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啊,救命啊。”
这声呐喊撕裂了凌晨的寂静,像一根骤然绷紧的弦,在空荡的街道上震荡出悠长的回音。声音里裹挟着难以抑制的恐惧,尾音被某种力量硬生生掐断,留下半截颤抖的余韵消散在微凉的空气里。附近早起的居民被惊醒,窗帘后陆续透出昏黄的灯光,几道惊疑的目光隔着玻璃投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没过多久,远处便响起了警笛声,由远及近,刺破晨雾,最终停在那栋不起眼的居民楼前。
天安市警方的人很快控制了现场。警戒线在晨光中拉起,蓝色的布条上“警察”二字格外醒目。勘察人员穿着防护服,小心翼翼地踏入房间,鞋底与地板接触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房间里的景象透着一种诡异的混乱:画架倒在墙角,画布被撕裂成不规则的碎片,颜料管散落一地,其中几支被踩扁,浓稠的色彩溅在地板上,与暗红色的痕迹交织成刺目的图案。
这个画师叫高伟,是当地一家大学的老师。案头散落的教案和学生作业,无声地印证着他的身份。那些纸张上还留着清晰的字迹,笔画间透着严谨,与现场的狼藉形成鲜明对比。他的素描本被翻开在桌面上,最后一页画着模糊的阴影,线条杂乱而急促,像是在极度慌乱中完成的记录。因为这个人特别擅长根据一些侧写,所以一直很受警方邀请去协助办案,不少悬案都曾因他精准的画像而获得突破。
高伟六点时候应该还在睡觉,床头的闹钟指针停在五点五十分,被子被掀开一角,露出压皱的床单,看起来像是刚从睡梦中惊醒。但可以看现场的情况,却又像不是第一次遇到一样——门后的挂钩上挂着一把拆封的电击棍,桌面的抽屉半开着,里面露出半截防刺背心,墙角的应急灯亮着,发出微弱的绿光,显然是提前被触发的。这些细节都表明,他对危险早有防备。
与警方合作让自己的行业成了高危行业,这是天安市警方的第一印象。墙上的日历标记着最近的工作记录,其中多个日期旁标注着“协助刑侦队”的字样,最新的一条就在昨天。那些字迹被溅上的颜料覆盖了一部分,只剩下模糊的轮廓,却依然能看出记录时的认真。现场发现的侧写手稿上,还留着他对某个嫌疑人的特征分析,字迹工整,逻辑清晰,与此刻房间里的混乱格格不入。
为什么高伟从一家安保单位出来后,就变成了现在的样子?勘察人员在他的外套口袋里发现了一张皱巴巴的收据,上面印着那家安保公司的名称,日期是前一天下午。收据上的物品清单写着“防刺手套、强光手电、警报器”,付款金额的数字被指甲抠出了浅浅的痕迹。他的手机屏幕碎裂在地板上,通话记录里最后一个号码正是那家安保公司的座机,通话时长显示为三分钟。
他去这家安保安保公司干什么?会不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办案的民警有些疑惑地看着现场提取的证物袋。其中一个袋子里装着一张名片,上面印着安保公司经理的名字,背面用铅笔写着一行小字:“他们知道了”。这句话的末尾画着一个潦草的问号,笔尖划破了纸张,留下深深的折痕。另一个证物袋里装着几张照片,上面是高伟与几个陌生男子的合影,背景正是那家安保公司的门口,照片上的他表情严肃,眼神警惕,与平时温和的模样判若两人。
晨光透过窗户照进房间,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和颜料混合的气息,随着勘查人员的走动,细微的尘埃在光柱里飞舞。墙角的阴影里,似乎还残留着某种非人的痕迹——几道深深的抓痕印在墙壁上,边缘带着焦黑的印记,不像是任何已知动物留下的。这些痕迹从门口延伸到床边,最终消失在衣柜后面,仿佛有什么东西曾在房间里追逐、挣扎,最终带着目标一同隐匿在黑暗中。
民警们交换着眼神,没有人说话。现场的线索像一团缠绕的线,每一个细节都指向不同的方向,却又在某个隐秘的节点交汇。高伟的侧写本里夹着一张便签,上面只有一个日期,正是他去安保公司的前一天,旁边画着一个简单的符号,像是某种警告的标记。这个符号与现场墙壁上的抓痕,有着诡异的相似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