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卡斯被守卫带向镇子中心另一侧一座相对坚固的土坯房,那里显然是治安官巴顿的办公地点。艾莉森的心悬了起来,但她强迫自己继续坐下,拿起骨刀,假装专注于手中的黑根草。指尖的微寒提醒着她保持冷静。
莉亚嬷嬷浑浊但锐利的目光在她脸上扫过,哼了一声,却没再多说,只是催促其他妇人:“看什么看!干活!日子不过了?”
帐篷里的气氛却无法恢复到之前的麻木平静。妇人们虽然手上重新忙碌起来,但交换的眼神却充满了窃窃私语般的猜测。那个被掩埋的图案,那个陌生男人震惊的表情,以及他低声吐出的那个词语——尽管她们没听清,但那种不寻常的氛围却感染了每个人。
艾莉森低着头,感知却提升到极致。她能感觉到,脚下大地深处那能量场的脉动似乎因为池底徽记的暴露而变得……活跃了一丝?如同沉睡者被惊扰后的翻身。她体内的冰寂之力与之呼应,像潮水般轻轻起伏。
时间在压抑的沉默和远处隐约传来的金属敲击声中缓慢流逝。
终于,卢卡斯的身影重新出现在广场边缘。巴顿跟在他身边,脸色比之前更加阴沉,刀疤扭曲着,眼神复杂地瞥了一眼干涸的喷泉池方向,又狠狠瞪了卢卡斯一眼,但最终没再说什么,只是挥手让卢卡斯回来,自己则带着手下快步离开,似乎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
卢卡斯走回帐篷区,表情平静无波,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发生。
“他没把你怎么样吧?”艾莉森低声问,尽量不让旁边的玛莎听到。
“没有。”卢卡斯摇头,声音同样压得很低,“他只是紧张,并且警告我不要碰任何不该碰的东西。他对那个图案一无所知,只知道是‘老祖宗留下的东西’,并且严厉禁止任何人触动,据说会带来厄运。”
“但他放你回来了。”
“因为他无法解释为什么我能认出它,而他对它毫无头绪。更重要的是,我暗示他,也许我知道如何让这‘老祖宗的东西’更好地保护他的镇子。”卢卡斯嘴角勾起一丝微不可查的弧度,“在荒野,实用价值胜过一切猜疑。他现在更倾向于先观察我们,而不是立刻赶走或更糟。”
这时,莉亚嬷嬷端着一筐需要研磨的药材走了过来,重重放在卢卡斯面前:“既然回来了,就别闲着!把这些磨成粉,细一点!要是看到半点粗颗粒,今晚就别想有饭吃!”她的态度依旧粗暴,但艾莉森注意到,她看向卢卡斯的眼神深处,那抹探究和复杂的神色并未褪去。
卢卡斯没有反驳,沉默地接过石杵和石臼,开始研磨药材。他的动作稳定而高效,仿佛一个熟练的药剂师学徒。
艾莉森也继续着手头的工作。下午的时光在枯燥的重复中度过。夕阳西下,给尘埃镇破败的建筑涂上了一层凄凉的橘红色。外出干活的人们陆续返回,加固围墙和前往砾石坑的幸存者们也回来了,个个疲惫不堪,满身尘土,但眼神中多了一丝完成工作换得暂时安全的踏实感。
卡夫卡找到他们,低声交流了一下情况。围墙那边工作繁重,但至少安全。伤疤女人所在的采集队也顺利返回,没人受伤,还带回了一些有用的矿石。
巴顿再次出现,分发了一天劳作换来的食物——依然是硬邦邦的黑麦面包,但每人多了一小片风干的肉,以及一碗能看到几点油花的浓汤。对于饥肠辘辘的幸存者来说,这已是无上的美味。
他们挤在破棚屋里吃着这顿简陋的晚餐。没有人说话,只有吞咽和碗筷碰撞的声音。
夜幕彻底降临。寒风再起。
但今晚,那规律的金属敲击声并未停止,反而似乎更加清晰、急促,仿佛带着某种紧迫性。
卢卡斯靠在门边,静静听着那声音,目光再次投向镇子中心的方向,低声道:“声音是从镇子中心偏西一点传来的,靠近巴顿的治安所。那不是普通的锻造。”
“你觉得那是什么?”艾莉森问。
“不知道。但结合那个徽记,这声音很可能与维持这个能量场有关。”卢卡斯沉吟道,“吉姆的笔记里提到过,一些远古的守护节点需要定期‘维护’,并非完全自发运行。也许……”
他的话被一阵突然的、尖锐的警报声打断!
