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林里只剩下莫德雷德微微的喘气声。
阿尔托莉雅有些震惊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狂暴的能量,在彼得轻描淡写的挥手之下,归于虚无。
阿尔托莉雅整个人如同石化般僵立原地,惊愕的眼神,死死盯着彼得的身影。
这.这是什么力量?!
另一边,莫德雷德短暂的惊愕,瞬间被愤怒取代。
被轻视的屈辱感让她彻底疯狂。
“啊,不可能!”
随着莫德雷德的怒吼,她的身躯爆发出更加刺目的猩红光芒。
随着愤怒的情绪主导她的身体,莫德雷德的力量也在疯狂攀升。
彼得有些惊讶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这熊孩子的实力,还能不断攀升吗?
“嗬啊!”
莫德雷德举起骑士剑,黑暗粘稠的血覆盖住剑身。
在阿尔托莉雅无法置信的目光里,散发着诅咒的血液覆盖住了骑士剑。
骑士剑携带着巨大的力量,朝着彼得当头罩下。
而此时的莫德雷德,整个人化作一道猩红闪电,覆盖着狰狞重甲的身体,直取彼得。
面对莫德雷德这次的攻击,彼得不敢托大了。
这熊孩子的宝具是对父特攻,一时大意的话,说不定自己真的翻车了。
面对愤怒的莫德雷德的攻击,彼得抬起眼眸。
深邃的眼中,仿佛有亿万星辰瞬间点亮流转,又归于沉寂。
睡魔沙子的力量,被他所释放出来。
彼得深邃的眼中,仿佛有亿万星辰被点燃。
无数星辰诞生、膨胀、坍缩、寂灭的宏大图景,一瞬间在瞳孔深处一闪而逝,最终归于一种沉寂。
“嗡……”
在阿尔托莉雅震惊的眼神中,如同投入石子的湖面,眼前的景象骤然扭曲。
随着场景的变幻,她闻到了一种刺鼻的铁锈味,以及浓得化不开的血腥。
当阿尔托莉雅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正站在一片泥泞、冰冷的土地上。
脚下是粘稠的泥浆,混杂着尚未完全凝固的血块。
天空是铅灰色的,低垂的乌云沉重得仿佛要压垮大地,没有一丝阳光透下。
目光所及,是堆积如山的破败。
折断的长矛、碎裂的盾牌、卷刃的刀剑散落满地,浸泡在血水和泥泞中。
空气中弥漫着死亡、绝望和浓烈的铁锈腥气。
这里是卡姆兰战场?
阿尔托莉雅如遭雷击,握着圣剑的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自己又回到了那场噩梦吗?
她抬起头,目光看向战场中央那座最高的、由无数盔甲堆砌而成的剑丘。
那里,本该是她与莫德雷德决战的终点。
此刻,剑丘之巅站着一个人影。
彼得身披蓝色斗篷,手持着阿尔托莉雅曾经使用过的圣枪——伦戈米尼亚德,正静静的看着下方的莫德雷德。
伦戈米尼亚德,是曾经出现在阿尔托莉雅梦境里的武器。
这把枪又被称为先锋之枪、耀于至远之枪或者闪耀于终焉之枪,在型月设定中,是梅林赠与亚瑟王的圣枪,也是亚瑟王在丢失湖中剑之后经常使用的武器。
根据梅林的介绍,圣枪的作用和圣剑的作用不相同,圣剑的作用是毁灭敌人,而圣枪则是系住星球表皮的光辉之塔。
梅林这样比喻:人类的世界和精灵的世界,都像是一层皮披在星球上,需要像圣枪这样的“光之柱”来缝合,如果这些柱子被瓦解,那么世界这层“表皮”会从星球上剥落。
从这描述中看来,圣枪的地位可以说是非常高的了。
彼得的圣剑暂时借给了阿尔托莉雅,现在暂时具现出这把圣枪使用。
即便他不了解这把枪的功能,单纯的当做物理攻击使用也不错。
反正圣剑圣枪,都是神话时代的圣物,威力应该差不多。
阿尔托莉雅看着自己的圣枪,到了彼得手里,彻底呆住了,大脑一片空白。
彼得怎么也会使用自己的圣枪?
