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答应你？”
涂知砚垂着脑袋摇摇头，发根新长出来的一茬黑色和金发有着一圈极为明显的分界线。
“她说有自己的规划了，早知道应该早点说的。”
而不是在得知女孩要换平台后还犹豫了好几天。
他只是有点害怕女孩以为他的目的不纯……
想到这里，兔兔不禁心碎了。
握拳jpg.
男人，“……”
“你开心就好。”他只能这么说。
不然能怎么办？
遗传什么不好偏偏遗传恋爱脑……
涂知砚：“哥你不懂她有多招人喜欢，其他人……”
其他人肯定也有不单纯的想法。
兔总愤愤的想。
男人人转动着钢笔的动作顿了顿，金属笔帽在实木桌面磕出清脆的响。
他掀起眼皮打量对面不成体统的斜躺在沙发上的弟弟，西服袖口随着抬腕动作露出半截铂金表盘，“目的不纯？”
尾音微妙地上扬，带着点似笑非笑的揶揄。
涂知砚：“绝对！”
钢笔“嗒”地扣回笔帽。
男人垂眸整理着根本不需要整理的袖扣，嘴角牵起几不可察的弧度，“嗯。”
这个倒是。
他轻瞥一眼正在发散思维神游天外的弟弟，屈指敲了敲桌面，“虽然不用捧你的小女孩了，但是该做的工作……”
未尽之意懂得都懂。
涂知砚怅然瘫在真皮沙发上，声音丧丧的，“知道了哥……”
忍痛答应了好多丧权辱国的条约，结果——
兔兔想泪奔。
“对了，换新平台了？”
突如其来的一句让涂知砚一怔，即使这个问题没有主语，他也下意识点头，“对啊。”
“哥你怎么——”
不对。
“是在问茸宝吗？”
男人，“……”
“嗯。”
兔总觉得不对劲，自家从不爱管闲事的大哥怎么突然问这个，但是从小到大养成的习惯不是那么好改的，他挠了挠头，“哥你今天好奇怪啊。”
难道是更年期到了？
“……”
“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
涂知砚条件反射般弹起来，膝盖撞到茶几发出令人牙酸的闷响。
他龇牙咧嘴地揉着腿，却在对上兄长视线的瞬间挺直腰板，活像军训时被教官盯上的新生。
总而言之，涂小少爷瞬间老实了。
真皮沙发随着起身动作发出悠长的叹息，涂知砚磨蹭着往门口挪，手指搭上门把时突然顿住。
他扭头看向落地窗前逆光的身影，阳光给那人轮廓镀上毛茸茸的金边，“哥你刚才问新平台...…”
声音突然卡壳，某种荒诞的猜测让他瞳孔微微放大。
男人微妙的沉吟片刻，在涂知砚心跳如雷般的跳动中才不紧不慢回复，“没有。”
暂且什么都没有。
听到这个回答他本来应该放下心来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直觉总是不太对劲。
“……这样啊。”
涂知砚落荒而逃前最后瞥见的画面，是兄长抬手松了松领带的动作。
深灰条纹布料在修长指间滑过一道流畅的弧，喉结随着吞咽动作上下滚动，阳光正好切过棱角分明的下颌线。
哥哥永远都是走在前面的那一个。
————
距离上次直播已经过去了两天。
许清夷理了理鬓角用卷发棒轻轻烫出来的弧度，对着镜子左右看了看。
镜中女孩的卷发在顶灯下泛着柔润的光泽，发尾恰到好处地蜷曲在锁骨处。她伸手把垂落的碎发别到耳后，露出珍珠耳钉温润的光。
嗯，非常完美。
女孩满意点点头，窝进椅子双腿轻蹬，整个人连人带椅滑到了摆放好的直播摄像头前面。
椅轮与木地板摩擦发出轻微的响动，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拿捏~”
小小的嘚瑟了一下，许清夷整理好表情，轻轻摁下开播键。
提示成功开播的一瞬间，她立即切换成营业模式，双手托腮凑近镜头，浓密的睫毛在眼睑投下扇形阴影。
