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灵音的声音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沉稳和权威。
医馆内的大夫们虽惊疑不定,但见白术、秦川两位神医谷高徒都毫不犹豫地点头照办,也立刻行动起来。
汤药很快熬制出来,分发给病人服下后,效果立竿见影!
病人症状竟真的有所缓解,痛苦的神色也减轻了不少。
医馆内绝望的气氛为之一缓,众人看向祝灵音的目光充满了震惊与感激。
然而,就在众人稍稍松了口气时,一个情况引起了祝灵音的注意。
在医馆最角落,安置着一个特殊的病人。
那是一位约莫三十多岁的农妇,她并非新送来的,而是最早一批发病者之一。
此刻,她已陷入深度昏迷,气息微弱得几乎不可闻,皮肤下的青黑纹路如同蛛网般蔓延全身,体温却低得吓人。
几个大夫围着她,摇头叹息,已是束手无策,准备将她移至重患区听天由命。
白术和秦川也注意到了,面露不忍,准备上前尽力施救。
“等等!”祝灵音却突然出声阻止了他们。
她快步走到那昏迷农妇的病榻前,并未立刻诊脉,而是蹲下身,凝神静气,小心翼翼将一丝精纯的“万物生”内力探入妇人体内。
然而,这股至纯至阳、蕴含生机的内力甫一进入妇人经脉,竟如同泥龙入海一般,很快被吞噬殆尽。
祝灵音缓缓收回手,脸色凝重得可怕。
她站起身,目光扫过面露关切的两位师兄,眼中带着几分悲悯与沉重,道:“两位师兄,此人……不必救了。”
“什么?!”白术和秦川愕然,周围的大夫也面露惊诧。
祝灵音望着昏迷的农妇,冷静地解释道:“她不是普通病人,她是……源头,是母体。霜叶城这场所谓的瘟疫,这伪装成疫病、能传染人的毒,源头就在她身上!”
白术瞳孔猛缩,失声道:“你是说……这一城的病人,都是被她感染的?!”
“没错。”祝灵音微微颔首,语气斩钉截铁,“她体内的毒源如同一个不断滋生、散播毒素的巢穴,所有接触她的人,都成为了次级感染者。我们之前救治的,都是被她传染的受害者。”
她深吸一口气,眼中寒芒闪烁:“这绝非偶然,她极可能就是莫千山投放到霜叶城的毒人。”
“莫千山?!”
“‘鬼手毒医’莫千山?!”
“天杀的!他为什么要对霜叶城无辜百姓下此毒手?!”
“还能为什么?他们那种丧尽天良的魔头,行事哪还需要理由?做什么都不奇怪!”
“莫千山”三个字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在医馆内炸开了锅。
恐惧、愤怒、绝望的窃窃私语声浪般涌起。
“小师妹……”白术的声音有些发紧,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带着最后一丝希冀看向祝灵音,指着那昏迷的妇人,“她……真的……一点希望都没有了吗?”
祝灵音缓缓摇头,语气凝重:“她的生机早已被毒源彻底吞噬,回天乏术。强行施救,不仅徒劳,甚至可能刺激毒源,加速毒素扩散……”
此言一出,医馆内瞬间陷入一片死寂,寒意顺着每个人的脊背爬升。
如祝灵音所说,霜叶城的百姓都是被这母体传染的。
虽然还不知道传染途径,但是毒素扩散什么的,听着就很不妙啊。
知道这妇人就是移动的毒源,恐慌瞬间蔓延。
“快!快把她隔离起来!”
“离她远点!千万别靠近!”
“烧死她!烧死这个毒源!不然我们都要死!”
有人提议将妇人隔离开来,有人提出要解决她——他们要么是染病的百姓,要么是病人家属。
最后还是祝灵音表示解药的研制或许需要母体,众人才暂时消停下来。
妇人很快被转移到一个空房内。
等将众人打发走,白术才压低声音,神情凝重地开口问道:“小师妹,莫千山……真的回来吗?”
他和秦川都接收到了祝灵音的眼神示意。
她显然是可以救治母体的,但是却说没有,一看就是想要钓鱼。
两人了解她,才默默配合了她的行动,将母体隔离开来。
祝灵音正伏案疾书,修改着压制毒素的药方,闻言笔锋未停,头也不抬地平静回答:“我也不确定,就是想要试一试,不成也没事。”
秦川:“原来你也没有把握啊……”
他的话还没说完,白术就插话道:“他最好没来,莫千山诡计多端,心思歹毒,连大师父都曾着了他的道,在他手上吃过不小的亏,我们哪能抓到他?”
他越说越觉得不安,开始在原地踱步:“不行,我们得多找些人,不然别说抓人,搞不好我们自己都得搭进去……”
他们都了解祝灵音,她从不妄言,她说莫千山会来,他就十有八九会来。
白术意识到他们托大了,这会儿正想方设法找补。
秦川恍然,“对哦,小师妹,我们……似乎也许可能对付不了莫千山吧?”
他和白术武功平平无奇,江湖经验也没有莫千山丰富,对付莫千山,就是鸡蛋碰石头。
“啊啊啊!小师妹,万一莫千山真的来了怎么办?那我们岂不是……不行不行!大师兄说得对!我们得赶紧去多找些人!越多越好!”
想到两位师父的叮嘱,他们都慌张起来。
祝灵音随两人行动,她本想让他们看看自己的武力值的,但是想着莫千山可能在背地里盯着,就默默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她想,她或许可以给两位师兄一点一流高手的震撼。
他们、或者说不只是他们,她身边的人一直不了解她的武力值。
主要是她年纪太小,除了第一次切磋,她和李拂衣之后的交手都是私下的。
他们也没见过几次,不了解很正常。
祝灵音默默原谅了他们。
夜幕降临,人们陆陆续续歇下。
祝灵音和白术、秦川也光明正大离开了母体所在的房间。
几人一边走一边聊天。
祝灵音一脸轻松,“解药我已经有眉目了,很快就能解毒了。”
白术和秦川配合地夸夸:“不愧是小师妹,这么快就有眉目了。”
“时间不早了,我们先回去休息,明天再试试新方子……”
几人明面上各自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但是很快又偷偷返回来了。
夜幕,如同巨大的墨色帷幕,缓缓笼罩了饱受磨难的霜叶城。
白日里的喧嚣与恐惧沉淀下来,化作一种死寂的沉重。
医馆内灯火通明,疲惫的大夫和药童们强打精神守夜,照顾着病患。
守卫在隔离屋外的几名精壮汉子也打起十二分精神,警惕地注视着四周。
隔离屋不远处有棵枝叶繁盛的大树,祝灵音正盘膝坐在树干上,看似闭目调息,实则一心二用。
她一边运转“万物生”心法,一边注意周围的环境。
白术和秦川则分别守在医馆内外的关键位置,屏息凝神。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夜色渐深。
就在连最警惕的守卫都有些精神恍惚之际——
静室中,祝灵音紧闭的双眸倏然睁开,眼底精光一闪而逝。
来了!
几乎在她感受到异常的同一时间,有人悄无声息来到了隔离屋外。
那是一个穿着粗布短打、看起来毫不起眼的年轻学徒,手里还提着一个药壶,仿佛只是来例行检查或送药的。
他甚至还和门口一个有些困倦的守卫低声交谈了两句,守卫似乎认识他,嘟囔着抱怨了两句守夜的辛苦,便挥挥手让他靠近了铁门上的小窗。
……
【稍后补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