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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都市言情 > 山精女人 > 第188章 山精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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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四个老知青给华子带上酒菜,把他送上老解放才各自回家过年。

华子的老解放刚刚开上蘑菇伞下的大慢坡,忽然一声牛叫:哞——!

华子一脚刹车,熄火开门。

大黑犍子欢快地迈着碎步,从树林里跑出来。

华子抱住黑犍子:“哥们儿,好险咱俩就见不着了。这种勾当,再不能干了。”

黑犍子不知为什么,像夏天驱赶蚊蝇一样,忽然摇了几下脑袋。

“哈哈哈哈……,看来哥们儿是干对了!走,咱们回家!”

华子上车开走,大黑犍子又是一声长哞,跟了上去……

到了家门口,华子下车等着黑犍牛。可是这头牛到了门口就不再往前走,不肯进院子。或许是它的嗅觉很灵敏,闻见女人的化妆品味道就躲得远远的。它不进去,那准是大妞在华子家里。

华子拍拍它的脑袋,任它去野外上游荡。天黑前才回生产队的牛棚,饱餐一顿精草细料。

能打开华子房门的三个人,现在只剩柳青青一个人了。另一个客人却是米永刚。

米永刚倒腾土豆再换粉条确实赚钱了。他是来找华子结账的。

不过华子算准了。赶着小马车出去卖粉条,只有他和他三姑娘米雪花能卖出去。一万多斤粉条不可能靠着小马车一个来月都卖完。

窦家哥仨做买卖就是废物。

米永刚种地精明,干活利索,可是做买卖却很笨。

聊了几句闲篇儿,话题就转到粉条上了。

当时米永刚低头想了半天:“你看这样行不行。粉条合给你五毛五一斤。我每斤赚五分钱,都兑给你!”

华子却回答得快:“我也没时间出去卖,只能先存到库房里。等挂锄卖完豆芽,再带人出去卖粉条。能不能赚钱、赚多少还真没把握。”

米永刚口气又软了:“春耕了。家里等钱用……”

“我去县城,等二妞把车开回来。只能走夜路往回运,白天二妞得用车。”

米永刚:“只要你能留下,什么时候都行。”

米永刚试探着跟华子商量,春耕一开犁,他们那个组也要扩大绿豆的种植面积。华子当时也答应他,只要绿豆好,咱照价全收。这样免得华子开着老解放四处冒险。

米永刚的生产组是生产队外第一个签合同种绿豆的。

华子在长条桌前,把米永刚的粉条钱一次结清。米永刚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揣起钱,拿着合同条据就走了。

柳青青:“不怪米雪晴一封信都不给家里写。那么多钱揣着就走,闺女的事儿,一句都不问。”

华子:“这就是我不愿搭理他的原因。相比之下,你有柳叔,柳婶子。虽然名声不咋地,可是为了你什么事儿都能做。”

男人兜里不能揣钱,揣钱就变坏。这就是屁话!

在大集体时代,米永刚在蘑菇崴子屯儿是绝对的能人。年年工分最高,队里的活儿样样拿得起来。甚至可以带着大车队,出门跑运输,带着社员到猪泡下河打鱼……

靠着一个又一个集体单位,袖头子交易,米永刚没少赚钱。

粮食、队里的收入用来养家,不到账面儿的钱多数都养了外面的女人。

米雪晴给华子来信,每每问到家里妹妹的病情,可是华子知道米永刚的钱根本没给他姑娘治病。

至于米雪晴的学费,从来就没在他的开支计划里。

在他的理念中,华子已经占了自己漂亮姑娘的便宜。既然占了便宜,那你就该拿钱!

大妞把车上的酒菜拿下来,给华子收拾妥当,然后回家跟康淑君过年去了。

华子躺在炕上眯了一会,缓过体力精神,大门外又响起了一声牛叫。华子起身出去,只见柳子富牵着黑犍牛上面驮着两个布口袋站在大门外。

“拿点酒,跟我走一趟。”

华子回屋灌了一瓶白酒跟着柳子富牵着黑犍子往东走。

华子:“柳叔,你家坟地在东边?”

柳子富:“在西北山外。咱们去卡巴裆沟,祭拜祭拜地精。”

华子:“柳叔,你真相信有地精?”