【天才喜羊羊 进入直播间】
【茸宝的小狗骑士 进入直播间】
【燃心 进入直播间】
【茸茸老婆的鸭鸭 进入直播间】……
“欢迎喜羊羊~欢迎小狗骑士~欢迎小K~欢迎鸭鸭~……”
也许是刚开播的原因，进来的人没有太多，于是许清夷一个一个的点名欢迎。
【燃心：为什么我就是小K？】
还有那什么小狗骑士——
咦惹。
曲星燃不由得打了个寒噤。
怎么尽爱取一些奇奇怪怪的名字。
许清夷：“那要叫什么啊？燃燃？心心？”
她歪着头用无辜的小表情叫出几个对某人来说极为羞耻的名字，水润的唇瓣随着音节开合，浅粉色的唇膏在镜头下泛着蜜糖般的光泽。
曲星燃，“……”
【燃心：谢邀，麻烦主播叫我小K（微笑）】
【救命，K神怎么突然变得这么纯情（狗头）】
【茸茸老婆的鸭鸭：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完全拿小女孩没有办法啊K神。
【天才喜羊羊：（大笑）（大笑）】
【茸宝的小狗骑士：怎么不同意？挺好听啊心心（狗头）】
曲星燃，“……”
就拿他取笑吧，也就在这里有这个待遇了。
【燃心：我还是喜欢小K这个名字，简单又接地气】
许清夷突然凑近镜头，琥珀色的瞳孔在特写下清透得能映出弹幕倒影：“兔总也觉得心心好听吗？其实我的小名就叫这个呦。”
女孩故意把尾音拖得绵软，等成功看到弹幕发出来的晕倒的小表情，得逞地眯起眼睛笑成月牙状。
【茸宝的小狗骑士：心心超好听der！】
【救命……】
兔总你原本狂霸酷炫拽的形象呢？
真的不考虑捡回来了吗？
【燃心：……真叫心心？】
该不会是唬他的吧……
但如果是真的，其实这个名字，咳，也还不错。
某人的内心想法转变相当之丝滑。
许清夷翘了翘脚尖，满脸真诚的“昂”一声，“真的呀，我才不会骗大家呢。”
【燃心：……好好直播】
这话说的，好像她没有好好直播一样。
她突然伸手戳了戳摄像头，像是要隔着屏幕戳中某个爱说反话的家伙，颇为不服气的嘀咕了一句，“……明明有在好好直播！”
【燃心：嗯？】
某人立即改口，动作非常忙碌似的的摸了摸头发，卷翘的睫毛在镜头前扑闪两下，“不闲聊了不闲聊了！今天我先唱个歌~”
人嘛，从心才是正确的选择呀。
【天才喜羊羊：果然，人在尴尬的时候就会非常忙碌（偷笑）】
喜羊羊泥……
【燃心：那我得点一首歌来安慰我受伤的心灵】
许清夷，“……”
不好意思，她眼睛不好，真没看出来他的心灵哪里受伤了（微笑）
许清夷盯着最后那条弹幕看了三秒，突然把脸埋进印着小熊图案的抱枕里闷笑。
再抬头时脸颊还带着压出来的红印子，却故作正经地清了清嗓子：“请问一下，这位观众的心灵是遇到沙尘暴了还是被冰雹砸了？”
【茸宝的小狗骑士：可能是被某个小没良心的主播气出内伤】
【燃心：嗯，现在确实需要速效救心丸】
女孩顺手抓过桌上的润喉糖含进嘴里，“那小K想点什么呀？”
说完话还用舌尖顶着糖果在口腔里滑动，一下左边的脸蛋鼓起来，一下右边的脸蛋鼓起来。
【茸宝的小狗骑士：点忐忑】
“噗……”
润喉糖差点卡在喉咙里。
许清夷捂着嘴憋得眼角泛泪，鼻尖那颗点的小痣都跟着皱起来。
等她好不容易嚼碎了咽下去，才对着镜头双手合十作求饶状：“这位小狗骑士大人，您是想听我当场表演原地升天吗？”
“……这个，我真不会呀。”
【燃心：听到了吗，主播说不会】
【茸宝的小狗骑士：听~到~了~】
【茸宝的小狗骑士：我这不是替K神点一首吗（揣手手）】
【裤子飞飞：点这首就有点难为我们妹宝了哈（狗头）】
【燃心：那我谢谢你啊】
还挺替人“着想”的。
许清夷眼神飘忽了一瞬间，然后伸手挠了挠脸蛋，“这首歌太有挑战性啦，我唱不来~”
估计她唱到一半都得断气了。
