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眸中五味杂陈.....有久别重逢的苦涩,有压抑至极的思念,有他心底那份执念已久的爱意。
可是,云起从头到尾未看他一眼。
她的目光只冷冷注视着战局,神情冷冽如霜。
对齐玉,她没有半分流连,仿佛他只是战场中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士卒,吸引不了她一丝一毫的注意。
他想象过,与云起再次见面时的场景,或许云起会愤怒会痛苦,甚至会对他破口大骂!
但是唯一没想到的就是云起如现在这般平静,平静到仿佛他们从不认识…
齐玉的心口,似被无形利刃生生割裂。
齐玉张了张口,想要对云起说一句话,哪怕只是那句“我回来了”。
可终究,喉间卡得死紧,一句话都吐不出来。
云起自始至终,都吝啬给他一个目光。
她只是径直策马,走到白山元君身边,方南修也随之并肩而立。
三人并骑,如烈火焚天,仿佛神兵天降,单单只是静静地立在那里,便让人不禁胆寒…
齐玉孤身落在后方,眼看着那三人并肩的背影,微微一愣。
曾经,他也可以坦然站在云起身边,此刻,与她并肩的位置却已不再属于自己。
他不曾后悔自己的选择,也清楚那是最好、最正确的道路。
可此刻,他的心却仿佛被生生撕开一般疼痛。
云起不关心他的想法,也不想关心,她如今的心思都在如何击败阎邩的事情上…
云起抬头冷喝,声音铿锵如铁
“各军依次列阵!压上去,不要给羌狼族任何喘息的机会!”
战阵另一边,阎邩看着玄铁军如雷霆般杀入,羌狼族的死士节节败退,面色骤变。
须臾,他忽地狞笑,咬着牙低吼
“好,好,好!这丫头,倒是有点本事!竟然调来了这么多帮手!哈哈!你们欺人太甚,就别怪我赶尽杀绝!”
他话音落下,立刻凑近那对双胞胎姐妹,低声说了几句。
姐妹二人目光同时阴鸷地亮起,朝后方招了招手。
只见,六辆木板车被推了上来,轰轰碾压着战场泥土。
每辆车上都立着一根粗大木桩,木桩之上,吊着一个赤身裸体的孕妇,腹部高高隆起,分明已有八九个月身孕。
她们的双足深陷在巨大的黑泥瓦罐里,身形僵直却瑟瑟发抖。
六个女人脸色惨白,眼泪横流,不住发出破碎的呼救。
但无人救她们。她们被推成一个圆阵,车车相连,正好环绕在阎邩四周。
阎邩盘膝而坐,双胞胎姐妹一左一右护法,神情冷漠…
几个羌狼族巫者走到孕妇身前,拿出一根根黑色墨线串着的骨针。
狠狠钉进她们的双手掌心!
“啊——!!!”
伴随着凄厉至极的尖叫,鲜血顺着墨线汩汩流出,直被引入阎邩面前的一个黑碗中。
那碗里早已盛着生米,插着三炷香,线头尽数埋入其中。
随着血液一点点浸染,米粒迅速被染成黑红,三炷香竟无火自燃,青烟袅袅而起,带着腐尸般的恶臭。
阎邩猛地睁开双眼,嘴角勾起一个疯狂而邪异的弧度,双手结印,低声念诵起阴毒的咒语。
“血溢九宫,阴胎借命,开——!”
轰然之间,大地震动,脚下的泥土仿佛沸腾,冒出咕嘟咕嘟的浓稠黑水!
黑水翻滚间弥漫着熏天恶臭,犹如无底泥沼。
凡是触及的士兵,瞬间便被吸扯进去,惨叫之中,皮肉筋骨一息之间便化作烂泥,连魂魄都被腐蚀吞没。
然而,那些被炼化过的羌狼死士却安然无恙。
他们赤着眼、嘶吼着扑进黑水,疯狂拖拽烈焰军与玄铁军的士兵。
将他们硬生生按入腐蚀沼泽,看着他们在自己手下化作碎骨烂泥,兴奋癫狂地大笑。
战场瞬间失衡…
方南修与齐玉同时脸色剧变,他们第一次直面阎邩的邪法,竟被那诡异而残酷的场面震得喉头发紧,眉头死死拧成一处。
云起冷喝一声,声音沉稳无比
“听令!全军后撤!”
白山元君已然带着草织与四小只同时掐诀诵咒,地面浮现一圈光晕,化作无形结界,闪烁着微弱却坚韧的灵光。
他厉声道
“所有人,退入结界!快!”
烈焰军与玄铁军拼死朝结界奔去,背后,死士群魔乱舞,狞笑追逐,如群鬼索命。
云起当将军的,自然见不得自己的人被残害,看着有些将士落在后面,马上要被追上。
直接朝着一旁的方南修扬了扬下巴高声道
“方将军,先救人啊…”
她说完根本不等方南修反应,已经带着烈焰军一队将士驾马疾驰,前去解救他们落后的战友。
方南修只一愣,便勾唇一笑,朝着手下命令道
“救人!”
方南修一杆霸王长枪,用的出神入化,走过之处,敌人根本无反抗之力。
他们两队人冲入了战中,云起高喝一声
“驾”
瞅准一个追赶烈焰军伤兵的死士,白魁刃一个突刺,直接扎穿了那死士的喉咙。
他呜呜咽咽叫着,捂住自己的脖子,眼睛睁的极大。
最后死不瞑目的倒在了地上,云起伏低身子,一把拉住那士兵的手臂将她拉上马。
将她带到安全地带放下,再次调转方向冲入了最危险的地方救人。
白山元君目光远远的盯着那个潇洒帅气的身影,却蹙起了眉头。
他不知为何,就是对她放心不下,所以即便她身为主将作法没错。
不但鼓舞士气稳定人心,还减少无辜伤亡,可是白山元君心中还是有些憋气,隐隐不悦。
而与他一样心焦的还有齐玉,他的担忧完全写在了脸上。
手中的缰绳狠狠攥着,手指的骨节都有些发白。
可除了众人的担心和紧张,还有一道诡异的目光,死死盯在她的身上。
那种兴奋、阴险,还有不加掩饰的贪婪,让人脊背生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