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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内砦的烽烟尚未完全散去,东方的地平线已被另一种可怕的阴霾笼罩。

贾玌率领的中军主力,汇合了刚刚血战克砦、杀气腾腾的玄策营,碾过这片土地,卷起漫天烟尘,直扑萨摩藩的心脏——川内城。

马蹄如雷,战鼓撼地。

当那面大纛终于出现在川内城守军惊恐的视野中时,整个城池一片死寂。

城头之上!

萨摩守护——岛津元久,身披华丽的大铠,手按太刀刀柄,站在最高处的天守阁望台,目光死死钉在远方那道不断逼近的的纛旗上。

他的脸色,比身上铁甲还要黑!

砦堡方向的烽火,早已熄灭。

最后一道由亲信武士冒死送来的血书,字字泣血:

“庆国倾国之兵来袭!五万铁甲!砦堡已陷!岁久玉碎!萨摩危在旦夕!泣血求援!”

倾国之兵!五万铁甲!

岁久......他倚重的亲族大将,竟然连一日都未能守住川内砦?!

岛津元久的身躯微微颤抖,那不是恐惧,而是被巨大的绝望冲击后的生理反应。

他环顾四周,城墙上挤满了临时征召的农兵足轻。

他们大多衣衫褴褛,面黄肌瘦,手中握着锈迹斑斑的长枪或简陋的竹弓,脸上写满了茫然与深入骨髓的恐惧。

仅有少数披着胴丸的武士夹杂其中,竭力嘶吼着维持秩序,但他们的眼神深处,同样闪烁着无法掩饰的惊惶。

砦堡三千多“精锐”(包括岛津岁久带去增援的部队)一日覆灭的消息,如同瘟疫般在守军中蔓延。

恐惧扼住了每个人的喉咙!

看着城外那片无边无际、沉默推进的黑色铁流,感受着大地传来的、令城砖都在微微颤动的脚步声,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快!快把城门堵死!用石块!用木头!把所有能搬动的东西都堆上去!”

一名武士头目声嘶力竭地吼着。

“礌石!滚木!热油!快搬上来!动作快!”

另一处,小头目在踢打着手足无措的足轻。

然而,杯水车薪!

临时加固的城门在庆军那摧城拔寨的“大筒”面前,又能支撑多久?

那些简陋的礌石滚木,砸在庆军士兵那刀枪不入的铁甲上,又能起到多少作用?

绝望的气息笼罩着整个川内城。

岛津元久......开始也有想过挣扎,可当亲眼见证城外那无边无际的铠甲洪流......也不例外!

城下。

贾玌勒马于中军大纛之下,凤翅兜鍪下的目光望着眼前这座萨摩藩的所谓“坚城”。

城墙不高,夯土为主,部分包砖,在见识过山海关的他眼中,显得格外单薄脆弱。

城防设施简陋,护城河窄浅,甚至不足以阻滞大军片刻。

城头上人头攒动,慌乱不堪,旗帜歪斜,士气低落得几乎触手可及。

“哼。”

一声几不可闻的冷哼从他鼻端逸出。

这就是让东南沿海数省闻之色变的倭寇“强藩”?

百年攻伐,不过如此!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虚张声势都显得——尤为可笑!

“禀大都督!”熊文龙策马从阵前驰回,抱拳沉声,“各部已按指令列阵完毕!炮营复辽重炮正在构筑炮位!玄策营于两翼待命!槊甲骑营以扼守后路及侧翼高地!请大都督示下!”

贾玌微微颔首,目光依旧锁定在川内城头。

“苏谨言!熊文龙!”

“末将在!”

苏谨言与熊文龙几乎同时策马出列抱拳回应。

玄策营的战旗与熊文龙将旗在他们身后猎猎作响。

贾玌抬手指向川内城,语气带着戏谑:

“此城,比之昔日建奴皇太极镇守之辽阳重镇......如何?”

苏谨言与熊文龙闻言,下意识地对视一眼。

两人脸上瞬间浮现出毫不掩饰的轻蔑与近乎荒诞的笑意。

那是一种见识过尸山血海的悍将,面对土鸡瓦狗时的不屑。

熊文龙率先嗤笑出声,虬髯戟张,粗豪的声音如同闷雷:

“大都督说笑了!那辽阳城高池深,建奴八旗也算得上悍勇死战,尚被大都督您......嘿嘿!”

他话未说尽,但意思不言自明——辽阳都被踏平了,眼前这玩意儿算个屁?

他大手用力一拍腰间的刀柄,唾沫横飞地吼道:

“这破砖烂泥垒的玩意儿,给辽阳提鞋都不配!末将看着,连咱京郊的皇庄土围子都强过它!守城的这群二狗,更是土鸡瓦狗中的土鸡瓦狗!不堪一击!末将瞧着都嫌污了咱弟兄的刀!”