呜——呜——呜——
那不是号角,而是某种利用废弃金属管和蒸汽机制作的、极其刺耳的鸣笛声!
“敌袭!西边!暗蠕!数量很多!”了望台上传来守卫声嘶力竭的吼叫,伴随着零星的、爆豆般的枪声!
棚屋内的幸存者们瞬间惊慌起来,恐惧再次攫住了他们。
“拿好你们的东西!准备战斗……或者逃跑!”卡夫卡跳起来喊道,声音发颤,却努力想维持秩序。
卢卡斯猛地站直身体,眼神锐利如鹰。“不对……”他侧耳倾听,不仅仅是听枪声和警报,更是在感知那能量的脉动。
“能量场在减弱!”艾莉森同时失声道,她体内的冰寂之力明确地感知到,脚下那温暖坚韧的薄膜正在变得稀薄、不稳定!“是因为白天……”
是因为喷泉池底的徽记被触动了吗?还是因为别的?
“待在屋里!”卢卡斯对棚内的人命令道,下一刻已经闪身出了棚屋。艾莉森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
街道上一片混乱。持枪的守卫奔跑着冲向西部木墙,一些镇民也拿着简陋武器跟上去,更多人则惊恐地躲回屋里。巴顿的吼叫声在警报间歇中传来,组织着防御。
卢卡斯却没有冲向西部围墙,他的目光死死盯着镇子中心那干涸的喷泉池!
就在这时,轰隆一声巨响!西边木墙的一段似乎被什么东西猛烈撞击,火光一闪,伴随着惨叫和更加密集的枪声。暗蠕的嘶叫声变得清晰可闻,越来越近!
能量场更加微弱了!
“去喷泉!”卢卡斯对艾莉森喊道,同时人已经向广场中心冲去。
艾莉森紧随其后。寒风刮过她的脸颊,带着怪物特有的腐臭气味。
几个守卫试图阻止他们:“站住!回你们……”
卢卡斯身形一晃,轻易避开了他们,速度丝毫未减。艾莉森体内冰寂之力微转,步伐轻盈地跟上。
他们再次跳下干涸的喷泉池。那个冰晶裂痕般的徽记在昏暗的光线下若隐若现。
“该怎么做?”艾莉森急问,她能感觉到黑暗正从西边涌入,能量场濒临崩溃。
卢卡斯看着那徽记,又看向艾莉森,眼神前所未有的凝重:“我不知道具体方法。但笔记碎片里提及,‘冰裔之血,可醒沉眠’……这或许只是一个比喻,也可能……”
他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
枪声和嘶叫声更近了,甚至能听到木栅栏被撕裂的声音。镇子的混乱达到了顶点。
艾莉森看着脚下那古老而冰冷的徽记,感受着体内与之共鸣的力量,以及那正在被黑暗吞噬的恐惧。
没有时间犹豫了。
她咬紧牙关,用骨刀的尖端划破了自己的手掌。鲜血涌出,却在接触空气的瞬间,泛起点点冰蓝的微芒。
她将流血的手掌,毅然按向那个冰裔的徽记之上。
冰蓝的鲜血与古老的石刻接触的刹那——
时间仿佛静止了。
一股无声的轰鸣以喷泉池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
艾莉森感到一股无法形容的、浩瀚如海的冰寂之力通过她的手掌疯狂涌入!那不再是微弱的共鸣,而是彻底的同化与奔流!她体内的力量与之相比,如同溪流汇入大海!
