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暖融融的光斑。
许清夷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镜子,前所未有的认真。
粉底液要轻薄服帖,遮瑕膏仔细点涂眼下那点淡淡的青色。
眼影选了温柔的杏粉色,细细勾勒内眼线,睫毛夹得卷翘,刷上纤长款的睫毛膏。
腮红是浅浅的珊瑚色,扫在苹果肌上,最后点涂水润的蜜桃色唇釉。
她对着镜子左看右看,又拿起卷发棒,耐心地将发尾卷出自然蓬松的弧度。
衣服是昨天就挑好的,一条香槟粉的细吊带连衣裙,剪裁简洁利落,裙摆是不对称设计,一侧微微开衩,露出一小截白皙的小腿。
面料垂坠有质感,泛着绸缎特有的细腻光泽,既带着点俏皮的灵动,又因那恰到好处的露肤度而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小性感,整体却并不张扬,分寸感拿捏得刚好。
最后喷上一点清甜的花果调香水,手腕内侧和耳后各轻轻一点。
搞定!她深吸一口气,拿起小巧的手包,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出发!
一辆低调奢华的黑色轿车静静停在楼下,按道理说外来车辆是不允许进来的,也不知道是怎么进来。
许清夷刚一下楼,穿着制服的司机恭敬地为她拉开车门。
车子平稳地驶向约定的法餐厅 Le Jardin。
门面低调雅致,侍者引着她穿过安静的回廊,来到一处靠窗的位子。涂知砚已经等在那里了,一见她,眼睛瞬间亮起来,像盛满了星星,立刻站起身,替她拉开椅子。
“清夷,你来了。”他声音里努力压着惯常的雀跃,听起来比平时沉稳了几分,目光在她脸上身上转了一圈,脸颊微红,“你今天……这裙子很适合你,很好看。”
他似乎想多说点什么,又矜持地抿了抿唇,只是绅士地示意她入座。
“谢谢阿砚。”许清夷弯起眼睛笑了笑,刚坐下,目光就自然地落在了涂知砚对面那个刚刚站起身的男人身上。
这就是兔总的哥哥。
看起来很高,比涂知砚还要高一点,大概有一米九左右,身形挺拔,穿着剪裁极佳的深灰色西装,一丝不苟。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平静无波,像深秋的潭水。
五官轮廓和涂知砚有几分相似,同样是深邃的眉眼和高挺的鼻梁,但气质却截然不同。
涂知砚是张扬的、热烈的,像盛夏的阳光;而眼前这个人,是内敛的、沉静的,带着一种无声的压迫感,像终年不化的雪山峰顶。
他朝许清夷微微颔首,动作简洁利落,声音低沉平缓:“你好,池叙墨。”
没有多余的客套,甚至连“我是涂知砚的哥哥”这样的介绍都省略了。
“你好,嗯……池先生,我是许清夷。”
许清夷连忙回应,心里有点小紧张。这人果然如阿砚所说,气场好强,而且……真的好严肃。
只是……居然姓池吗?念头一闪而过。
她又忍不住想,涂知砚平时是怎么在他哥面前撒娇耍赖的?画面感有点难以想象。
池叙墨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不超过两秒,便移开了,仿佛只是确认一下来人的身份。
他重新落座,姿态端正,背脊挺直,双手随意地交叠放在铺着白色桌布的桌面上。
那双手骨节分明,手指修长,指甲修剪得干净整齐。
“哥,这就是清夷,我跟你说过的,我……”涂知砚收敛着语气,尽量显得成熟地想继续介绍,被他一个没什么情绪的眼神扫过,后面两个字硬生生卡在喉咙里,变成了含糊的咕哝,“……朋友!好朋友!”
池叙墨没应声,只是拿起桌上的水杯,浅浅喝了一口。
那动作从容不迫,带着一种天生的矜贵和疏离。
侍者适时地送上菜单,打破了短暂的寂静。
“清夷你看看想吃什么?听朋友说这里的鹅肝和牛排都很不错!”涂知砚将菜单推过来,语气保持着适度的热情,但明显比平时收敛了些。
许清夷翻着菜单,悄悄用余光观察对面的池叙墨。
他也在看菜单,但速度很快,眼神专注而冷静。
“前菜香煎鹅肝,主菜菲力牛排,五分熟,配黑椒汁。谢谢。”
轮到许清夷和涂知砚点单时,男人便安静地坐着,目光落在窗外庭院的一角,似乎在欣赏绿植,又似乎只是放空。
他存在感太强了,即使不说话,也让人无法忽视。
许清夷感觉自己的背脊都不自觉地挺直了些。
前菜陆续上来。涂知砚努力找着话题,从h城的天气聊到餐厅的装潢,再到刚看的某个电影预告片,努力扮演着一个健谈但不过分跳脱的朋友角色。
许清夷配合地回应着,偶尔抛出个小问题让话题继续。
池叙墨则全程沉默地用餐,动作优雅,刀叉与骨瓷盘接触的声音都轻得几乎听不见。只有在涂知砚说得太兴奋,声音稍微拔高一点时,他会抬起眼皮,淡淡地瞥他一眼。
那眼神没什么责备,却像带着某种无形的约束力,让涂知砚的声音不自觉地就降了下去。
许清夷默默吃着盘子里的鹅肝,味道确实很好,入口即化。
冰山美男的存在感有点强,她总是在不经意间注意到对方。
他吃饭的样子很专注,也很……机械?仿佛进食只是维持身体机能运转的必要程序,而非一种享受。
而且几乎不参与任何闲聊,只在兔总偶尔问他“哥,你觉得呢?”时,才会惜字如金地给出一个“嗯”或者“可以”之类的简短回答。
气氛有种微妙的尴尬,但又不算太难受。有涂知砚在中间活跃,加上许清夷的配合,餐桌上的冷场倒不至于持续太久。
只是池叙墨的存在,似乎像一块巨大的、无声的磁石,把周围所有的声音和温度都吸走了一部分,让整个空间都显得格外安静和……有秩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