苏谨言嘴角也勾起一丝弧度,他虽不如熊文龙粗豪,但话语中的杀伐之气丝毫不减:

“熊将军所言极是!此城,土鸡瓦狗耳!守军仓惶如丧家之犬,士气已堕九幽之下!末将敢立军令状,若得大都督令旗所指,玄策营将士必如摧枯拉朽!三日,定将此城夷为平地,将那岛津元久的狗头献于大都督帐前!”

两人这一番毫不留情的鄙夷和充满绝对自信的请战,瞬间点燃了身后将士胸中的烈焰。

两营将士胸膛剧烈起伏,眼中战意熊熊燃烧。

贾玌再次打量眼中的这座城池,当望见内川城内高耸的天守阁时,眼中倒是流露出些许期待。

“不可轻敌。”贾玌的声音嗯压下两位悍将的请战豪情,目光扫过他们身后那些同样渴望厮杀的面孔,“此城虽不如辽阳高耸、不如大同坚固,然亦有可取之处;况且......”

他话锋一转,语气不容置疑:

“我军将士的性命,金贵!绝非这等倭寇二狗可比!如今既有摧城拔寨的重炮在手,便当以雷霆之势碾碎顽抗,岂能再让儿郎们以血肉之躯去填那沟壑矮墙,徒增无谓之伤亡?!”

苏谨言与熊文龙神色一凛,立刻收敛了狂态,肃然垂首:“末将愚钝!请大都督示下!”

贾玌的目光投向正在后方紧张构筑炮位的庞大复辽炮群,那黑洞洞的炮口闪烁着死亡的光芒。

“熊文龙!”

“末将在!”

“着你部立刻督率辅兵民壮,就地取材,于阵前构筑木栅、土垒!多备盾车、壕桥!护城河虽浅窄,亦需以土囊、柴捆迅速填出数条通路!记住,工事要快!要坚固!务必遮蔽我军后续行动,减少倭寇流矢骚扰!”

“得令!”

熊文龙抱拳领命,立刻策马回身,大声呼喝部署起来。

“苏谨言!”

“末将在!”

“着你玄策营分出两营精锐,持强弓劲弩、子母连环炮,占据已填平通路两侧高地!一旦炮火延伸,倭寇胆敢露头反击,或以火矢、滚木礌石阻我填河,即刻以箭雨炮弹覆盖,压得他们抬不起头来!为填河民壮和后续攻城部队提供遮蔽!”

“末将遵命!”

苏谨言眼中精光一闪,明白了贾玌步步为营、以火力压制掩护推进的用意。

贾玌最后将视线投向远处那高耸的天守阁。

“传令炮营主官!”

侍立一旁的传令官猛地挺直脊背。

“炮位构筑完毕,即刻试射校射!不必吝啬炮弹!首要目标——城门及两侧城墙薄弱处!次轮延伸——覆盖城头守军及疑似箭楼、兵舍!两个时辰内——本都不希望看到城墙之上还有完整的防御工事!”

“得令!”传令官嘶声应命,转身飞马奔向后方炮营阵地,马蹄踏起烟尘。

此时,城头上的倭寇,清晰地看到了那些庞大、数量更多的恐怖铁管被推了出来。

恐慌瞬间达到了顶点!

“大......大筒!庆人的大筒上来了!”

“开什么玩笑......为什么会有如此巨大的大筒!?”

“天照大神啊!救救我们吧!”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哭喊声、哀嚎声、绝望的祈祷声,在城墙上炸开,甚至压过了武士们徒劳的呵斥。

一些农民充军的足轻吓得瘫软在地,屎尿横流。

连不少武士也面无人色,握刀的手抖得厉害。

岛津元久在天守阁上,看着城下那如同洪荒巨兽般张开的炮口,听着城墙上崩溃的哭喊,一颗心彻底沉入了冰窟。

他派往九州其他强藩求援的使者,此刻恐怕连一半路程都未走完!

而眼前的庆军,显然不会给他任何等待援军的时间。

“天照大神保佑......愿我萨摩百年城墙......能撑到援军到来之时!”

这令人窒息的绝望等待中——

“呜——!!!”

穿透云霄的号角声,骤然从炮营阵地冲天而起!那是总攻的信号,是毁灭的序曲!

炮营阵地,主官面沉似水,手中令旗随着号角声响起,狠狠挥下!

“预备——!!!”

炮位旁,赤裸着精壮上身的力士们齐声怒吼,肌肉虬结的手臂猛地压下火绳!

“放!!!”

轰!轰!轰......!!!

百门巨炮齐放,撼天动地的炮声使得大地都在颤抖!

黑色的铁弹精准地轰击在城门及两侧早已被标记的薄弱处!

夯土包砖的城墙在令人牙酸的呻吟声中,瞬间被撕裂开巨大的豁口!

碎石、泥土、断裂的木梁如同喷泉般激射向半空!

城门楼剧烈摇晃,瓦片如雨点般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