柳子富:“臭了两年了。沟里的控山水都干了,不知道啥原因。这么多年,最旺的时候是你跟二妞她们开收购站那几年。我就一直想不通,信它有,那是封建迷信。不信它有,怎么会这样?所以我让二妞包饺子,咱俩去祭奠祭奠。”

不知什么时候,柳子富在卡巴裆沟深处,干涸的水道边上用石头砌起一圈椭圆形的石墙。他们把口袋里叠好的黄纸放进石墙里点着了,华子把白酒浇上去,然后跪到地上,默默祷告……

华子的除夕夜很好过。

从打他十八岁来到蘑菇崴子屯儿,年除夕就没放过鞭炮,也懒得半夜起来发纸吃饺子。每年的除夕夜他都是听着别家的鞭炮声,躺在炕上静静的看书。也只有这段日子他最安静,想看什么书就看什么书。蘑菇崴子屯儿来过抓赌博的,从来没听说来人抓看禁书的。

饭菜一如既往,有酒也不见得喝。

他不愿意因为过年过节改变自己的生活规律。黄昏日落,他喂完了院子里的猪鸡,拴上大门,把炕烧热了。

他把季临风给他的包裹打开……

里面是一个破旧得辨不清颜色的书函,连书名标签都脱落了。

他小心翼翼打开书函,里边是几本发黄的线装书。书口已经受潮发黑。只有一本上面有名字《关东草木灵异志》。绝对是封资修大毒草!

季老头儿是不敢在家里存放这种书,所以才托国咏梅转交给他。

这部书显然是残缺不全的,第一卷讲的都是有关人参的灵异故事。第二卷没有,第三卷变得驳杂起来,狼毒、黄精、细辛、罂粟,也没有分类排序。华子仔细检点一下,一共应该是十卷,却缺失了二四六八卷。

不知道是谁家的藏书,经过一番浩劫,弄得支离破碎。

虽然外面鞭炮声起起伏伏,他却毫不在意。华子关掉吊灯,打开台灯,坐到了长条桌前。

他打开那部书的第三卷,决定仔细看看那些博杂多彩的东西。第一卷的人参内容他没兴趣,在中药里人参是独在云端的存在。就像诗仙,可望不可即;诗圣才是人民的。他现在开方用药都很少用人参。人参那么稀奇,市井哪来的那么多“老山参”?

看了一篇狼毒的故事,狼毒罂粟药中最艳最毒之物。这本书把治疗疥癣的狼毒膏敷衍到乾隆皇帝的身上,还把狼毒之毒强加在“日中七毒”的神农之死身上。

“哼哼,世人不知丹有神,试吃狼毒必害人。将知世上有善恶,何不将身近善邻。难道狼毒是妲己褒姒?”

华子想着美艳的狼毒花,想着虚幻中的美女,果然就翻到了美女!

是一位美丽雍容的贵妇人。篇目讲的是黄芪。

黄芪的插图,画的是一位雍容华贵的女人,和长条桌背板上的画中人极其相似,颇具唐风。

华子奇怪的是,这种极为普通的药材怎么会和这样华贵的美女联系起来?这种植物在蘑菇崴子屯儿几乎随处可见,就是东岗子上的空地路边都有生长。开出的花黄中泛白,屯里人叫做苞米碴子花。结出的果实很像公羊的睾丸,男人们也把他叫羊懒子。

华子前几年和二妞、米雪晴也采过黄芪,用的是它的自然根。都很平常,怎么会和美女联系在一起?

可是看下去,华子又觉得神奇了。书上记载一段故事:

唐朝柳太后突然患中风说不出话来,病情一天比一天重,众医束手无策。精通医药的许胤宗提出用热汤气熏蒸法为太后治病。于是用黄芪、防风两味药煮汤数十斛,放到柳太后的床下,药汁弥漫,烟雾缭绕,柳太后当天晚上就能开口说话!之后,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调理,太后便康复了。

后来人们把许胤宗用的那种黄芪叫做太后黄芪。

难道柳子富说的地精不是黄精、地黄,而是黄芪?他再往下翻了几页,果然也有了关于地黄的故事。

一天傍晚,药王孙思邈来到一个河边小村,见一老人左手捏着一只蜻蜓,右手捂着屁股大哭。

孙思邈见老人年龄比自己还大,就上前安慰:“老人家,为何大哭?”老人说:“爷爷打我。”孙思邈大吃一惊:“那你多大年纪了?”老人说:“我刚过完365岁生日,因为贪玩,忘了吃熟地茶,所以挨打。”说完又伤心地哭了起来。

孙思邈好奇:“你爷爷在哪里?”老人用手一指:“门口躺在蓑衣上数星星的那人就是。”孙思邈走了过去,见躺在蓑衣上的人正全神贯注地数着星星,比刚才那个老人年轻多了,旁边还坐着一个小姑娘,正用蒲扇为他打蚊子。

