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买的夕阳把天空染成一片流动的熔金,热风裹着码头的咸腥与街头的咖喱香扑面而来,连空气都浸着层蜜似的黏稠,黏在皮肤上竟生出几分温热的厚重感。
穆罕默德的到来,像颗定心丸落进余顺心里。
这位大少爷已带着人手去调查了,想来不消多久便会有结果;即便自己猜得偏差,也有后路——先前早跟穆罕默德说定,是请他来电影里客串,至于“打击走私”,本就是对方主动要掺的手。
此刻的桑杰,还浑然不知自己已被阿三国高层给盯上了。
他右手上缠着厚厚的绷带,竟仍摆足了排场,大摇大摆地现身孟买国际机场,要去接他背后的主子——才让多吉。
更在此前,码头的小弟匆匆来报一事,让他脸上瞬间堆起喜色,嘴角勾着讥讽的笑,当场给手下们吩咐了个隐秘任务。
另一边的余顺,已有余力跟剧组人员讨论孟买戏份的拍摄细节。
他总觉得原时空那部电影里,湿婆与迦梨两尊神像的意象格外精妙:湿婆是毁灭与重生之神,恰如程勇从牟利者转向自我牺牲的救赎者;迦梨是死亡与新生女神,又暗喻着天价药企既是拯救者、亦是剥削者的双面性。
这一段,他决意原原本本地还原进自己的电影里——而在孟买这处印度教圣地,街头时常会有自发的大规模神像游行,拍摄地点根本无需发愁,唯一要留意的,不过是在达哈维贫民窟取景时,护好工作人员与摄影设备的安全。
就在这时,陈青顶着一头汗跑了过来。
他的t恤后背湿了一大片,贴在身上勾勒出急促的起伏,连声音都裹着喘意,一把抓住余顺的胳膊,指尖发颤:“余少!出事儿了!
你们从国内托运来的拍摄设备,全被海关扣了!说……说是涉嫌‘违规运输影视器材’,要开箱查验,还说最少得扣一个星期!”
这话落地的瞬间,周围静了足足半秒。
场务老张手里转弄的对讲机“啪”地砸在桌上,塑料壳撞着大理石桌面的声响格外刺耳;
摄影指导老周更是急得直拍大腿:“违规?咱们清单、批文一样没落,全齐了啊!这明摆着是故意卡咱们!没设备,咱们怎么开机?”
几个年轻的场记、灯光师也慌了神,围着陈青七嘴八舌地追问,连空气里的燥热都仿佛添了几分焦虑,闷得人胸口发紧。
唯独余顺没动。
他靠在酒店门口的廊柱上,手里捧着个刚剖开的椰子,透亮的椰汁顺着吸管滑进嘴里,目光仍落在远处缓缓沉落的夕阳上,语气里竟还透着几分漫不经心:“慌什么?扣了就扣了,总能拿回来的。”
“余少!都这时候了您还淡定啊?”陈青急得直跺脚,额角的汗珠子顺着鬓角往下滑,“我跟海关的人磨了半小时,人家油盐不进,连个管事的都见不着!”
“呵呵,别急,陈青叔。”余顺抬眼看向他,眼底藏着点笑意,“你知道我下午去机场,接的是谁吗?”
“什么人?”陈青愣了愣——先前余顺只说去接个朋友,人也没带回来,他哪里会知道。
“这人你肯定听过,他叫穆罕默德·苏雷什·瓦玛。”
“穆罕默德·苏雷什·瓦玛?”陈青嘴里重复着这个名字。
在印度,“穆罕默德”本是常见的名字,毕竟是伊斯兰教先知之名;可一旦缀上“瓦玛”这个姓氏,分量就完全不同了——那可是印度高种姓家族的标志。
他猛地反应过来,声音都拔高了些:“余少,你说的这个姓瓦玛的穆罕默德,难道是阿达尼集团的那位?”
“要是阿三国再找不出第二个阿达尼集团,那应该就是他了。”余顺笑着点头。
“您竟然认识这样的朋友——这可是阿三国最尊贵的人物!”陈青满脸惊讶,随即又释然地笑了,“也是,以您的身份,本就该和这样的人相交。这么说,海关扣设备的事,根本不算事儿!”
“陈青叔,你这是在阿三国待久了,思想都跟着受影响了。”
余顺摇摇头,语气认真了些,“对我来说,人哪有什么高低贵贱?穆罕默德是我的朋友,你也是,没什么不一样的。”
陈青被说得心头一暖,连忙笑道:“是是是,都怪我在这边待久了,脑子都有点转不过弯。能被余少当成朋友,是我的福气。”
两人正说着,余顺的手机突然响了。
接通后,莫云汐带着焦急的声音立刻传了过来:“老公!我刚收到消息,才让多吉带了不少人也去孟买了,这会儿应该已经快到了!”
余顺眼中瞬间闪过一丝精光,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呵,来得正好。先前还愁在国内抓不到他的把柄,现在倒是自己送上门了。”
“老公,你可别大意!”莫云汐的声音更急了,“才让多吉不是善茬,在藏南那边有不少武装力量,国家早就盯上他了,就是一直没找到确凿证据。”
“没证据才好。”余顺的语气带着点笃定,“他敢跑到阿三国来,就算没有证据,也有的是办法治他。”
“老公!你可别乱来!”莫云汐急得连称呼都乱了,“余顺哥哥,千万不能做危险的事!”
余顺听着她的慌乱,连忙放缓语气安抚:“放心,我怎么会去做危险的事?穆罕默德来了,他带了不少人手,还联系了当地的军队,安全得很。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的道理,我比谁都懂。
对了,还有件事要你帮着办——你向有关部门汇报一下,才让多吉不光走私,他在孟买有个手下叫桑杰,还涉毒,毒品是通过国内往这边流通的,让他们往这个方向查一查。”
与此同时,藏省某国家部门的办公室里,正弥漫着一阵凝重的气氛。
“什么?才让多吉出国了?他去了哪里?怎么现在才报上来!”领导猛地拍了下桌子,脸色铁青。
“领导,他买的是飞往阿三国孟买的航班。”下属低着头解释,“我们只有一组人手盯他的梢,今天下午他别墅里出来了十几辆车,根本跟不过来。
最后跟到机场,发现他别墅出来的车全聚在那儿,别墅里的灯光也少了大半,才断定他肯定坐飞机走了——那趟飞孟买的航班,几乎成了他的专机,上面全是他的人。”
“我猜他带这么多人出国,肯定是要搞大动作。”下属补充道。
“说这些废话有什么用!”领导打断他,语气里满是急切,“人都跑了,你坐在这里猜有什么用?”
“我已经让组里的同志赶最近的航班去阿三国了,”下属连忙说,“不过落地后要转车到孟买,得比他晚两个多小时。”
“只能这样了。”领导叹了口气,眼神沉了下来,“希望赶过去的同志能顺利找到他的犯罪证据,千万别让他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