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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3章 调解院软硬兼施,兑字门时光飞逝。

调解院软硬兼施,

兑字门时光飞逝。

秋风飒飒,卷起几片枯叶打着旋儿落在青石板上。天是灰蒙蒙的,铅云低垂,压得人喘不过气。残荷在池中零落,枯槁的茎秆折断了,垂入泛着冷光的寒水里。

锦付付拢了拢半旧的绛色披风,指尖微微发颤。伊在望欲解下外衫披在她肩头,动作却在中途滞住——前程未卜,这点微末温存又能抵得几时?远处寒鸦哑啼一声,惊破了死寂,却更添萧索。两人默然对立,惟见呵出的白气倏忽散入苍茫暮色之中,再寻不着痕迹。

锦付付感慨地说道:“伊大哥,距离咱们上次离开宗门,过去多久了?我依稀记得,陆师兄刚刚来到兑字门的时候,花草树木尤其旺盛,鱼虫鸟兽活力盎然,跟现在的景象是大不同的。”

伊在望心性直爽,一时还没有明白锦付付的忧愁,他认认真真地算了起来,说道:“是啊,一直觉得那好像只是几个月、半年不到之前,细细数来,居然快一年了。是九个月?还是十个月……哦,付付,你不用担心我……担心我们。”

伊在望这才明白,他继续说道:“师父何太息需要你留下,你也愿意,那就好好待在宗门吧,我们能照顾好自己的。不管怎么说,宗主大人也会在乾字大陆呢。王舒那边,等你见到她,先不要说陆一鸣的现状了,毕竟咱们也不清楚。”

一天前,伊在望和锦付付,以及坎艮之战后撤退的兑字门弟子们刚刚返回兑字门,二人就马不停蹄地、急匆匆前往宗主宅院。如同这段日子里所有求见宗主的人一样,迎接他们的依旧是何太息长老。

何太息听罢二人所求之后,倒是首先察觉到了伊在望的变化,他问道:“在望,你这是?为何法门气韵全然不同了?”伊在望道了一声:“说来话长。”

何太息将二人带到前厅,伊在望才娓娓道来,把坎艮大战时发生的种种异象都清楚明白地复述了一遍,自然也包括付瑶为了保护陆一鸣,命丧莫兰山之手。但何太息在意的还是自己的徒儿,何太息对着伊在望一番探查之后,摇着头说道:“从层阶来说,你现在已经达到了三爻座徒,不到一年时间,绝对算得上进步神速。可从法门上看,为师的传授也好,你自身原来的同化特性也罢,好像都不见了……”

“不对!”何太息猛然睁大双眼,他确切地说道:“与其说消失了,不如说被掩盖了。之前,你的气井,连同为师一样,只是如井而已。现在的你,所掌握的法门如同汪洋大海,纵使曾经的气井通达,在大海之中依旧是渺小至极。这么看来,你也是时候去一趟乾字大陆了,徒儿如今的法门,与乾字门颇有几分相似啊。机缘玄妙,不是凡人能够参悟的。而且你本来就是兑字大陆的个中翘楚,派你去参加天元试炼,理所当然。这就是你的机缘,别人无法代替。”

多年的师徒相伴,伊在望虽然有无数次不明白师父说的话和其用意,但只要是师父说的,他去做就对了。而且乾字门那个年轻人说过,海上出现的婴儿长大之后就是陆一鸣,伊在望也一定要在场看着。于是便答应下何太息的指令,前往乾字大陆。

伊在望说道:“师父,乾字门一再提起,这次需要宗主大人协助。”何太息抬手示意他不要着急,回答说:“其实在你们回来之前,我就收到消息了。咱们宗主有要事不能分心,八门调解院也是为师参会。乾字门的邀请是给了面子,但和调解院是软硬兼施。

坤字大陆前领主金寓言遇刺一案,陆一鸣替艮字大陆洗刷了冤屈,如今嫌疑最大的是咱们宗主。调解院的人说,如果时宇宗主不前往乾字大陆,那就先要配合调解院的调查。所以他早有决定,过一两日,我会亲自送宗主去乾字门。”

锦付付对着何太息行了一礼,鼓起勇气问道:“何长老,坤字领主刺杀案,真的是时宇宗主所为吗?那坤字大陆内战、艮字军入侵、坤字门迁移……如果都算在咱们兑字门头上,可该怎么收场啊?”

面对着忧心忡忡的两个晚辈,何太息叹了口气说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没有任何真相可以被永远掩埋,时间会替宗主给你们一个答案。现在关于这件事争议还很大,时宇宗主的实力在八门宗主之中都不算领峰,那金寓言可是坤字大陆的领主。一个领主的实力,你们这次面对莫兰山之后,心里还没个估量吗?”

何太息给出了一个矛盾点,算是替这两人宽慰一下。这场阴谋之中,受伤最大,如今也是进退两难的便是坤字门。如果坤字领主是被时宇所害,那坤字门承受的不白之冤也是由他带来的。可现在新坤字门与兑字门紧邻彼此,从任何现实的角度考量,他们都是最不希望凶手是时宇的人。

说完这些之后,何太息陷入了思考之中,伊在望的请教打断了何太息的沉默,何太息说道:“我方才想的是:在望,你的法门已经大转,现阶段为师拿不定主意你该如何修行,而且你马上要去乾字大陆。而付家,付维依旧圈禁着自己,付瑶战死在坎艮海峡。付付小女,你愿不愿意拜老夫为师,成为我的座徒呢?”

“我?”锦付付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她说道:“何长老,我的修为和资质都太普通了,恐怕没有资格成为您的座徒啊。我想过了,爷爷和奶奶都是因为他们曾经的种下的因造就了今日的果,何长老您和宗门任何人都没有针对我们付家,不需要补偿我什么。”

何太息打断她说道:“诶,不是这个原因。在望恐怕短时间是没有机会在宗门修行了,我知你品行端正、心地善良,若是能替我省省心,也是为宗门做事嘛。再者说,付家两位家长离位,弟子们肯定希望你能担起付家的担子,如果拜我为师,付家家主你也做得稳当一些,宗门也就更稳当一些。如果你也想继续出宗门历练的话,老夫可以做其他安排,不难为你。”

就是这样,锦付付选择了留在宗门,破格成了何太息的座徒,而伊在望继续踏上了历练之路。他们俩于次日告别,伊在望说道:“付付,你想待在宗门之内也无妨,反正我们处理好外边的事就会回来看你的。”

锦付付主动拉起了伊在望的手说道:“伊大哥,我想明白了,机缘伴随着风险,成长跟随着挑战。陆师兄身边,确实有无穷的机会。不到一年,他自己从一个普通人成长为五爻弟子,你也跃升至三爻座徒。其中更是结识了很多才俊,掌握了越来越多的权力和财富。可我这样的命薄之人是承受不住这种机缘的,易福光师兄身死、易家散了;岳让尘被废修为,岳家也被拆了,还有很多、很多咱们甚至不认识的人,不在风暴中成长,就在风暴中消亡。我愿意留在这里,等你们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