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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从老旧的窗帘缝隙里渗进来,在夏婉凝眼下青黑的阴影上投下蛛网般的纹路。她蜷缩在褪色的沙发里,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抱枕边缘起球的线头,玻璃杯里冷掉的咖啡泛着油光,倒映着她涣散的瞳孔。

空调外机在窗外发出嗡嗡的低鸣,混着楼下夜市的喧闹声,像无数根细针在耳膜上轻刺。夏婉凝的睫毛剧烈颤动了两下,脖颈处的肌肉突然放松,脑袋不受控制地歪向一侧。倦意如同涨潮时的海水,先是漫过脚踝,冰凉的触感让她打了个寒颤,紧接着迅速淹没膝盖、漫过胸口,带着咸涩的腥气灌入鼻腔。

她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眼前的景象扭曲成流动的色块。茶几上散落的药瓶标签在视野里融化,安定药片的白色粉末幻化成漫天大雪,而那张泛黄的诊断书则化作黑色的蝴蝶,拍打着翅膀钻进她的喉咙。最后的清醒时刻,她听见自己干涩的吞咽声,和十年前躲在储物柜里,强忍着哭腔的响动重叠在一起。

黑暗如天鹅绒幕布般落下的瞬间,夏婉凝的指尖突然痉挛般收紧,攥住了一缕垂落的发丝。而在更深的意识深处,那扇通往梦境的门正吱呀开启,潮湿的泥土气息混着蔷薇花香扑面而来。

在那片朦胧的意识边缘徘徊许久,夏婉凝终于缓缓踏入了一座如梦似幻的花园。阳光如同被精心筛过一般,透过枝叶间那丝丝缕缕的缝隙,碎金般的光斑如精灵般跳跃着,轻柔地洒落在她的肩头,仿佛在为她编织一层璀璨的纱衣。

暮色给世界镀上一层柔光,夏婉凝的视线穿过随风轻摆的薰衣草花田,远处的夜无殇正含笑而立。他身着一袭简约却不失优雅的白色衬衫,衣料在晚风的吹拂下轻轻鼓起,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形。袖口被随意地微微挽起,露出线条优美流畅的小臂,小麦色的肌肤在夕阳的映照下泛着淡淡的光泽。

他的眉眼弯成好看的弧度,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流淌着无尽的温柔,恰似春日里最和煦的风,裹挟着暖阳与花香,轻柔地拂过夏婉凝的心头。一瞬间,她心底深处那团长久以来盘踞着的阴霾,那些被霸凌的痛苦回忆、抑郁症带来的绝望,都在这温柔的注视下悄然消散。

夏婉凝的心猛地一颤,仿佛有一只无形且温热的手,轻轻地攥住了她的心脏。她能清晰地听见自己愈发急促的心跳声,如同激昂的战鼓在胸腔里擂动。血液在血管里奔涌,脸颊也随之泛起一抹绯红。她下意识地提了提裙摆,指尖触碰到那精致的蕾丝花边,细腻的质感从指尖传来。蕾丝花边在微风中轻轻晃动,像是在为她此刻雀跃的心情伴舞。

随后,她深吸一口气,迈着轻盈却又急切的步伐,朝着夜无殇快步跑去。她的发梢在风中飞扬,裙摆也随着步伐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每跑一步,她都能感受到脚下的草地带来的柔软触感,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为她欢呼。她害怕只要慢上一步,眼前的美好就会如泡沫般消散,害怕这一切只是一场转瞬即逝的美梦。于是,她不顾一切地奔跑着,向着那道照亮她生命的光跑去。

夜无殇立在蔷薇花架下,晚风掠过他微卷的发梢,将细碎的金芒揉进他眼底。看着夏婉凝跌跌撞撞地穿过缀满萤火虫的草地,裙摆沾着草叶与星光,他唇角的弧度愈发温柔,眼中盛满的笑意几乎要流淌出来。那双骨节分明的手缓缓张开,像是要拥抱整片星河——在他心中,向他奔来的夏婉凝,远比这世间任何珍宝都要璀璨珍贵。

下一刻,带着少女体温的风扑面而来。夏婉凝一头扎进他怀中,发间淡淡的茉莉香混着急促的喘息。他下意识收紧双臂,掌心的温度透过单薄的衬衫,熨帖着她颤抖的脊背。这个怀抱坚实得如同被岁月打磨的城墙,每一寸肌肉的线条都诉说着无声的守护,又温暖得恰似冬日壁炉旁的绒毯,驱散了她记忆深处所有的寒霜。夏婉凝的泪水悄然洇湿他的衣襟,鼻尖萦绕着那缕熟悉的皂角香——那是无数个失眠夜里,支撑她熬过黑暗的慰藉。

“婉凝,欢迎回家。”夜无殇的声音裹着胸腔的震颤落下,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像是浸了蜜的清泉,轻轻漫过她的耳畔。这四个字宛如古老的咒语,瞬间击碎了她用十年时光筑起的防备。夏婉凝的肩膀剧烈颤抖起来,那些被霸凌的屈辱、与病魔抗争的绝望、在孤独中挣扎的夜晚,所有压抑已久的情绪化作汹涌的浪潮,在这声呼唤里轰然决堤。

