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茂一家在济世堂，住了一个多月之后，这才在一个晴朗的中午离开。
此时已是腊月，距离新年只剩下二十余天。
“今年可以在济世堂过年了，不如多买点年货吧！”
“把这个年过得热闹些！”
望着徐茂马车的身影远去，林牧转身对着其他几人笑着说道。
“还得多包几个大红包！”姬梧桐笑着提议。
“再烤只羊怎么样？”孟淮舔了舔嘴唇，光是想想那味道，就让他现在隐约感觉到了些许饥饿。
这半大小子的年纪，正是最能吃的时候。
“那就提前买好吧！”林牧点了点头，说罢领着田阿大和江大力出门。
今年不用买那么多的年货送礼，因为听田阿大说，以前送过礼的许多长辈都已过世。
古家家主古莫天，也陪着古承在燕阳城大儒的门下认真读书，准备明年考取功名。
如此一来，林牧今年也就不用再去送贺礼。
倒也省了许多事。
不过说实话，林牧宁愿麻烦一些，也想让那些长辈多活几年。
“时间过得真快啊！”
“说不定再过几十年，咱们也...”
“算了，马上过年了，不说那些丧气话。”
走在街市上，林牧话说一半又摇了摇头，没再继续多言。
田阿大闻言也没有吱声回应，心中却不免想起老李头。
如果说济世堂的人里面，谁要是第一个走的话，应该就是他了吧。
夜晚，济世堂众人散去。
林牧与姬梧桐一起关闭大堂的房门，又往林原卧房的炉子中，添了一把木柴。
这才结伴回到房间，点燃蜡烛悠闲喝茶。
“你下午的心情似乎不太好。”姬梧桐滋溜了一口茶水，言辞肯定。
“是不太好。”林牧没有否认，如实承认。
“是因为徐茂他们离开了吗？”
“不是，只是想到了老李头。”林牧叹了一口气，缓缓说出内心愁绪。
田阿大能想到的事，林牧自然也能想到。
过了这个春节，老李头就是九十岁了。
这般年迈，剩下的人生岁月已经可以按天倒数，时日无多。
而听完林牧的话，姬梧桐同样默默叹了口气，最后忍不住感慨道：“别说老李头了，就看你我，如今都已是年近四十。”
“有时想想，我确实能感觉到这几年的时间，过得快了许多。”
“但是好在，我们始终在一起，从未分开过。”
“嗯，我们很幸运。”林牧笑着附和，灼灼目光望向自家娘子，尽是澎湃爱意。
姬梧桐被林牧的眼神，看的有些羞涩，又有些恍惚。
“我们，好像很久没有这样了。”
“哪样？”林牧没有明白姬梧桐的意思，好奇追问道。
“就是像现在这样~”姬梧桐迈步来到林牧身边，将头轻轻靠在他的肩膀上，淡淡解释道：“很久没有谈心，很久没有认真看过彼此。”
“还有好多好多事，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或许是有了孩子之后，我们好像就变了。”
林牧闻言顿时沉默，他理解了姬梧桐想要说什么。
于是微微抬手，将娘子揽入怀中。
“我...”
“不用解释。”姬梧桐打断了林牧的话，娇媚一笑道：“因为我知道无论过去多少年，你都会一直爱着我，就像我始终爱着你一样。”
如此直白肉麻的话语，若是放在十年前，姬梧桐是绝对说不出来的。
随着时间的流逝，改变的人又何止是林牧自己。
老夫老妻之间，对彼此的心意与感情，爱与不爱，并不需要用言语证明。
有时候仅仅只需要一个眼神，一切便尽皆明了。
而姬梧桐也看得出来，林牧对自己的感情从未变过。
新年，在不知不觉中悄然过去。
初春时分，大乾王朝正如徐茂之前所说，有了新的动作。
首先是安陵郡的归顺，然后是兵分三路，讨伐各地尚未收复的郡县。
其中兵马最为雄壮，声势最为浩荡的一路兵马，便是由徐茂所率领的二十万大军。
他们的目标自然是蜀郡，这个当今天下除了大乾王朝之外，最为强大的叛军势力。
又或者，可以用前朝余孽来称呼。
说来不禁让人唏嘘，短短几个月的时间过去，曾经的大虞皇子，此刻竟也成了前朝余孽。
“杀！！！”
蜀郡两军拼杀时的嘶吼声，传不到燕郡。
但是一些小道消息，却随着各地的商队和游侠，在几个月内逐渐遍布天下。
有人说，徐茂利用人数优势，兵分七路进攻，以致蜀郡兵马被迫分散，无法形成有效防守，最终被他打得大败。
也有人说，徐茂阵前斩杀了周策。
更有人说，周策主动投降，后被五马分尸。
总之传到燕山城的流言千奇百怪，说什么的人都有。
却也无一例外的，这些流言最后都指向了一个结果，那就是大乾获胜，蜀郡被顺利攻克。
林牧根据这些流言，心中推测出了一个囫囵答案。
徐茂打败了蜀郡大军，周策身亡！
“这可真是应了那句话，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天中午，林牧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一小口一小口的抿着。
不远处的姬梧桐见状，走到林牧身边坐好，并为自己也倒了一杯清茶。
“滋溜~哈~”
一口热乎乎的茶气吐出，姬梧桐笑着问道：“蜀郡平定，那徐茂是不是就要回来了？”
“一晃这都六月份了，他正好可以在燕郡避暑。”
“估计是快回来了吧。”林牧附和一句，猜测道：“以我对徐茂的理解，他肯定会回来祭拜徐忠将军。”
“就是不知道顾兴会不会跟着他一起回来。”
与顾兴又是一年多未见，他心中很是想念。
“咚咚咚！”
就在这时，济世堂的大门被敲响。
“门又没关，你敲什...”林牧一边抬头一边抱怨，话说一半又因眼前之人停下。
来人是个女子，身穿白色素裙，模样秀美气质成熟。
不知为何，林牧莫名觉得面前的女子有些眼熟，似乎是以前见过。
可是他又想不起来，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与这女子相识。
“古小姐？”
旁边，姬梧桐有些惊讶的声音响起，“这么多年没见，第一眼我都没认出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