脚下的徽记爆发出璀璨却不刺眼的冰蓝色光芒,瞬间照亮了整个广场!光芒沿着地面看不见的脉络急速蔓延,瞬间覆盖整个小镇!
那些冲入镇子边缘、几乎要突破防线的暗蠕们,发出了凄厉无比的惨叫,它们的身躯在冰蓝光芒的照耀下如同被强酸泼洒,冒出滋滋的黑烟,迅速消融、瓦解!
西部围墙外的嘶叫声戛然而止。
刚刚冲入镇子的几只暗蠕也在光芒中化为黑烬。
覆盖小镇的能量场不仅瞬间恢复,而且变得前所未有的强大、凝实,那温暖的薄膜仿佛化作了冰冷的晶壁,将一切黑暗与污秽绝对地隔绝在外!
枪声停了。
嘶叫声消失了。
只剩下警报还在空转的呜咽,以及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幸存下来的人,无论是尘埃镇的居民还是鸦巢的幸存者,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神迹般的一幕,看着那光芒渐渐收敛,最终汇聚于广场中央的喷泉池,缓缓沉入地下。
能量场稳定下来,比过去任何时代都要坚固、强大。
喷泉池底,艾莉森瘫倒在地,脸色苍白如雪,身体因为力量的过度冲击而微微颤抖。她的手离开了徽记,那伤口已经凝结,覆盖着一层薄薄的、晶莹的冰霜。
卢卡斯单膝跪在她身边,扶着她,看向她的眼神充满了前所未有的震惊与……一丝敬畏。
脚步声杂乱地响起。巴顿带着一群守卫冲了过来,看到池底的两人和已经恢复平静但似乎隐约散发着微光的徽记,全都僵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莉亚嬷嬷也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她看着池底的徽记,看着虚弱的艾莉森,破碎眼镜后的眼睛闪烁着激动万分的光芒,她喃喃自语,声音却清晰得足以让所有人听到:
“冰裔……守望者回来了……传说是真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艾莉森身上。
尘埃镇的秘密,在这一刻,被彻底揭开了一角。而艾莉森和卢卡斯,也被卷入了更深的漩涡中心。
新的旅程, indeed, 已经进入了全新的、更加危险的阶段
冰蓝光芒彻底敛入地底,喷泉池恢复原状,只余那徽记似乎比之前更加清晰了几分,散发着微不可查的寒意。广场上死寂一片,所有人都被这超越认知的一幕震撼得说不出话,目光死死锁定在池底那个苍白虚弱的少女身上。
“冰裔……守望者……”莉亚嬷嬷的喃喃自语在寂静中格外清晰,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颤抖。
治安官巴顿猛地回过神,脸上的刀疤因剧烈的情绪波动而扭曲。他看看艾莉森,又看看那徽记,最后目光落在卢卡斯身上,眼神里充满了惊疑、敬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他握枪的手紧了又松,最终,他深吸一口气,挥退了身边同样目瞪口呆、枪口不知该指向何处的守卫。
“你……”巴顿的声音干涩沙哑,他看向艾莉森,“你做了什么?”
艾莉森在卢卡斯的搀扶下勉强站起,体内力量几乎被抽空,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疲惫席卷而来。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卢卡斯代她回答,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她做了你们世代依赖却早已遗忘其本质的事情——她唤醒了真正守护此地的力量。”他的目光扫过周围惊魂未定的镇民,“现在,你们安全了。至少暂时是。”
“暂时?”巴顿捕捉到了这个词。
“能量场需要维系,而非永恒。”卢卡斯道,“古老的装置需要维护,否则终会再次衰减。那声音,”他指向镇子西侧,那规律的金属敲击声不知何时已经停止,“就是维护的一部分,对吗?”
巴顿脸色变幻不定,沉默了片刻,终于咬牙道:“……是‘地火工坊’。祖辈传下来的规矩,每七天必须敲击‘地心铁砧’九百次,以‘安抚地脉’……我们不知道原理,只知道不这样做,镇子周围的‘安全区’就会缩小,怪物就更敢靠近。”他看向喷泉池,“我们从来不知道,真正的核心在这里。”
这时,莉亚嬷嬷走上前,推开挡路的守卫,来到池边。她仔细地看着艾莉森,目光不再锐利,而是充满了复杂的情绪:“孩子,你感觉怎么样?”