他的指尖温柔地梳理着她凌乱的发丝,一下又一下,如同安抚受惊的幼兽。“别怕,”他在她发顶呢喃,温热的气息拂过她泛红的耳尖,“这里永远是你的归处。”蔷薇花瓣落在他们交叠的影子上,远处传来孩子们的笑闹声,而此刻的世界,只剩下彼此重叠的心跳,在暮色里奏响安宁的乐章。

随后,他们一同走向那座温馨的小别墅。别墅外,爬满蔷薇的篱笆墙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娇艳欲滴的蔷薇花,红的像火,粉的像霞,白的像雪,花瓣上还带着清晨的露珠,在阳光的映照下,宛如一颗颗晶莹的珍珠。微风拂过,蔷薇的芬芳扑鼻而来,让人沉醉。

推开门,一股浓郁的、刚出炉面包的香气瞬间弥漫开来,那香甜的味道,混合着淡淡的麦香,直钻鼻腔,让人的味蕾都忍不住开始欢呼。客厅里,热闹非凡,孩子们的欢声笑语如银铃般清脆,不绝于耳。

大女儿扎着两个俏皮的羊角辫,辫梢上还系着粉色的蝴蝶结,随着她蹦蹦跳跳的动作,蝴蝶结也欢快地舞动着,像只欢快的小鸟。她围着夏婉凝叽叽喳喳地讲述着学校里的趣事,那明亮的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活力。小儿子则奶声奶气地抱着她的腿,仰着红扑扑的小脸,甜甜地喊着“妈妈”,那软糯的声音,像是最甜的糖果,瞬间就融化了夏婉凝的心。

夏婉凝蹲下身,温柔地抚摸着孩子们的头,感受着他们发丝的柔软。幸福的笑容在她的脸上肆意绽放,那笑容是如此灿烂,如此真实,仿佛要将她这些年所缺失的快乐都一并展现出来。这是她从未在现实中体验过的圆满,这一刻,她仿佛置身于最美好的童话世界,所有的苦难都已远去,剩下的只有无尽的幸福与安宁。

而曾经如影随形的痛苦,在这个如梦似幻的世界里被彻底改写。夏婉凝的思绪飘回到那个记忆深处的午后,阳光炽热,蝉鸣在枝头喧嚣,像是在为即将发生的一切奏响序曲。

陈宇凡双手插兜,迈着嚣张的八字步从走廊那头走来。他嘴角勾起的弧度带着经年累月的恶意,眼底翻滚的轻蔑如同淬毒的刀刃——

这是夏婉凝再熟悉不过的表情,曾经的她只要与之对视,双腿就会不受控制地发软。

此刻他嚼着口香糖,刻意把脚步声踩得震天响,帆布鞋尖碾过地面的砂砾,发出细碎而刺耳的声响,像极了当年储物柜里死老鼠腐烂时,蛆虫蠕动的声音。

夏婉凝背靠斑驳的砖墙,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校服裙摆下的双腿微微发颤,但挺直的脊梁却如同被烈火淬炼过的钢铁。

那些被撕碎的舞鞋、沾满墨水的课本、储物柜里令人作呕的腥臭味,如同走马灯般在她脑海中闪过。十二岁那年蜷缩在杂物间的恐惧,十五岁在医务室吞下抗抑郁药片的绝望,此刻都化作胸腔里翻涌的岩浆。

当陈宇凡距离她还有三步远,张开嘴准备吐出那些恶毒的嘲讽时,夏婉凝突然动了。

她的动作快如闪电,帆布鞋在水泥地上擦出刺耳的尖叫。

陈宇凡甚至来不及反应,衣领就被夏婉凝死死揪住。

少女纤细的手指仿佛变成了钢筋铁骨,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着青白,指甲几乎要穿透棉布掐进他的皮肉。

陈宇凡惊恐地对上那双眼睛——曾经怯懦畏缩的瞳孔里,此刻燃烧着足以焚尽一切的怒火,宛如两簇永不熄灭的复仇火焰。

“你......”陈宇凡的惊呼被生生掐断在喉咙里。夏婉凝猛地将他的脑袋撞向墙壁,墙皮簌簌掉落,在地面洒下细小的碎屑。

“还记得初三那年冬天吗?”

她的声音裹着多年的怨毒,一字一句如同毒蛇吐信,“你把我的手按在结冰的水龙头上,说‘脏东西就该和冰块待在一起’。”

说着,她的膝盖狠狠顶向他的腹部,陈宇凡发出杀猪般的惨叫,身体像虾米般弓起。

围观的人群发出阵阵惊呼,有人下意识后退,有人举起手机拍摄,但夏婉凝充耳不闻。

积压多年的痛苦如火山爆发,化作她挥舞的拳头。

每一拳落下都带着呼啸的风声,砸在陈宇凡的鼻梁、眼眶、太阳穴。

她看见他的鼻血喷溅在雪白的校服上,听见他牙齿碎裂的声音,这些画面和声音交织在一起,渐渐与记忆中自己蜷缩哭泣的画面重叠。

“我整夜整夜做噩梦!”她嘶吼着,指甲在他脸上抓出五道血痕,“你往我书包里塞用过的卫生巾,在我课桌上刻‘贱人’,这些债该还了!”

