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管家身上传来的甜滋滋的情绪,伊得斯欢快地转了一圈,语调轻快地“呐呐”了一句。
主人的偏好很少,你能让他在同一件事上夸你两次,想必那改造后的花海是真的合他心意呢~
伊得斯的话像颗投入湖面的石子,在管家心头漾开细碎的涟漪。
他望着溪流中摇曳的水草,指尖在衣袖上轻轻按了按,声音里带着几分羞赧的笑意,“能被主人夸两次,确实是我那时最开心的事。”
他顿了顿,目光飘向远处的树冠,像是透过枝叶看到了枫丹庄园的景象,语气渐渐沉了下,“不过,那天早上的喜悦并没有持续太久,我打理完花海回到主宅时,客厅里已经没了主人和小少爷的身影。”
“起初我只是以为他们收敛了气息,去了庄园别处,直到打理完花海回客厅,才看见茶几上压着张字条。”
管家的指尖微微收紧,仿佛还能摸到那张纸的质感,“是温迪先生留的,说带主人和小少爷去纳塔旅行,归期不定。”
感受到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酸酸的情绪,伊得斯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用自己的小眼睛望着对方。
“其实主人前一天黄昏就用意念告诉过我,说他明天要离开枫丹一段时间,若有人找,就说他外出游历去了。”
管家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怅然,“我当时还想着,到时候一定要送送他,没想到最后居然连告别的机会都没有。”
“说起来,温迪先生在我改造完花海的傍晚,也曾找到过我。他手里拿着片蓝蔷薇花瓣,说有首新作的诗想念给我听。”
“那是首关于花海与眷念的诗。”管家的喉结轻轻滚动,复述着那印象深刻的诗中字句,“他说‘在那遥远而神秘的花海之畔,有着一位神明。祂的眼眸恰似平静的幽潭,藏着无尽的故事与波澜...’”
“诗里的‘神明’与‘信徒’,只要是在现场看过的,任谁听了都知道指的是主人和我。”他的指尖轻轻捏了捏衣袖,语气里带着几分慌乱,“温迪先生说那是偶然灵感迸发的创作,可我总觉得,那分明是看着我改造花海的样子现场写的。”
“这首诗太像情诗了,我当时脸烫得厉害,又不敢多问。”管家的目光飘向溪流对岸,声音里带着一丝不确定,“改造花海时,主人、小少爷和温迪先生就站在楼顶,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在那段时间,把这首诗念给他们听...”
“后来我才反应过来,温迪先生早就在诗里暗示了主人要离开的大致时间。”
“‘当晨曦的第一缕光,洒落在这片花海之上,神明的身影,渐渐隐没在远方的霞光...’可不就是清晨离开的写照吗?”
伊得斯在溪流上方轻轻晃动着水蓝色的身体,小眼睛里映出对方紧绷的侧脸和泛红的耳尖。
它能清晰地捕捉到管家心底翻涌的情绪,有被温迪戳破心思的羞赧,有对诗中隐喻的慌乱,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期待主人读懂心意的隐秘渴望。
安静地等到管家说完,伊得斯才轻轻“呐”了一声,语调里没有惊讶,反而带着几分温和的引导。
这诗确实直白得有些过分了,温迪大约是看出了你的心思,才故意用这样的方式点破吧。
它停顿片刻,让管家有时间消化这句话,随后用平静的语调继续“呐呐”了几声。
主人听没听过我不知道,但看刚才在屋里时阿帽主人对你的态度,我猜温迪应该给他念过。
这诗都明说爱意滚烫了,阿帽主人肯定知道你对主人的心思。
在诗歌事件之后你应该有发现,他对你的态度比以前更冷淡了些吧?
管家望着溪流中晃动的倒影,深蓝色眼眸里浮出一层薄雾,“是...我察觉到了。”
“自那以后,小少爷看我的眼神总带着审视,偶尔还会故意挡在我和主人中间。”他的声音轻得像被风吹散的花瓣,“我知道他是在提防我,也明白自己的心思不该被察觉,可情绪这东西,从来由不得人控制。”
伊得斯轻轻晃了晃身体,水蓝色的轮廓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呐呐呐”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
控制情绪的问题一会儿再说,你的小动作可是能控制的。
你在主人面前那些细微的表情变化、指尖蜷缩的动作,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你心里不平静。
主人心思单纯,大概只会不在意地想“怎么每次找你,你都心事重重的”,可知道你心思的阿帽主人,怕是早就把你的这些反应尽收眼底了。
管家的指尖猛地收紧,深蓝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慌乱,他垂下眼帘,盯着自己交叠的双手,声音里带着几分慌乱,“我...我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
他一直以为自己足够克制,那些细微的动作不过是情绪翻涌时难以避免的流露,却没想过在有心人眼里竟如此明显。
尤其是在小少爷那样敏锐的目光下,恐怕早已暴露无遗。
伊得斯飘到管家面前,水蓝色的身体与他的视线齐平,继续用平稳的语调“呐呐”道。
你或许觉得自己掩饰得很好,但在在意主人的人眼里,任何一点异常都会被无限放大。
阿帽主人本就对你心存戒备,你的这些小动作只会让他更加警惕。
管家沉默地听着,指尖无意识地捏紧了衣袖,深蓝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懊恼。
他确实太不小心了,竟然在这些细节上露出了破绽...
伊得斯又轻轻晃了晃身体,语气缓和了些,“呐呐。”
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阿帽主人虽然防着你,但只要你守好本分,不做出僭越的举动,他也不会真的对你做什么。
毕竟,你对主人还是很有用的。
管家闻言,紧绷的脊背微微松弛,他抬眸看向伊得斯,声音里带着一丝释然,“你说得对,我只要做好自己的事就够了。能留在他身边,已经是最大的恩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