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焕面色不变,只是淡淡回应:“总统阁下有他的考量。作为市长,我只需做好分内之事。”
“分内之事?”陈养喆嗤笑一声,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扶手,“李市长,你的分内之事,就是看着他把首尔搅得乌烟瘴气,看着他把国家的利益拱手送人,看着他对你步步紧逼,打压你的产业,剪除你的羽翼?”
李承焕沉默片刻,才缓缓道:“老会长消息灵通。不过,一些商业上的正常波动和国会里的政策辩论,在所难免。我相信总统阁下最终会以国事为重。”
“放屁!”陈养喆突然提高声音,虽然中气不足,却依旧带着当年的霸道和火气,“李承焕,这里没有外人,就不用跟我绕圈子了!我陈养喆活了快八十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什么样的风浪没经历过?”
他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炬,死死盯住李承焕:“尹宰贤志大才疏,外强中干,只知道跪舔阿美丽卡人,根本不懂治国,更不懂如何平衡国内各方势力!他这么搞下去,迟早要出大乱子!他现在打压你,是因为怕你!因为你威胁到了他那点可怜的权威!”
李承焕迎着他的目光,眼神深邃,依旧没有表态。
陈养喆喘了口气,似乎有些疲惫,靠回椅背,语气放缓,却更加沉重:“我知道,你李承焕不是池中之物。从你当初扳倒那几个国会议员开始,我就知道你看似低调,实则野心勃勃,手段狠辣。尹宰贤根本不是你的对手。”
他停顿了一下,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和悲凉:“我老了,活不了多久了。我死了没关系,但我放心不下顺洋。”
“我这些子孙,不成器啊……老大死了,剩下的,守成尚且不足,更别说在接下来的乱局中保住这份基业了。”
书房内陷入了短暂的沉寂,只有老人略显粗重的呼吸声。
良久,陈养喆仿佛下定了决心,他猛地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向李承焕,一字一句地说道:“李市长,我今天找你来,不是试探,也不是求你。我陈养喆一辈子没求过人!我是在跟你谈一笔交易,一场合作!”
“我知道你志不在此,你想要的更多。尹宰贤坐不稳那个位置!未来必定有变局!”
“我,以及整个顺洋集团,愿意在你身上押注!不惜一切代价,助你更进一步!”
“条件呢?”李承焕终于开口,声音平稳,听不出丝毫波澜,仿佛早已料到。
陈养喆死死盯着他,抛出了惊人的筹码:“事成之后,顺洋集团需要一位强有力的守护者。”
“我愿意将我个人名下,以及顺洋家族基金会持有的顺洋集团股份,无偿转让百分之20给你!让你成为顺洋的第二大股东,拥有足够的话语权,替我……替把顺洋这艘大船,在未来几十年的风浪中掌好舵!”
饶是李承焕心志坚如磐石,听到这个条件,瞳孔也不由得微微收缩了一下。
顺洋集团百分之20的股份!这是何等庞大的一笔财富和权力!足以让任何人为之疯狂。陈养喆为了给家族买一个“保险”,下的本钱不可谓不重,手笔不可谓不大!
这老狐狸,果然够狠,也看得够远。
他是在用顺洋的未来,赌李承焕能赢,并赌李承焕赢了之后,会念这份“雪中送炭”之情,保全陈家。
李承焕沉默着,手指轻轻敲击膝盖,脑中飞速权衡。
这笔交易,风险与机遇并存。接受了,就意味着彻底绑上了顺洋的战车,也会提前暴露自己的野心。
但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有了顺洋这个庞然大物的全力支持,无论是资金、人脉还是社会影响力,都将得到质的飞跃。
片刻之后,他缓缓抬起头,目光锐利地看向陈养喆:“老会长,就不怕我将来鸠占鹊巢,把你陈家的基业吞得骨头都不剩?”
陈养喆闻言,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咧开嘴,露出一丝得意笑容:“嘿嘿……吞并?那也得你有那个本事消化得了!我陈养喆看人从没走眼过,你李承焕是枭雄,你知道一个稳定的、与你利益攸关的顺洋,比一个分崩离析的顺洋,对你更有价值。更何况……”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老谋深算的光芒:“我给你的,是股份,是分红权,是董事席位,是守护者的身份,但顺洋的核心经营权,暂时还不会完全交出去。这算是一道小小的保险,不是吗?等你真正需要,并且证明你值得的时候,再说也不迟。”
李承焕看着眼前这位风烛残年却依旧将权谋玩弄于股掌之间的老人,心中也不禁生出几分感慨和警惕。
他沉吟片刻,终于缓缓点头:“好。老会长的诚意,我看到了。这份厚礼,我收下。我可以向你承诺,若真有那一天,顺洋集团必定会长盛不衰,陈氏家族,只要安分守己,必会富贵延绵。”
他没有把话说满,但这份承诺,已经足够。
陈养喆闻言,一直紧绷的身体似乎终于松弛下来,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他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脸上露出极度疲惫的神色,挥了挥手:“去吧……我累了。具体细节,道俊和东基会和你的人对接。”
李承焕知道谈话结束,起身微微鞠了一躬,转身离开了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