孙思邈问小姑娘:“你在给谁打蚊子呀?”小姑娘说:“这是我玄孙,脾气太坏了,动辄就打孩子。唉!教育孩子哪有这样的?都是让我那老公公给宠的。”孙思邈更加好奇:“你老公公在哪里?”小姑娘说:“河边捉鱼去了。”

孙思邈问:“能否告诉我,什么是熟地茶?”小姑娘说:“就是熟地黄加粟米熬的粥。我们春天用来和胃降火,夏天用来降温除烦,秋天用来滋阴去燥,冬天用来补血驱寒。每日上午必须吃一碗,今天淘气的孩子忘了喝,挨一顿揍。”

孙思邈感慨万千,本来以为自己够高寿了,没想到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于是向小姑娘要了一包熟地黄,并根据地黄的特性和平生所学,研制出了九蒸九晒熟地黄的炮制工艺。据说,因为常吃熟地黄,孙思邈又多活了四十多年,直到一百四十多岁才无病而终。

华子看着看着自己都乐了:“你奶奶,地黄要这么神奇,都他妈成了千年王八万年龟了。不过这熟地小米粥应该试试哈。”

再往下看,更加荒唐,不过却是出自大名人刘禹锡的记载。他在《传信方》中记载,说是唐朝贞元十年,通事舍人崔抗的女儿,突然得了心痛病,眼看要死了。人们实在没了办法,就用地黄做了一种叫“冷淘”的食物吃了下去。没过多久这姑娘竟然吐出一个像蛤蟆一样的东西!那东西有嘴,没有眼睛没有腿!随后那姑娘的病就好了……

华子根本不相信刘禹锡的记载,却对冷淘来了兴致。

唐代的资料他根本没有,随手在书柜里拿了本《杜工部集》。人后关掉台灯躺到了炕上,脱衣盖被,睡前翻阅。

查看目录还真出现了冷淘两个字!

《槐叶冷淘》诗中说:“青青高槐叶,采掇付中厨。新面来近市,汁滓宛相俱。入鼎资过熟,加餐愁欲无。碧鲜俱照箸,香饭兼苞芦……”

奶奶的,冷淘原来就是过水面条儿。不过是生地研末,掺和到面粉里做成过水面条儿吃了。

华子不想再看下去了,点灯熬油,结果是学了两样厨艺。

放下《杜工部集》,华子再也没兴趣了。

朦胧之中有人敲窗户:“起来吃饭啦。”大妞的声音。

他迷迷糊糊爬起来,走出房门。大妞已经往院子外面走了。

“深更半夜,吃什么饭呐?”

“冷淘。”

咦,她怎么会做冷淘?华子试图追上她,问个明白。可是他怎么加快脚步,就是追不上不疾不徐的柳青青。

柳青青的家只有她自己,却看不见康淑君和三妞。桌上只有一只大碗,碗里就是黑不溜秋的面条……

“都吃下去!”柳青青的声音变得威严、魔性、不可抗拒。

华子端起了饭碗……

剧烈的肚痛,把华子疼醒了。他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肚子。冰凉,凉得扎手!他咬牙起身,从暖瓶里倒一杯热水喝了下去。重新爬到炕上,趴在褥子上,疼痛稍稍减轻。他哼了几声,浑身上下冷汗渗出。浑身乏力,想起都起不来。

直到公鸡啼叫,他才朦胧睡去……

早晨的鞭炮声把华子震醒了。他翻过身,摸摸肚子,毫无痛感,温热柔软。这……,到底怎么回事?

他起身穿衣收拾房间,上厕所。今天上厕所他很在意,可是一切如常!出来生火烧水,喂养活物。然后为自己做饭,坐到饭桌前他的肚子已经开始咕咕叫了。

他刚吃过早饭,柳青青就来了。

华子问到:“姐,你昨晚干什么了?”

柳青青:“还能干什么,十点多钟就煮饺子发纸放鞭炮。然后就睡觉了。谁家不是这样?我怎么没听你放鞭炮啊。”

“哦,我喝点酒睡着了。”

自己是做梦了。可是肚子那么痛,又是怎么回事?

“姐,你先在我这坐一会儿。我拿点胡萝卜去队部喂喂黑犍子。”

柳青青:“我爸兴许早都喂过了。”

“说好了的。大年初一,早晨我喂它胡萝卜,晚上才给精料呢。”

到了生产队大院,柳子富告诉他,黑犍子昨晚发纸后就哞哞叫,断断续续叫了两个多钟头。

十一二点以后,两个多钟头?那时自己正在肚子痛啊!两个多钟头,鸡已经叫头遍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