“……很累。”艾莉森诚实地说,声音微弱。
“扶她回去休息。”莉亚嬷嬷对卢卡斯说,然后转向巴顿,“巴顿,给他们换个好点的地方,准备些热水和真正的食物。她是……她是‘钥匙’,尘埃镇能否延续,可能就在她身上了。”
巴顿显然极其尊重这位老妇人,尽管脸上还有疑虑,但还是点了点头,对手下吩咐了几句。
卢卡斯没有拒绝,半扶半抱着艾莉森,跟着一个引路的守卫,离开了广场。所过之处,镇民们纷纷下意识地让开道路,看艾莉森的眼神充满了好奇、敬畏和茫然。
他们被带到了一间靠近镇子中心、相对完好干净的土坯房里,虽然依旧简陋,但至少门窗结实,有简单的床铺和桌椅。很快,热水、干净的食物(包括肉干和甚至一点珍贵的蔬菜干)也被送来。
卢卡斯仔细检查了食物和水,确认无误后,才让艾莉森食用。
温暖的肉汤下肚,艾莉森感觉恢复了一些力气,但精神的疲惫和那种力量被抽空的感觉依然强烈。
“我……我好像能感觉到它了,”她低声对卢卡斯说,闭上眼睛,“那个能量场……像一张发光的网,以喷泉为中心覆盖全镇。现在,它很稳定,很强大。而且……我好像能微微‘触摸’到它。”
“这就是‘守望’的含义之一吗?”卢卡斯沉吟道,“不仅仅是唤醒,或许还有一定程度的掌控。”他的眼神变得深邃,“吉姆笔记里疯狂提及的‘掌控冰寂,重塑秩序’……难道指的不是‘暗鸦之瞳’那种掠夺性的掌控,而是这种……守护性的共鸣与引导?”
艾莉森回想起幻象中那寂寥的冰原和宏伟的殿堂,那种承担亘古荒寒的责任感再次浮现。“我不确定……但那感觉,不像是掌控,更像是……融入和分担。”
这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和巴顿粗犷的声音:“我们能进来吗?”
卢卡斯打开门。巴顿和莉亚嬷嬷站在门外,巴顿的表情依旧复杂,但敌意和怀疑已经大大减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重的忧虑。
“镇子西边的围墙破损了一段,死了三个人,伤了七个。”巴顿直截了当地说,声音低沉,“但怪物确实全没了。谢谢你……你们。”最后一句,他说的有些别扭,但确实出自真心。
莉亚嬷嬷走进来,仔细看了看艾莉森的脸色,点了点头:“还好,只是力竭。底子比看起来厚实。”
“莉亚嬷嬷,”艾莉森问道,“您之前说的‘传说’,是什么?”
老妇人叹了口气,在床边坐下,破碎的眼镜后的目光投向虚空,仿佛在回忆久远的故事。“是很老很老的传说了,只在镇里最老的几个人中间口耳相传。说尘埃镇建立在一个古老的‘冰裔圣地’之上,是抵御黑暗的北方前线之一。说圣地有自己的‘守望者’,拥有冰霜血脉,能与圣地共鸣,维持其运转。但传说里,最后的守望者在很久很久以前就消失了,圣地也逐渐沉寂,只留下一点微末的力量庇护着我们……直到今天。”
她看向艾莉森:“孩子,你来自哪里?你的父母……”
艾莉森黯然摇头:“我不知道……我是在鸦巢被捡到的孤儿。”
卢卡斯接口道:“她的力量是近期才显现的,与‘暗鸦之瞳’的活动有关。”
听到“暗鸦之瞳”的名字,巴顿和莉亚嬷嬷的脸色都变了变,显然他们也听说过这个疯狂组织的恶名。
“看来传说并非空穴来风。”巴顿沉声道,他看向卢卡斯,“你们来尘埃镇,不是为了避难,而是为了寻找这个?”
