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台上。
葛力姆乔脸上的笑容，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了。
他死死地盯着场中的王面，天蓝色的眸子里，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有震惊，有不甘，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认可。
他承认，这个人类，有资格，成为他的对手。
乌尔奇奥拉那双空洞的绿眸，也第一次，出现了一丝细微的波动。
他看着倒在地上的王面，又看了看远处那个被逼退三步的赫丽贝尔。
在他的逻辑世界里，这场战斗的结果，已经超出了他的计算范畴。
“意志......这种无法量化的数据，真的能......改变力量的强弱吗？”
他低声自语，陷入了某种深层次的思索。
陆鸣看着下方那沸腾的人群，看着王面那虽然倒下，却依旧挺直的脊梁，脸上露出了无比灿烂的笑容。
“干得漂亮。”
他轻声说道。
“这，才是我想要的‘表演赛’。”
“这，才是足以点燃所有人希望的，最完美的剧本。”
校场上。
赫丽贝尔缓缓地放下了手中的巨剑。
她身上的归刃形态，也如同潮水般退去，重新变回了那个穿着白色外套，神色清冷的金发女子。
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胸前。
在那里，一道细微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白色印记，出现在了她的衣服上。
那是刚才，被【清虫】的刀尖，擦过时留下的痕迹。
她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那道印记，碧绿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输了......吗？】
不。
从实力上来说，她依旧是碾压对方的。
但，从这场“表演赛”的目的来看，她确实是输了。
她被逼退了。
被一个刚刚得到斩魄刀不到一天的人类，在归刃状态下，逼退了三步。
这本身，就是一种失败。
她抬起头，看向远处那个已经昏迷过去的王面，沉默了片刻。
然后，她迈开脚步，缓缓地，朝着王面走了过去。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赫丽贝尔教官，她想做什么？
难道，她要......
在众人紧张的注视下，赫丽贝尔走到了王面的身前。
她蹲下身，看着王面那张虽然苍老，却充满了坚毅的脸。
然后，她伸出了自己的手。
那只白皙的，仿佛艺术品般的手，轻轻地，按在了王面的胸口。
一股温暖而柔和的灵力，从她的掌心涌出，缓缓地，注入到王面的体内。
那不是什么强大的治疗鬼道。
只是最纯粹的，对灵压的精细操控。
用自己的力量，去安抚对方体内那狂暴紊乱的能量，修复他那破损的身体。
王面那紧皱的眉头，在她的治疗下，渐渐舒展开来。
呼吸，也变得平稳了许多。
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原来，赫丽贝尔教官不是要补刀，而是在......为王面队长治疗。
“你，很强。”
赫丽贝尔看着昏迷中的王面，用一种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道。
“你的觉悟，赢得了我的尊重。”
“你，无愧于王对你的期待。”
在这种情况下，王面还能够做出这样的成绩，真的是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这样的人，如果当初诞生在虚圈，成为一只大虚的话，恐怕在虚夜宫，在十刃之中也能够有他的一席之地吧？
......
当赫丽贝尔那只白皙的手掌离开王面的胸口，整个校场上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声才渐渐平息。
但空气中那股混杂着震撼、敬佩与狂热的气息，却久久未能散去。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两个刚刚结束了惊天一战的身影上。
一个，是那个虽然重新恢复了清冷，却无人再敢小觑的金发女教官。
另一个，则是那个虽然已经昏迷倒地，身形却依旧如同一杆标枪般挺直的假面小队队长。
这一战，彻底颠覆了他们对“强大”的认知。
原来，战斗不仅仅是力量与速度的碰撞。
意志、觉悟、对自身力量的理解......这些看似虚无缥缈的东西，竟然真的能创造出奇迹！
王面，用他的行动，为在场的所有人，上了一堂最生动，也最震撼的课。
演武台上。
陆鸣的身影一闪，便出现在了校场中央，站在了王面的身边。
他蹲下身，检查了一下王面的情况，发现他只是力竭昏迷，身体在赫丽贝尔的灵力安抚下并无大碍，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干得不错。”
他轻声说了一句，然后站起身，目光扫过全场。
原本还有些嘈杂的议论声，在他的注视下，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这位总教官的发言。
“都看到了吗？”
陆鸣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一场很精彩的表演赛，不是吗？”
他的脸上，带着一贯的轻松笑意，仿佛刚才那场毁天灭地的战斗，真的只是一场无足轻重的表演。
没有人回答。
但所有人的眼神，都已经给出了答案。
精彩？
这何止是精彩！
这是足以铭刻在他们记忆深处，甚至改变他们一生的战斗！
“那么，谁能告诉我，你们从这场战斗中，看到了什么？”
陆鸣双手插兜，像一个循循善诱的老师，抛出了自己的问题。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看到了什么？
看到的东西太多了。
看到了赫丽贝尔教官那如同天灾降临般的恐怖力量。
看到了王面队长那柄名为【清虫】的斩魄刀，所拥有的诡异而又强大的能力。
更看到了王面队长在绝对的劣势下，那份永不言弃，逆流而上的，钢铁般的意志！
“怎么，都哑巴了？”
陆鸣挑了挑眉。
“刚才不是喊得挺欢的吗？现在让你们说说感想，一个个都成了闷葫芦？”
他的目光，在人群中扫视了一圈，最终，落在了教官方阵里，那个之前被乌尔奇奥拉“格式化”得最惨的络腮胡少校，李岩的身上。
“你，那个络腮胡，叫李岩是吧？你先来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