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小酌一阵,李之罔便强行停下,告辞离开。东方云梦自不会等他,早已离开,他只得偷偷摸摸往回走,幸好没人发觉,一路安生回了永眠神教。
徐保保此前便提议要见见齐暮,这次他被郑机倚仗,还是没空,只得暂时放下。对于创立挟泰会、被任命为副会长等事都没有反对,但他仍是很忙,没发表什么意见,只听了一会儿就走开,离李之罔一个人待着。
虽说已经能正常行走,但李之罔还是感觉到疲累,便去床上躺着。光是躺着,什么也不做,他不禁胡思乱想起来,各种愁绪入脑,只觉得没有半分美好。
“算了,还是得忙起来。”
李之罔嘟囔一句,从床上直起身子,坐到桌旁,开始琢磨吸纳士族子弟的详细方略。
个人之间的仇怨自然是要先放在一边,不然这么多人与他有仇,能吸纳到谁?他当先写下一句,仇怨放在次位,有共同的志向才是首位。
挟泰会虽是以齐暮为主,忠于个人,但理想却是为了南洲一尽黎生谋福祉,故此,要吸引进来的人也需得有共同的理想。李之罔想到这儿,手上的笔停了一停,不免觉得,上述想法多少有些幼稚。
若志不同道不合,但却能实打实的提供帮助,能不能吸纳进来呢?按他的想法,应也是可以的。未来的挟泰会不会是一个只有几十、数百人的小型势力,一定会成长为统治数千乃至数万人的大型势力,不可能要求每一个都有相同的理想,这既不符合现实,也太过荒谬。
因此,李之罔执笔一阵,觉得吸纳会众应该看在是否对挟泰会的成长有所帮助上。共同的理想虽然重要,但却不是首要,大可以在入会之后再进行思想改造,毕竟闻道不分先后,理想的培养也不应拘泥于自主产生或是后天培养。
他踌躇一阵,写下自己的看法:吸纳会众的要点有三,一是有能力,二是有操守,三是有志向。
有能力证明不是碌碌之辈,有操守证明不是改弦更张之人,有志向则证明心性坚韧。
随后,他又多写了一些,即如何公正地评判这三点。
写下几页纸,李之罔才把所有的想法全部装到信封里,然后借着纸鸢寄给东方云梦,再由她转交给齐暮。
两人虽然闹僵,但都没有提及过纸鸢的事,知道日后还要捏着鼻子打交道,犯不着什么都要做绝。
忙活完,李之罔才感觉轻松些,又躺回床上,这一次倒没有再胡思乱想,很快就睡着。
等他醒过来的时候,徐保保已经回来了,正在吃面,罗与惜则在打扫屋子。他遂也起身,坐下吃面。
“事办得怎么样了?”
徐保保知道他问的什么事,擦下嘴巴道,“人已经抓到了,是一个秘卫,正在拷问,看他出卖了多少情报。”
李之罔点点头,道,“这次损失不小,大部分秘卫都受伤严重,短时间难以再战,郑头那边怎么说?”
“调兵呗,还能怎么搞。”徐保保苦笑道,“事情刚发生,郑机就寄信去了老巢,现在应该已经北上。”
“那最近是怎么说,暂时隐忍?”
徐保保摇了摇头,“这几日神教的风评不甚好,都说咱们是猪羊蠢货,郑机想找回些场子来。”
“哦?”李之罔来了点兴趣,低声道,“你说,准备怎么做?”
徐保保看眼罗与惜,见她一直在打扫,也低声道,“明日,端木松会邀请几个士族子弟去宁山湖游船,郑机的意思是给此人一些教训。”
“不杀了?”
“杀不了吧?”徐保保迟疑道,“咱们现在人少,矛盾再激化些就收不了场。我寻思,郑机应该是想借此敲打敲打端木氏,等援兵过来了再做些大的。”
“这个考虑,倒是正常。”李之罔思索着道,“现在只有端木氏对付咱们,确实不能擅自把事态升级。给些教训,证明神教不是任人欺辱的存在,也是不错。”
“那明天的事儿你去还是再养下伤?”
“去啊。”李之罔拍拍桌子,笑道,“我都被打得这么惨了,再不做些事,非被逼疯不可。”
“那行,咱们现在就过去,郑机刚好要就此事开会。”徐保保站将起来,对罗与惜吩咐道,“妹子,等会儿把碗筷收拾一下,我们就先走了。”
“好的,两位公子早去早回。”
罗与惜笑笑,作礼应是。
李之罔和徐保保当即出门,去寻郑机商议正事。
...
翌日,宁山湖
“会不会有可能是圈套?”