“部分是。”卢卡斯没有完全否认,“我们原本的目标是前往北境哨塔,寻找更多关于‘冰寂’和‘暗髓’的答案。尘埃镇是一个意外的发现,但现在看来,是至关重要的发现。”
他目光锐利地看向巴顿和莉亚嬷嬷:“那个地火工坊和地心铁砧,我们必须去看一看。还有喷泉池下的完整结构。这关系到能否真正理解并维持这个能量场,也关系到我们所有人的未来。”
巴顿显得有些犹豫,那是尘埃镇代代相传的核心秘密之一。
莉亚嬷嬷却点了点头:“是时候了。祖辈们守着规矩,却早已忘了为什么。也许‘钥匙’归来,就是让我们重新看清道路的时候。巴顿,带他们去。尘埃镇……需要真正的希望,而不是苟延残喘。”
老妇人的话似乎有很重的分量。巴顿最终重重一点头:“好!明天一早,我带你们去地火工坊。但你们必须遵守规矩,不能乱动任何东西!”
协议达成。
巴顿和莉亚嬷嬷离开后,艾莉森终于支撑不住,沉沉睡去。这一次,她的梦境不再是无尽的冰原碎片,而是那发光的能量网络,她仿佛漂浮其中,如同星辰环绕。而那遥远的、宏大的冰川嗡鸣声,似乎也离她更近了一些。
卢卡斯守在一旁,擦拭着他的重型手枪,眼神在油灯的光晕下明灭不定。尘埃镇的秘密远超预期,艾莉森的力量和身份更是掀开了惊涛骇浪的一角。前路似乎清晰了一些,却也更加危机四伏。“暗鸦之瞳”绝不会善罢甘休,而北境哨塔,以及那幻象中的冰晶殿堂,又隐藏着怎样的真相?
“冰裔守望……”他低声重复着这个词,将它深深刻入脑海。
第二天清晨,艾莉森的精神恢复了大半,甚至感觉体内的冰寂之力似乎比之前更加凝练了一丝。
在巴顿的带领下,他们穿过戒备森严的街道,走向镇子西侧一个依山而挖的洞穴入口。那里守卫更加森严,厚重的铁门紧闭。
还未靠近,一股热浪和更加清晰的金属敲击声便从洞内传来。
巴顿用钥匙打开铁门上的巨锁,沉重的门轴发出吱呀声响。
门后的景象,豁然开朗。
那是一个巨大的地下工坊,中央是一个燃烧着幽蓝色火焰的地炉, heat 浪逼人。工坊中心,一块巨大的、黝黑发亮、布满古老符文的金属砧板放置在地炉心之上——那就是“地心铁砧”。一个赤裸上身、肌肉虬结的老工匠,正带着两个学徒,用特制的沉重锤子,以一种古老而富有韵律的方式,不断敲击着铁砧的特定部位。
每一次敲击,都似乎引动地炉的火焰微微波动,并有一股微弱但精纯的能量波动顺着铁砧传入地下,与整个能量场产生细微的交互。
这就是尘埃镇世代相传的“维护”。
然而,在卢卡斯和艾莉森的感知中,这种敲击更像是一种……笨拙的、低效的刺激,而非真正的维护或激活。它所能做的,仅仅是勉强唤醒那古老装置一丝最表层的功能,延缓其彻底沉寂的速度。
真正的钥匙,是冰裔之血,是深度的共鸣。
老工匠看到巴顿带陌生人进来,停下了敲击,投来疑惑的目光。
巴顿简单说明来意(省略了艾莉森的具体能力,只说是重要的发现者)。
卢卡斯的目光则快速扫过整个工坊,最终停留在铁砧侧面一处被常年敲击几乎磨平、但依稀可辨的印记上。
那是一个徽记。
与喷泉池底一般无二的、由冰霜花纹环绕的——
冰晶裂痕徽记。
能量场的两大关键节点,于此交汇。
古老的谜题,正在一块块拼合。而通往北境的道路,似乎也响起了新的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