罩,甚至懒得去思考自己究竟身处何地,是否还能活下去。
不知昏睡了多久,一丝微弱的暖意悄然渗入身体,驱散了些许寒意。等到林垣再次艰难地睁开眼睛时,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跳动的橘红色火焰,火焰上方升腾着细小的烟缕,带着一股淡淡的草木燃烧的味道。他发现自己正躺在火堆旁,身下似乎垫着一些柔软的干草,勉强缓解了地面的冰冷和坚硬。
他转动僵硬的脖颈,视线缓缓移动,随即看到在他面前不远处,正坐着一个身着盔甲的男人。那副盔甲样式古朴,表面泛着冰冷的金属光泽,边缘处似乎还沾着些许暗色的污渍,肩膀和胸口的甲片上刻着繁复而神秘的纹路。这个男人微微低着头,一手放在膝盖上,另一只手拿着一根细木棍,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面前的火堆,火星随着他的动作不时飞溅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