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方军,出战!”
站在临时搭建的高台之上,顾兴拔出腰间长剑,语气没有一丝波动。
而他下方的朔方军将士们,也没有发出一丝喊叫声音,只是默默向前,脚步沉闷。
“轰!轰!轰!”
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仿佛如鼓点般,重重敲击在扬州守军的心头。
朔方军将士们每前进一步,扬州守军额头上的冷汗,就会多上一滴。
但是他们却没有时间擦拭。
因为那些尚未退走的代郡将士,此刻仍在做着最后的努力,拼命攀上城头与他们拼杀。
“快,把他们都赶下去!”
“给弓箭手留出放箭的时间,万万不可让朔方军,接在这群人身后登上城墙!”
魏宁声音嘶哑,拼尽全力的大声怒吼。
只可惜,他低估了代郡将士的顽强。
即便主将庞信由于受伤的原因,已经退出了攻城指挥。
但是代郡将士们,依旧在副将的指挥下,奋勇冲杀。
“守住云梯!”
“不能退!”
只见那名代郡副将举盾顶在最前方,即使胳膊和肩膀中箭,也并未后退一步!
直到朔方军的先登死士来到他的身后,接下了所有的攻城器械,他才长舒一口气,带着麾下将士朝着两侧散开。
“朔方军,跟我冲!”
朔方军冲着最前面的那名千夫长,终于发出了第一声嘶吼。
下一秒,所有朔方军将士纷纷大喊出声。
“朔方!”
“朔方!”
“朔方!”
在这一声声呐喊下,朔方军将士接连冲上城头。
而直到这一刻,魏宁才总算见识到了,何为北疆精锐!
也知道朔方军,为什么会成为今日攻城的主力。
与代郡将士们相比,常年与草原蛮族征战的朔方军将士,彼此之间的配合更为默契,战斗力也更加强悍。
他们登上城头之后三五成群,背靠背站在一起。
扬州守军要想击败他们,至少要出动两倍到三倍的人。
若是有二三十个朔方军抱团,魏宁就得派百人才能战胜。
更重要的,是朔方军这股无往不克的士气,让魏宁都为之震颤,何况是扬州军的普通士卒。
“杀———!”
“别给老子跑,看刀!”
“受死!”
一个接一个扬州守军死在朔方军刀下。
短短一刻钟时间,朔方军就在扬州城头,占据了十几个落脚点。
“不要怕,咱们人多!”
“不能让他们连成片,分隔开逐一击破!”
“放箭,快放箭!”
“误伤也没关系,把他们杀光,赶下去!”
扬州守军的几名将领,各自领着精锐亲兵冲杀而来,试图用身先士卒的方式,鼓舞己方士气。
效果也算显着。
在这些将领的带领下,一个个朔方军将士被斩杀,又被新冲上来的同袍顶上。
然后再被杀,再顶上。
在如此惨烈的攻城战中,他们来不及悲伤,也来不及替战死的同袍哀悼。
因为过不了多久,他们亦会战死在这城头之上。
然而这些都不重要,顾兴会替他们照顾好家人、父母、子女。
“朔方!”
“朔方!”
“朔方!”
一个接着一个的朔方军士卒,呼喊着朔方二字倒下。
如此凶悍的将士之勇,吓得扬州守军惊骇莫名。
魏宁见此情形,只得亲自挥剑上前,三五招把一个朔方军的千夫长斩杀。
“不要怕,想想你们城中的家人!”
“冲上去!冲上去!”鲜血迸射,染红了魏宁的盔甲与面庞。
他顾不上擦拭,便与一名朔方军裨将战作一团。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
魏宁不知道自己交战了多久,又砍杀了多少朔方军将士。
只知道天边,已经泛起落日余晖。
“扬州城,依旧在我手中!”魏宁打量了一下左右城头,心中不由得安稳许多。
不过还不等他高兴上三个呼吸,魏宁便听见脚下的方向,猛然响起一声巨大的轰鸣。
城门,被朔方军用冲车撞破了!
“怎么会这样?”
“城门的守军,都是吃干饭的吗?”
魏宁大惊失色,连忙拉过一名士卒,大声喊道:“你去城门传令,告诉那里的人,若是不能在天黑之前夺回城门,所有人军法从事!”
“是是是,我这就去!”那名士卒同样知道,城门失守的严重性。
闻言不敢有丝毫怠慢,迅速顺着楼梯跑下城头,又朝着城门的方向奔去。
而望着士卒跑远的背影,魏宁却依旧有些不放心,于是他又唤来一名副将,让此人立即带着一营将士,前去城门支援。
想他占据地利防守城墙,尚且交战的如此艰难,若是真让朔方军冲入城中,与己方将士展开巷战厮杀。
那可怕的后果,魏宁根本不敢想象。
太阳渐渐落山,映照天边泛起血红,与城墙上的颜色一般鲜艳。
血腥味充斥鼻腔,魏宁只觉浑身上下酸痛不止,提不起一丝一毫的力气。
然而看着冲过来的朔方军将士,他又不得不挥舞已经残缺的长剑,将这几人斩杀。
“呕~”
长时间的拼杀,让他疲惫到脱水呕吐。
附近的几名扬州将士见状,赶紧聚拢而来,将魏宁团团围住保护在内,为他争取到了片刻的休息时间。
“城门...”
“城门怎么样了?”
魏宁靠坐在城头,强撑着力气问道。
说话的同时,他又感觉腰间传来阵阵剧痛。
低头看去,魏宁这才发现,自己的腰间不知何时,被人砍出了一道伤口。
虽然算不上深,但是汩汩流出的鲜血,依旧让他虚弱不堪。
来不及找医师处理伤口,魏宁只能撕下沾血干涸的袖袍,随意缠在腰间包住伤口。
另一边,听见魏宁的询问,一名亲兵连忙跑向楼梯的方向。
打算亲自去城门看一看,再做禀告。
结果他又恰好,与那名支援城门的副将相遇。
只见那名副将一把推开面前挡路的亲兵,口中大声喊道:“大人,城门守住了!”
“末将用火油点燃了敌军的冲车!”
“然后趁着冲车燃烧,挡住城门的间隙,又命人用尸体、木头、碎石堵死了城门!”
“接下来只要解决城门口外面的敌军,就没事了!”
他的声音极大,这不单单是为了向魏宁禀告,同时也是为了通知城头上的己方将士,助他们重振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