李之罔看眼身后不远处的另外三名秘卫,向身旁徐保保说道。
“应该不会。”徐保保低声回道,“如今神教还是维持着封闭的状态,正是为了制造我们还没回过神来的假象,端木氏不会想得这么长远。不过,端木松邀人游船,身边护卫不会少。”
“只要没发现咱们,就是突然袭击,人多没啥用。”
“没错,虽然这边只有五个人,但也不是那些寻常护卫能比的。”
二人说上一阵,就都静默下来。
昨日开会的时候,郑机已经将大部分情况说明。端木松乃是端木氏旁系出身,自身修为不高,只在武道十等,并不为惧,要注意的是他身边的护卫和邀请过来的士族子弟。护卫情况探查不到,大概在十来名,士族子弟则有四名,具体身份亦不知道。
眼看天色已暗,湖上游船亮起灯光,徐保保指指西面那一艘,当先拉上面罩,跳入湖中,其余人也是拉上面罩,紧紧跟上。经过数日的操劳,徐保保已得到郑机的信任,这次行动也是由他指挥。
便见五人在水下潜泳,没露出半分行踪,不多时就已到了游船两端。
此前已经分好,李之罔和徐保保从船头上去,另三名秘卫则从船尾包抄,将守卫全部解决后,再进船舱。
李之罔两人从水下冒出头来,爬到船头,但没出去,而是先观察动静。
等着脚步声由远及近,又在头顶止下,李之罔比个手势,几步往上,剑已掏出,正正巧巧捅在欲往下看来守卫的脖子上。
他将守卫尸体轻轻放倒,看眼四周,见无人注意到,才叫徐保保上来。
徐保保打量眼游船大体构造,抬起两根手指,示意二人分头行动。
李之罔没有多说,点点头,当即猫下身子往一边走去。
他脚步无声,身形如魅,不急不躁,短短时间便做掉三名守卫,而游船上还是安静得很,除了船舱偶尔传来的欢笑声。
眼见自己这边已经清理干净,李之罔便去寻徐保保。
就在这时,忽得有个慌张的声音喊道,“有人袭击!有人...”
声音来自游船后方,戛然而止,应已被杀掉。
但肯定是暴露了,船舱里的人一定会注意到。
李之罔没有慌张,这在他们之前就已考虑到,当即大喊道,“肥貂,你先去船舱!”
“好!”
徐保保的声音一传来,李之罔便站定不动,连连挥剑,便见着十数道剑气喷薄而出,凝而不散,正是他的无名剑阵。
事前商议,如果一旦暴露,则由他展开剑阵,禁止任何人跳船求生,避免产生更多的不确定性。
剑阵立下,李之罔没有丝毫休息,赶忙往船尾过去,见着三名秘卫正与四名守卫打得难解难分,当即抽身入场,不多时,四名守卫尽皆授首。
“好了,回去再说暴露的事。”李之罔抬手打断秘卫们的自责,催促道,“现在先去船舱,肥貂一个人撑不了多久。”
说罢,他当先而动,进到船舱里。
只见里面火光四溢,徐保保正拿着息火权杖抵御着某样灵术。
李之罔摆摆手,徐保保没有再战,先退下来。
“不好弄。”徐保保叹口气道,“里面的人意志顽强,修为也不低,靠我们几个强攻不来。”
“这样...”
李之罔已有想法,轻声道。
徐保保听罢,捶手道,“这法子不错,且试试,不行也没事。”
说罢,他又拿起息火权杖,当即便是几道火焰绽出,里面也是灵术齐飞,还夹杂着喝问声。
三名秘卫也听见了具体的计划,有样学样,用出各自灵术,一时与里面打得难解难分。
李之罔则已走出船舱,来到甲板上。
他回想着下面的布置在上面不断踱步,等走到差不多的地方一记剑气往下轰出,顿时木板齐飞,露出个大洞。
见此,他又是几道剑气砸出,但不下去,只不断挥舞邪首剑。他的剑气寻常人难挡,船舱中空间又小,难以躲避,就看他们能坚持多久。
“我们投降...”
过上一会儿,船舱里的端木松等人再坚持不住,传出求饶声。
李之罔沿着破开的大洞跳下,只见里面破破烂烂,还有湖水在往里面渗,端木松五人则缩到一角,手中还拿着武器,而里面还有一个熟人。
“把武器放下,手放在头上,蹲下。”
端木松喊道,“你先答应,不能杀我等!”
徐保保已经进来,闻言一脚踹在端木松肚子上,疼得他不由跪下来,其余几人见此,也只好丢了武器,老老实实蹲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