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雾薄,小雨淅淅沥沥的自屋檐滴落,惊醒了屋中榻上的睡梦中人。
夏时的雨总是下的猝不及防又带微凉,大抵是清晨时才下,此时一缕带着水汽的风自窗外吹进,夹杂了冷淡的草木清香。
傅重峦自昏沉中醒来时,整个人都有些发懵。
直到昨夜的记忆回归,伴随着身体传来的阵阵酸痛,才回过来神昨夜的荒唐事……
凌乱的呼吸声,还有发烫的体温和泪水……
傅重峦整个人宛如僵硬的木头,视线一阵黑一阵白后,他压下心中凌乱的思绪,深吸了口气,自我安慰道。
无事,无事,不就是醉酒睡了一觉罢了……
这般想着,傅重峦皱了皱眉,缓缓撑坐起身。
只是刚坐稳,酸痛的腰却仿佛要散架一般的刺痛,痛的傅重峦脸色虚白的惊呼出声,动作僵硬的扶着腰定住。
门外大抵是听到了屋中傅重峦醒来的声响,不到一息,肖从章的身影推门大步走了进来。
“阿峦!”
肖从章瞥见傅重峦躬身僵在床上的身影时,还以为他哪里受了伤,面带担忧的疾步走过去。
只是刚坐到床边,肖从章的手还没碰到傅重峦,便被他一把扯住衣领,面带微怒的瞪了两眼,咬牙切齿的冷声说道。
“肖从章,你个禽兽!”他一说话,难掩沙哑的声音连傅重峦自己都听的一愣。
被骂的人先是一愣,随后反应过来傅重峦说的是什么,漆黑的眼底难以抑制的露出一抹深笑。
被傅重峦瞥见,气的眼眶都泛红了。
“你还有脸笑?!”
“我的错,是我失了分寸了,还望阿峦莫怪。”大抵是怕傅重峦太过生气伤了身体,肖从章抬手轻轻的抚了抚傅重峦发青的眼底,温声耐心的哄道。
傅重峦强装淡定的深吸了两口气,不甘示弱的半敛着眸盯了肖从章一会,冷哼了声。
不想被肖从章嘲笑,傅重峦面无表情的等缓过那阵酸痛感后,才敢直起腰。
他一把扯开肖从章的手,垂眸打量了下自己,昨夜应该是肖从章替他清洗了一遍,换了身干净的衣衫,此时除了身体有几分不适外,并没有感觉黏腻。
“太过分了你……”他的声音有些郁闷,大概是没想到自己会被折腾成这般模样。
肖从章看穿了傅重峦的心思,也不恼,一句话都没反驳的认错。
“都是我的错,下次一定不会了……”肖从章温柔耐心的哄着,愣是让傅重峦发不出气来。
傅重峦半信半疑的微抬眼皮瞅了他一会,最后还是没再说什么,故作大方的勉为其难点了点头。
肖从章没有点破,唇角勾出一抹笑,抚了抚他脑后凌乱的乌发,轻声说道。
“我让厨房做了些吃的,起来吃点东西?”
傅重峦望了他一眼,轻轻颔首。
艰难的扭了个身坐到床边,傅重峦垂眼看着肖从章屈膝蹲下,替他拿来足靴布袜,刚想说他可以自己穿,却见肖从章抬眸,目光晦暗幽深的看着他。
顺着他的视线,傅重峦愣了愣,低头看去,看到了松散的衣领处露出的一片清瘦发白的肌肤。
此刻上面映着斑驳的红,刺眼无比。
昨夜的一些不堪记忆乍然闯入脑海中,傅重峦的眼底露出一丝不自然的尴尬和羞赧。
“肖紊!”
