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手依旧紧握。
顾兴和姬瑛肩并肩走在街上,默契的谁也没有松开手掌。
“这么说来的话,刚刚那一招是圣女大人教你的?”听见顾兴说起在济世堂时的点点滴滴,姬瑛笑着问道。
“算不上教,这叫自学成才!”顾兴得意的挑了挑眉毛,继续说道:“师父在燕山城的威望很高,连带着师娘有时候买菜卖肉,那些商贩都不会收钱。”
“每当遇到这种情况,师娘就会这么做,我跟着的时候也就学会了。”
提起济世堂,顾兴的心中不由得一阵怀念。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这是第几次没有在济世堂过春节了。
好在今年不同,他的身边也有了喜欢的女子相伴。
朔方城中,认识顾兴的不在少数。
这些人中有的是普通百姓,在认出顾兴之后,笑着打声招呼也就作罢。
而有的人则是像那肉铺掌柜一般,做些小生意。
看见顾兴,激动之余也会送出些摊位上的货物。
而顾兴无论大小,无论多少,无论用不得用得上,均是来者不拒,不忍辜负了百姓们的一片心意。
只是在临走之时,总会按照货物的价值,悄悄留下一小块碎银或者几枚铜钱。
不知不觉间,顾兴的钱袋变得空空如也。
“我们回去吧。”顾兴停下脚步,拉住姬瑛的手说道。
“为什么?”
姬瑛歪着脑袋问道,她正逛得兴起,手上还多了许多杂七杂八的小东西。
“我没钱了。”顾兴亮出干瘪的口袋,神色有些尴尬。
“我有!”
“这怎么行?我不能用你的钱!”
“你要和我分的这么清楚吗?”姬瑛柳眉微微蹙起,又故作不悦的嘟起红唇。
如此娇媚嗔怒的模样,看的顾兴不禁心神一荡。
说话也变得结巴起来,“不...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就继续走。”姬瑛不给顾兴解释的机会,拉着他的手继续前行。
直到两人的钱袋全都变空,这才不得不拿着诸多货物,转头往回走。
然而刚走上没有两步,姬瑛就大喊一声,“糟了!”
“怎么了?”顾兴闻言神情顿时变得紧张。
“我忘记留回去的钱了。”姬瑛的脸色闪过一丝懊悔,反问道:“若是我们回去的时候,再遇到其他百姓要送东西,怎么办?”
“这...”顾兴咂了咂舌,提议道:“要不我们快点跑回去?”
“可是那么远,我跑不动嘛~我又不像李芸那般会武。”
“那要不...我背你?”由于紧张,顾兴的声音变得颤抖了几分,但又隐约有些期待。
“这...不太好吧?”姬瑛羞涩的低下头来。
不过就在顾兴失望之际,她接下来的话又让顾兴瞬间笑出声来。
“你回去之后可不许对其他人说,尤其是李芸~”
“我怕她取笑我~”
“放心,我保证不说!”顾兴从小就机灵,自然听出了姬瑛话语中的默许之意,于是当即拍着胸脯做出保证。
姬瑛的身体很轻,又很软。
趴在背上,就好似背着一团棉花一样,对于身体强壮的顾兴来说,几乎感受不到什么重量。
而那顺着微风,不停钻入鼻腔的香气,又无时无刻不在证明着,他真的背着佳人。
不知为何,原本打算快点回到军营的顾兴。
此刻竟下意识的放慢了脚步。
速度与两人之间结伴而行时相比,快不了多少。
姬瑛察觉到了顾兴的速度逐渐慢下,却没有揭穿他的小心思,只是原本搭在顾兴肩膀上的双手,改为了环抱住他的脖子。
天空渐渐落下飘雪,却不算大,一切都显得恰逢时宜。
“下雪了!”
燕山城济世堂,后院。
林牧抬头望了一眼天空,见云层越来越重,随即抱着林潇和林湘走进阁楼茶厅。
没过多久,姬梧桐端着一个餐盘,也走了进来。
餐盘上放着一盆加了糖的白粥,还有两个小碗,外加一碟她自己腌制的咸菜。
“我有些饿,就煮了粥,夫君你吃不吃?”
“你都已经拿了两个碗了,我能不吃吗?”林牧笑着反问一句,说话间又往火炉中扔了几块木炭。
“我也要吃!”林潇舔了舔嘴唇,蹦起来喊道。
“吃~”
林湘同样不甘示弱,言简意赅的表明了自己的意愿。
“落不下你们~”姬梧桐轻笑一声,给两个碗中都盛上白粥,然后端起一个率先喂向林潇。
林牧见状端起另一个碗,轻轻吹了一口热气,喂给林湘。
待到两个孩子吃饱,他们才三下五除二的,将剩下的一盆白粥消灭干净。
屋外狂风暴雪,屋中热炉白粥,儿女娇妻相伴在侧。
让林牧惬意的伸了个懒腰,昏昏欲睡。
他感觉到了具象化的幸福。
大年三十这一天,燕郡、北疆、长安多地同时飘下雪花。
但这依旧不影响百姓们过节。
这一年来,大虞各地战乱不断,又接连经历干旱与虫灾,百姓们早就苦不堪言。
早就盼望着能在过节的时候,消停几天。
长安城中,爆竹声接连炸响,笑声响彻街头。
陈斌站在府邸书房,挥毫泼墨。
终于在天黑之前,完成了眼前的画作。
而他所作的画上之人,除了莫颖还能是谁?
“嗯,陈大人,你的画技越来越厉害了!”裘关站在一侧,看着桌上的人像,颇为赞叹的点了点头,“此画颇具莫小姐神韵,极为传神!”
“看来你在这人像画作上的造诣,已经远远超过老夫年轻之时了。”
“裘前辈谬赞了!”听见裘关的夸赞,陈斌谦虚的摆了摆手,“都是您老人家教导的好。”
“而且实不相瞒,我也只有在画莫小姐的时候,才能发挥出如此水准。”
“毕竟熟能生巧嘛!”
这一年来,陈斌闲暇时至少为莫颖,作了上百幅画。
可以说莫颖的一颦一笑,举止神态,早已深深印在了他的脑海之中。
说罢,陈斌将画作缓缓举起,准备将此画裱好之后挂在书房。
抬头时却猛然发现,这间书房的四面墙壁之上,早已挂满了莫颖的画像,哪还有一丝多余的地方。
自己的书房,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模样了?
陈斌低头沉思,又看见了自己另一个笔筒里的发簪。
那是今天上午时分,莫颖顺手插进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