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素快速而有力地点点头,继续向众人解释着自己的观点:
“既然有可语音操控、且视野共享的机械人偶存在,那么只需要让机械人偶埋伏在密道之中,给它下一个‘拿刀捅下一个进入密道的人的肚子’,这一类似的指令,就能够达到杀人的目的了,那么凶手只需要在六楼,寻找一个操控机械人偶的场地即可,完全没有必要亲自进入密道之中杀害几世桥。
“凶手让拥有杀人能力的机械人偶行动,却只是执行一个限制行动的指令,而自己却依旧待在密道现场亲手杀害死者,除非真凶与几世桥同学有私人恩怨,我认为这未免有些大材小用。”
“我赞同罗素的意见。”北鸣忍带着一抹浅笑,接上罗素的话语,“进入过密道的人应该都会注意到,在六楼密道的地面上,放置着很多并不属于这一条密道的杂物。如果凶手想要潜伏于密道之中,利用机械人偶限制行动作案的话,那么他又为什么要将这些杂物带进密道之中,阻碍自己的脚步?”
二口胜也闻言,立刻扭过头瞪着小城智树:“喂,老师——地面上的这些杂物,应该不是那个建筑师带进去的吧?”
“几世桥同学进入密道的时候,除了终端和从我研究教室顺出来的粉笔之外,其余什么也没有拿走。地面上的杂物,自然是凶手的把戏。”
信永真幸眉头先是一凝,见自己的思路走不通,又听闻方才小城智树的话语,立即改口提出另一个论调:“那如果按罗素同学的说法,‘凶手只需要在六楼寻找操控人偶的场地’,便可以不进入密道而杀人,那我是否可以借此来怀疑,在六楼待着的两位——早川同学和小城同学,是真凶的有力人选呢?”
信永真幸的话语虽是同时指向我和小城智树,但她那如灼日一般直率的目光,却毫不隐瞒地暴露了自己真正想要指控的人——那便是小城智树。
事实上,在我与小城智树两人之间,也的确是小城智树更容易招惹上真凶的嫌疑。因为小城智树和不死川正一,是目前已知唯二知道几世桥夕贵今晚要进入密道的人。
不死川正一在几世桥夕贵死亡的时间,正位于五楼审问二口胜也;而小城智树则正好待在六楼。机械人偶的控制装置,又无法隔着楼层操控,因此在六楼的我和小城智树当中,小城智树独占了知晓几世桥夕贵的行踪,以及位于六楼地段的两个嫌疑点。
“信永同学,我倒认为也并不一定是早川同学和小城同学作案。”
不死川正一低沉着声音,头从面前的黑色笔记本缓缓抬起,眼神之中是凌厉的光芒。
“方才北鸣和罗素都有提到,地面上有着不属于这个密道的杂物,而这个杂物也并不是几世桥带进去的,这便意味着——这些杂物,是凶手计划的一部分。
“结合地面上部分杂物挂着的鱼线,以及小型炸药的启动装置来看,我认为这些杂物,可能是凶手制作的一个机关。
“一般而言,在推理小说之中,制造机关的用途有很多,例如让自己不在场时也能作案、摧毁自己作案时留下的痕迹、制造延时装置等等。
“如果早川和小城他们打算利用机械人偶作案,在密道内部设置机关的目的又是什么呢?他们两人除了2点55分几世桥死亡后的会面,基本上全程都没有不在场证明,利用机关作为制造延时装置这一点,并没有发挥作用。而让自己不在场时的作案,这一部分则已经交由机械人偶代劳,不需要再额外制造机关。
“或许利用小型炸药,摧毁作案的痕迹是一个理由。可问题便在于——他们使用的是任何人都可以操控的机械人偶。在本人没有进入密道的情况之下,即使机械人偶作案留下了痕迹,但也不能利用现场的作案痕迹来锁定真凶是谁。
“现在的时间线之中,有太多人都是独来独往。其余嘉宾们也可以在六楼的楼梯间或是六楼走廊,对于密道内部的机械人偶进行操控,因此信永你的指认并非完全正确。”
见信永真幸又被不死川正一的话语说得语无伦次,我也顺势接上话:
“信永同学,我大概能理解你的想法。只不过,除了不死川同学所说的那些方面,我还是要为澄清自己的嫌疑说一些话。
“虽然拥有六楼研究教室的所有人,都有能长时间待在六楼的理由,但在没有发现别的嘉宾停留在六楼的情况之下,这一优势反而会变成一种劣势。就如此刻,我与小城同学二人都长时间停留在六楼,我们作案的嫌疑,相较于其他人也会更高。
“可对于我而言,既然我已经设置了延时爆炸的机关清理痕迹,那么在利用机械人偶杀害几世桥同学之后,就没有必要继续在六楼停留,而是应当尽快处理掉控制装置,去其他的楼层,以摆脱‘操控机械人偶’的嫌疑才对吧?
“如果我是凶手,即使在离开的路上,于六楼走廊遇到想要开启密道救几世桥的小城同学,也可以完全置之不理,甚至小城同学死了,对于作为‘凶手’的我而言是更好的选择,因为这一就不会有其余人知道我来过六楼的行踪。
“而如果小城同学是凶手的话,他利用小型炸药设置了摧毁痕迹的机关,此时炸药还没有爆炸,他又为什么要执意打开密道进入?
“当然,我所说的话并不是想将我和小城同学完全排除出嫌疑人的范畴之外。毕竟作为六楼研究教室的所有者,被他人怀疑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我只是想就这一件事情,简单发表一下自己的看法,为自己洗清嫌疑说几句话。”
信永真幸欲言又止,但最后犹豫片刻,还是点点头回应道:“早川同学,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只是觉得,在寻找真相的过程之中,我们最好别放过任何一种可能——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