【燃心：随便唱吧】
女孩翻了翻歌单，“那我就自己决定了哦。”
“不许反悔哦——就这个！”突然亮起的眼眸像盛着星星，连带着鼻尖小痣都生动起来。
【茸宝的小狗骑士：（打call）（打call）】
许清夷清了清嗓子，掐起小嗓门。
“接下来请欣赏我给大家演唱的——《看完这场雪就告别》”
悠扬的前奏响起，女孩指尖轻轻敲着桌面打节拍。
暖黄灯光落在她微颤的睫毛上，在脸颊投下细密的阴影。
直到鲜明的鼓点响起。
“看窗外灰蒙蒙的天，
眼泪朦胧我的双眼，
回忆都是关于昨天 的画面，
手机里超载的相片，
聊天记录删了又点，
我在过去绕了一圈 又一圈，
忘不掉你的脸，
那么认真的对我说永远，
等不到那一天，
就说了再见(就说了再见）……”
【呜呜呜豪豪听！】
【来了来了，哥的晚间必备项目（深沉脸）】
【哈吉茸你可真是，大晚上唱这么煽情的歌！】
【裤子飞飞：晚上就该是emo的时间（偷笑）】
女孩的歌声还在继续。
“牵手走完这条街，
就去往两个世界，
并肩看完这场雪，
就该向过去告别，
人间有晴朗的天，
也会有难圆的月，
曾经火热的心 总有天妥协……”
一首歌曲唱完，原本正在刷弹幕直播间都变得静悄悄的。
直到某个小主播得意的翘了翘小鼻子。
“怎么样？本主播的保留曲目不是盖的吧？”
【茸宝的小狗骑士：直接出道吧茸宝！】
【糖炒栗子：已录屏循环一百遍！】
许清夷看着疯狂滚动的弹幕，凑近镜头得意地晃了晃脑袋，鼻尖那颗小痣在特写下俏皮地跳动着：“就说我在好好直播嘛~刚才谁说我划水来着？”
【燃心：......】
【燃心：算勉强及格吧】
口不对心的小K嘴比钻石还硬。
“这位观众要求很高嘛！”她凑得离镜头更近了些，放大的瞳孔里映着不断刷新的弹幕，“那要不要再支持一下努力营业的主播呀？”
【燃心 赠送 嘉年华*1】 （音币）x10
“谢谢小K的十个嘉年华~”
妹宝对你发射了一个脸颊比心~
【我勒个去，哥们支持一下这么支持的啊？（挠头）】
“dokidoki~”
许清夷双手合十抵在下巴，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补充道：“这个是心跳声的拟声词哦！”
【雾绕空山镜：是什么意思？】
唉？镜总什么时候进来了？
女孩的脸上划过一丝迷茫。
【雾绕空山镜：唱歌的时候来的】
怎么镜总像有读心术似的……
许清夷心里面小声嘀咕。
【茸宝的小狗骑士：因为茸宝实在太好懂了吧】
心里想什么就差写在脸上了。
【燃心：这一点……很难不认同哈】
总而言之，就是心里藏不住事。
【雾绕空山镜：嗯】
镜总默默+1。
许清夷，“……”
她下意识对着镜子左右照了照，哪里看得出来嘛……
【天才喜羊羊：你这样当然看不出来了（大笑）】
“……好吧。”
许清夷泄气地趴回桌面，下巴搁在交叠的手臂上，蓬松的发丝如流水一般随着动作滑落肩头。
放弃了从自己的脸上找字这件事，许清夷撑着脸蛋看向镜头。
“dokidoki就是一个网络用语啦，心情激动的时候可以用。”
她竖起食指认真讲解，腕间的手链随着动作叮咚作响：“比如说收到惊喜礼物的时候——”
【雾绕空山镜：要送小礼物？】
“不是这个意思啦！”许清夷急得在镜头前摆手，忽然灵机一动：“比如......比如听到特别戳心的歌词，或者看到超可爱的宠物视频！”
【茸宝的小狗骑士：这题我会，组词成句就是看到茸宝就忍不住dokidoki！】
【……难兔天？】某条匿名弹幕弱弱飘过。
【嗯，没错，兔天】
【燃点：……】
兔总啊，不然咱悠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