被喊了大名的肖从章知道某人因为太过羞恼生了气,听话的收回目光,只是唇角的那抹笑明晃晃的挂着。
傅重峦更气了,抬脚去踹肖从章,足弓绷紧抵到他宽阔的胸膛上。
肖从章的手顺势握住他清瘦骨感的脚踝,似笑非笑的抬眸,眼底尽是幽深。
“嗯,是我。”
傅重峦先是一顿,随后略感意外的挑了挑眉。
这家伙简直脸皮厚到几乎恬不知耻的地步了。
“若那些钦慕敬佩肖将军的百姓将士,知晓你私下这般不要脸,会不会很失望?”
肖从章的指腹很轻的摩挲着他脚踝处那枚刺眼的咬痕,面色淡定的回了句。
“无妨,他们说的对。”
“你……”傅重峦气笑了。
“怎么,阿峦不喜欢吗?”肖从章轻笑的询问。
他知晓傅重峦是在掩饰尴尬,只要让他发泄出来,气散了便好了。
果然如肖从章预料的那般,傅重峦的眉梢挂了抹冷意,只见他冷哼了声,用脚尖点了点肖从章的心口,故意失望的嘲笑道。
“认识你这般久,我竟不知你的脸皮厚若城墙啊肖从章……”
说完他还故意想要抽回脚,却被肖从章死死抓住。
“放开!”
肖从章不语,只是目光一寸寸的扫过傅重峦的眉目。
四目相对间,只见他忽的轻笑了声,看的傅重峦后背微微发凉。
见他半天不放,傅重峦的眼中闪过一丝晦暗,唇角露出一丝浅笑,微微朝肖从章俯身靠近。
二人的呼吸交缠,似触非触。
傅重峦的指尖轻轻挑起肖从章的下颌,嫣红的眼尾上扬,清冽的眼底闪过一丝狡黠的算计。
就在肖从章被他的眼底的眸光吸引,沉溺在其中时,傅重峦忽的伸手朝他重重一推,因为屈膝半蹲的缘故,肖从章身形一晃,往后撑倒在地。
傅重峦趁机抽回脚,猛的站起身,丢下一句话便宛若躲避洪水猛兽一般的一瘸一拐的往浴房去。
“你!……你离我远点。”
慌里慌张走开的时候还谨慎的回头扫了肖从章一眼,生怕他追上来。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肖从章才回过神,侧目望着那个方向,无声的笑了笑……
闹了一通,直到傅重峦用完早膳后,才勉强给肖从章几分好脸色。
大抵是昨夜太累,加之身体虚弱的缘故,傅重峦没一会便困的眼皮低垂。
将近午时,屋中有些闷热,肖从章命人将躺椅搬到了院中的凉亭处,抱着他一起躺下。
傅重峦窝在肖从章怀里,困倦的打了个哈欠,眼底的乌青在雪白的脸上格外清晰。
肖从章一边垂眸看着他的神情,一边将手贴在他的腰后,动作轻柔的替他揉着酸痛的腰。
本着要面子的原则,傅重峦眼睛半合着,似是而非的嘀咕。
“你今日不用去衙署?”
“嗯,我想陪着你。”
傅重峦闻言顿了顿,缓缓仰头对上肖从章的目光,看出他眼底的笑意后,装作不在乎的敷衍了声。
“哦,随便你。”
沙润的嗓音渐渐变小,一点点染上困意。
肖从章低头在他额头很轻的落下一个轻吻,抬手轻拍着他的后背,慢慢安抚着他入睡。
院外的清风徐徐,落叶沙沙,细雨清凉。
亭中人影相叠,在静寂的院中沉眠小憩。
风过轻缓,鸟鸣压低,仿佛不忍惊扰梦中人。
魏岭和林修拿着刚收到的边关急报急匆匆的赶来时,看到的便是二人相拥的这一幕。
林修也愣住了,他焦急的皱了皱眉,犹豫着要不要过去叫人。
魏岭停在檐下,无声的看了片刻后,不知想到了什么,长叹了一声,无声的摇了摇头,示意林修不用过去喊了。
“让他们休息吧……”
林修疑惑,垂眼看了看百里加急的军报,有些不解。
魏岭无奈的挑眉一笑,没说什么,转身离开。
林修见状,只好跟着魏岭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