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澈的绿色双瞳骤然一缩,竖起的瞳孔透出一瞬的寒光,仿佛蛰伏的毒蛇被惊扰。可这一抹本能的锋锐,很快又被她以极快的速度收敛,瞳孔重新舒展,恢复了平静无波。
她深吸了一口气,才缓缓伸手接过那枚黑白交织的令牌。
当指尖触及令牌中央的黑色能量石时,一股澎湃到几近疯狂的力量顿时涌入她的经脉,顺着手臂一路灼烧般地冲击心口的魂印。那力量沉重而冷冽,仿佛要将她彻底撕裂。姬澈却并未惊慌,而是缓缓闭上眼睛,强压着身体的颤栗,让自己去感受、去引导、去驯服这股能量。
这让她下意识想起了很久以前的恐怖梦魇——当年,她不过是玄冥羽手下的一枚棋子,夜夜都在血与暗影中挣扎。那时,她的意志在不断被碾压与撕扯,几度濒临彻底崩溃。可如今,梦境中那种无助的窒息早已被她亲手粉碎。她不再是随时可能被遗弃的棋子,而是蛇族之王更是调和者的新领袖,能以一己之力驾驭这么多恐怖的能量,亦能反过来将它化为自己权柄的根基。
随着能量逐渐与魂印契合,姬澈的呼吸恢复平稳,她缓缓睁开双眼。那一双绿色竖瞳此刻平静如死水,却又暗藏着深不见底的深渊气息。
眼前,那名调和者将士已恭敬地跪倒在地,声音中带着颤意,却坚定不移:“参见尊者!属下残月,愿用尽一切来跟随您!”
姬澈凝视着他,眸中不见一丝波澜,嘴角却缓缓勾起一抹近乎冷酷的弧度。
“王……你。”
一旁的蛇族将士亲眼目睹刚才的一幕,整个人震惊得近乎失声。他瞳孔骤缩,眼神在姬澈与残月之间游移,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硬生生卡在喉咙里。
“你先退下吧。”
姬澈目光只是轻轻扫过,那声音低沉而冷冽,却仿佛带着某种无法抗拒的力量。话音落下的瞬间,那名将士只觉心头一震,瞳孔竟僵硬在竖起的形态,连呼吸都滞了半拍,随后慌忙躬身,疾步退出了大厅。
大殿中顷刻间安静下来。
姬澈目光缓缓收回,落在跪地的残月身上,声音冷淡而直接:“发生什么事了?”
残月的唇微微动了动,喉结上下滚动,却始终没有吐出一个字。那眼神中,有挣扎,也有迟疑。
“别忘了——”姬澈缓缓起身,身影高挑,俯瞰着残月,声音并不高,却似乎直击魂魄深处,“现在,我才是尊者。”
最后两个字,如同重锤敲击在残月的心头。无形的威压宛如风暴骤起,大殿的空气顷刻凝固,残月只觉得胸口发紧,几乎喘不过气来。那股能量带着冷厉的威势,像是要碾碎一切不臣的心思。
残月抬起头来,对上姬澈那双幽深的绿色竖瞳。那不是盲目的狂傲,而是经历过血与梦魇、以冷酷与智慧淬炼出的王者之眼。那一瞬,残月的心弦被触动了。
“回禀尊者……”残月的声音带着一丝压抑的沉重,“我们近日遭到夜玄青与白皇的联合攻击。尊者,咳……夜尊他认为,这一次……怕是撑不过去了。”
话音落下,大殿空气骤然沉寂,仿佛连火炬的焰光都随之摇曳。
姬澈缓缓起身,衣袍轻拂,却如同压下了一道无形的巨浪。她抬手一挥,声音冷决而凌厉:“马上安排转移。把剩下的所有人马统统带来蛇族。我会派死士接应,任何人不得落下!”
“是!”残月重重点头,眼中已无迟疑,转身急匆匆地退去。
姬澈的目光追随片刻,随即转回,沉声命令:“来人——马上开启所有禁室。蛇族,很快就要迎来一批新的血脉与盟众。”
话音如雷,殿中骤然轰鸣。随侍的蛇族将士只觉胸腔发紧,刹那间,一股陌生而震慑的能量自姬澈身上席卷开来。那并非寻常的威压,而是更加冷冽、霸道。
“王……”将士惊骇之余,目光却止不住地炽热,声音近乎失控地颤抖着,“恭喜您!您的气息,已然不同以往了!”
他猛地单膝跪地,额头触地,恭维之语再也按捺不住,带着真切的敬畏溢了出来:“属下这就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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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约定的时间,夜凌提前很久便抵达了黜逐之地外。这里是雪地与草原的交界,天地之间弥漫着凛冽的寒意。风卷着雪片缓缓飘落,落在她的发梢与肩头,冷得刺骨,却也格外清醒。
辰时早已过去许久,天地间仍是一片空旷,连呼吸声都显得格外孤寂。夜凌索性盘膝坐下,闭目打坐,让手腕处的能量在经脉间流转。呼吸与天地相合,仿佛连寒风也无法侵扰她的心境。
“夜军长。”
熟悉的声音忽然自身后传来,打破了雪地的寂静。夜凌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一抹浅笑,缓缓起身,转过身去。
“无名,你们终于来了。”
随同无名而至的,是整整几列人马。盔甲铮鸣,气息森寒。更远处,数十名神族将士正从天穹之上破空而来,神光与雪雾交织,压迫感默默笼罩在这片天地。
夜凌目光从人群中一一扫过,神色先是镇定而从容,但在某一瞬间,她骤然愣住。那张面孔——她无比熟悉。心头骤然一紧,眼中闪过错愕与不解,随之而来的,是隐隐的担忧。
她并未当场声张,只是收敛起情绪,缓缓走上前去。经过无名身侧时,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仿佛是在暗中安抚,也像是掩饰心底的波动。
直到站在那熟悉的身影身旁,夜凌才抬起手,毫不犹豫地牵住了她的手。指尖传来的冰冷让这一切都显得这么真实又那么虚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的声音压低,既有冷静克制,又掺杂着无法抑制的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