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桂芝的话音刚落,李海春家的屋门就“吱呀”一声开了。
海春媳妇抱着孩子站在门内,眼眶有些红肿,显然刚哭过。
见了王桂芝他们,她声音带着哽咽:“王婶,卫东兄弟,你们来了.....快进屋坐。”
王桂芝和李卫东跟着进了屋。
屋里陈设简单得让人心酸:一张旧木床,铺着打了补丁的褥子;
一个掉漆的柜子,门都有些关不严实;
一张缺了角的桌子,配着几张摇摇晃晃的凳子。
李卫东看着这光景,心里像被什么堵住了,说不出的难受。
他没想到李海春家已经难到了这份上了。
“王婶,你们咋过来了?”海春媳妇把孩子往怀里紧了紧,轻声问道。
王桂芝没直接回答,先指了指李卫东手里的野鸡,又把怀里的羊奶粉放在桌上,推到她面前。
“给你送点东西,卫东手里的野鸡你吃了补补身体,这罐奶粉给孩子喝。”
海春媳妇看着桌上的奶粉罐,又瞅了瞅李卫东手里的五只野鸡,整个人都愣住了。
好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连连摆手:“王婶,卫东兄弟,这可不行,这些东西太金贵了,我们不能要.....”
“咋不能要?”王桂芝打断她,语气带着点嗔怪。
“给娃补身子的,又不是给旁人。你看这娃瘦的,哭声都没力气,再不吃点好的,咋撑得住?”
她拿起奶粉罐,对海春媳说道:“这是羊奶粉,冲开就能喝,非常有营养。
还有这野鸡,你拾掇拾掇,自己也好好补补身子。”
海春媳妇看着奶粉罐,眼泪又涌了上来,滴在孩子的小被子上:“王婶.....我.....我们受不起啊.....”
“啥受不受得起的?”王桂芝拍了拍她的手背,“海春在的时候,跟卫东关系好。
如今他不在了,咱不帮衬你帮衬谁?快收着,再推辞就是见外了。”
正在这时,海春媳妇怀里的孩子突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声音又细又弱,听得人心头发紧。
王桂芝赶紧凑过去:“是不是饿了?”
海春媳妇红着眼点了点头,眼里满是心疼。
李卫东见状,忙说:“嫂子,家里有温水吗?先给孩子冲点奶粉。”
海春媳妇摇摇头,声音低得像蚊子哼:“没有.....没烧热水。”
李卫东没多说,起身往厨房走。一进门,他就愣住了。
厨房里空荡荡的,只有一个豁了口的陶罐,里面装着些干硬的红薯干,旁边小筐里放着几把刚挖的野菜。
除此之外,再没别的吃食。
他早料到海春家难,却没料到难到这份上。
他默默叹了口气,从水缸里舀了些水倒进锅里。
然后又拾了些干柴塞进灶膛,打火引燃。
火苗舔着锅底,很快就烧得旺旺的。
水快开时,李卫东犹豫了一下,从空间里取出一滴灵泉水,滴进锅里。
他不敢多放,这娘俩身子太弱,怕补得太急反而不好。
水开了,他舀出半瓢晾着,回头对屋里喊:“嫂子,水晾一会儿就能用了。”
海春媳妇抱着孩子走出来,看着灶上冒热气的锅,眼圈又红了:“卫东兄弟,你们这样让我怎么报答你们.....”
“快别这么说。”王桂芝拉着她坐下。
“等水凉了,我教你冲奶粉,这东西金贵,得按比例来,不然娃喝了不消化。”
灶膛里的火噼啪响着,映得屋里暖融融的。
李卫东看着那锅慢慢降温的水,心里想着,回头得再送些能长久存的粮食过来,光有肉和奶粉,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水晾到温热,王桂芝小心的打开奶粉罐,找到一个小勺子,舀了两勺奶粉倒进海春媳妇递过来的粗瓷碗里。
又兑了适量的温水,用勺子轻轻搅开。
奶香味儿一下子漫开来,比刚才更浓郁了些。
王桂芝舀了一小勺,吹了吹,自己先抿了抿,才递给海春媳妇,“不烫了,给娃喂吧。”
海春媳妇接过碗,抱着孩子坐在炕沿上,把不大的勺子凑到孩子嘴边。
小家伙许是闻到了香味,哭声渐渐停了,小嘴本能地凑过来“咕咚咕咚”的吞咽着。
也许是因为加了灵泉水的缘故,孩子的小脸也是红润了一些,比刚才精神了不少。
看着孩子大口喝奶的样子,海春媳妇的眼泪又掉了下来,这次却带着点暖意。
她哽咽着说:“王婶,卫东兄弟,你们的情分,我和娃记一辈子.....”
“说这干啥。”王桂芝笑着说道。
“等娃再大点,日子就好熬了。对了,那几只野鸡我明儿过来帮你拾掇,给你炖锅汤,你也补补。”
李卫东在一旁看着,见锅里的水还温着,又舀了些倒进碗里。
把水递给海春媳妇:“嫂子,你也喝点水。”
海春媳妇接过碗,指尖触到温热的碗壁,心里也跟着暖了。
她看着碗里清澈的水,忽然觉得,这日子虽然苦,但有这些街坊邻居帮衬着,好像也没那么难捱了。
孩子喝完奶,眼皮渐渐耷拉下来,小脑袋在海春媳妇怀里蹭了蹭,竟安稳的睡着了。
屋里一下子静了,只有灶膛里偶尔爆出的火星声。
王桂芝起身道:“咱别在这儿吵着娃了,让他好好睡会儿。”
她又转头对海春媳妇说,“有啥难处就跟我说,别憋着。”
海春媳妇抱着熟睡的孩子,用力点了点头,送他们到门口。
王桂芝忽然想起什么,回头笑着说:“对了,今儿卫东还打了两头大野猪,这会儿村里怕是正分肉呢。
我跟你大伯说一声,让他给你们分的那些给送过来,也省的你去跑了。”
海春媳妇愣了一下,又看向李卫东,眼里满是感激。
同时他也在心里感叹:这么年轻就有这本事,真是难得。
“快回去吧,娃睡熟了。”王桂芝摆了摆手,拉着李卫东转身往回走。
走在回家的路上,王桂芝叹气道:“这娘俩是真难,等明天我就把家里的那点细粮给她们送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