陈宇凡瘫倒在地,试图爬着逃离,但夏婉凝一脚踩住他的手腕,骨骼错位的脆响让周围人忍不住捂住眼睛。

此刻的她不再是任人欺凌的羔羊,而是一头被激怒的母狮,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势。

终于,陈宇凡躺在血泊中奄奄一息,像条被抽了筋的野狗般颤抖着求饶。

夏婉凝的拳头停在半空,看着眼前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施暴者,忽然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畅快。

积压在心头的那团阴霾,此刻终于被彻底驱散。她松开手,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双腿一软跌坐在地。

但嘴角却扬起了笑容——这是多年来,她第一次感受到真正的自由。

更让她惊喜的是,随着心中郁结如残雪般消融,那些盘踞在身体里多年的病痛竟如轻烟般悄然飘散。曾经如影随形的抑郁症,那片笼罩在她心头的阴霾,此刻已被灿烂的阳光彻底驱散。她站在梦境中那片开满雏菊的草地上,感受着微风拂过发梢,第一次真切地意识到,内心的平静与喜悦竟能如此充盈而真实。这种对生活充满希望的感觉,是她在现实中无数个日夜苦苦追寻,却始终无法触及的温暖彼岸。

困扰她许久的胃病,那个曾让她在深夜里蜷缩着承受如刀绞般疼痛的顽疾,也在这片梦境的神奇力量下悄然痊愈。她的胃仿佛获得了新生,能够尽情地享受美食带来的愉悦。当她咬下一口梦境中现烤的苹果派,酥脆的外皮在齿间碎裂,香甜的内馅在舌尖绽放,她才惊觉原来进食可以是这般美妙的享受,而不再是与疼痛的艰难对抗。

至于那纠缠她无数个夜晚的睡眠障碍,那个让她在黑暗中辗转反侧、被噩梦不断纠缠的恶魔,此刻也已消失得无影无踪。每一个夜晚,她都能安心地躺在夜无殇温暖的怀抱中,听着他平稳的呼吸声,感受着他有力的心跳,如同沐浴在宁静的港湾。月光透过梦境中卧室的纱帘,洒下柔和的银辉,将两人的身影温柔笼罩,再也没有狰狞的噩梦敢来侵扰这份安宁。

在这个如梦似幻的世界里,夏婉凝常常会在夜幕降临时,漫步在洒满月光的小径上。月光如流水般倾泻而下,为万物披上一层朦胧的轻纱。微风轻拂,带着夜来香的芬芳,温柔地吻过她的脸颊,撩起几缕发丝。她赤着脚,感受着小径上青草的柔软,步伐轻盈而欢快,每一步都像是踏在幸福的鼓点上,发出细碎而愉悦的声响。

远处,夜无殇倚着一棵古老的樱花树,嘴角挂着那抹让她心动的温柔笑意,正静静地等着她。不远处的草地上,孩子们在嬉戏玩耍,大女儿追着一只发着荧光的蝴蝶,清脆的笑声如银铃般在夜空中回荡;小儿子则专注地堆着草房子,时不时抬头看向父母,脸上洋溢着纯真的笑容。

夏婉凝的眼中闪烁着幸福的光芒,她提起裙摆,朝着他们飞奔而去。夜无殇张开双臂,迎接她的到来,孩子们也欢呼着围拢过来。这温馨的画面,是她梦中的永恒,是她在现实中无数次憧憬,却遥不可及的远方。

夏婉凝睫毛上还凝着幸福的雾珠,唇角刚扬起的弧度尚未成型。夜无殇温暖的胸膛近在眼前,孩子们银铃般的笑声萦绕耳畔,裙摆下温柔的风正托着她向前飞奔。可就在指尖即将触碰到夜无殇手掌的瞬间,尖锐的闹铃声如同一把生锈的钢锯,生生割裂了整个梦境。

她猛地从床上弹起,后背重重撞在床头板上。现实中苍白的天花板压得人喘不过气,空调吹出的冷风裹着消毒水味,与梦境里蔷薇花的芬芳形成残酷对比。颤抖的手指刚触到手机,又触电般缩回——那刺耳的铃声,将所有美好都碾成了齑粉。

滚烫的泪水夺眶而出,她疯狂地在虚空里抓挠,想要留住夜无殇衬衫的温度,抓住女儿蝴蝶结的飘带,握紧儿子胖乎乎的小手。可攥紧的拳头里,只剩潮湿的空气缓缓流逝,连同最后一丝温暖。

蜷缩在冰凉的被窝里,她哭得浑身发抖。当抽噎渐渐平息,梦境中那些温暖的片段却化作点点星火,在眼底重新闪烁。晨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落,映照着她泛红的眼眶——原来这份治愈,早已刻进灵魂深处,成为她穿越黑暗的永恒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