他到底和自己是什么关系?
莫德雷德穿着狰狞的血色盔甲,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熟悉的场景,让她觉醒了前世的记忆,此时她的状态比刚才更加不正常了。
混沌邪神的力量如同跗骨之蛆,彻底侵蚀了她的心智,将她体内属于“叛逆骑士”莫德雷德的记忆碎片,粗暴的扭曲。
眼前尸山血海的卡姆兰景象,与她记忆中那个染血的黄昏完美重迭。
她记得这里,好像就是亚瑟王最终的决战之地了。
“亚瑟王!父王!”
莫德雷德的声音响起,“你在哪里?快出来面对我!”
她现在被邪神影响,神智越发不清。
亚瑟王的形象,和彼得的形象融合,被她当成了一个人。
她猛地抬起头,猩红的视线扫过尸横遍野的战场。
最终目光锁定了剑丘之巅手持圣枪的身影。
混乱的记忆碎片在她脑中疯狂冲撞:那是亚瑟王!
那也是她的父王彼得!
他夺走了她的王位!
他抛弃了她!
他恨她!
因为她是魔女之子!
所有的一切都指向那个身影!
“父王——!”
莫德雷德发出咆哮,整个人带着摧毁一切的狂暴气势,狠狠撞向剑丘。
沉重的脚步踏在泥泞和尸体上,发出令人心悸的闷响。
她手中那柄燃烧着污秽血焰的巨剑高高扬起,剑锋直指丘顶的彼得。
“怎么样!怎么样啊!父王!”
莫德雷德一边冲锋,一边用癫狂的语调嘶吼着,声音在空旷的战场上回荡,充满了扭曲的快意。
“你的国家,你的农场,就这样结束了,看到了吗?这就是你想要的?这就是你不把农场的王位,不把卡美洛的王位,传给我的报应!”
她将两个父亲形象彻底融合在了一起,说话也变得乱七八糟起来。
阿尔托莉雅站在战场边缘,脸色苍白。
她看着那个疯狂冲向“自己”(彼得)的莫德雷德,听着那癫狂的、似曾相识的控诉,心脏仿佛被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攥住。
这一幕,与记忆中那个染血的黄昏何其相似。
同样的质问,同样的怨恨,同样的……绝望冲锋。
只是这一次,站在剑丘上承受这滔天怨恨的,不再是她,而是彼得·帕德里克。
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在她胸中翻涌。
她还记得当时小莫向自己质问时,自己是怎么回答她的。
“我从未恨过你,只是你缺乏王的才干……”
或许就是这冰冷的的话语,将莫德雷德彻底推入了深渊。
另一边。
剑丘之巅,彼得手持圣枪,俯视着如同血色风暴般袭来的女儿。
听着对方充满混乱与怨恨的怒吼,彼得嘴角轻微地抽搐了一下。
这熊孩子怎么跟前世晚年的荷鲁斯一样,神志不清了。
果然邪神的影响多了,任何人都可能变得不正常。
幸好现在小莫接触时间不长,还有救。
莫德雷德终于冲上了丘顶。
巨大的巨剑带着撕裂空间的尖啸,携带着恐怖的力量,朝着彼得狠狠劈下。
“你恨我吗?!”
莫德雷德在挥剑的瞬间,猩红的眼眸死死盯着彼得,质问道:“父王,你就那么恨我吗?恨身为魔女之子的我?回答我啊!父王——!!!”
阿尔托莉雅的心脏,瞬间揪紧。
这种现场处刑,她不怎么能承受的住,以至于让她怀疑彼得是不是故意的。
彼得面对莫德雷德的攻击,以枪为引,划出一道迅捷的圆弧。
枪尖点在巨剑力量最狂暴,也最不易变向的剑脊中段。
“铛!”
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之声,响彻整个卡姆兰梦境。
巨大的声浪如同实质的冲击波,将丘顶的泥泞和血块猛地掀飞出去。
刺目的金色圣光与污秽的血焰猛烈碰撞,爆发出强大的能量乱流。
巨大的反震力,让莫德雷德庞大的身躯猛地一晃,冲锋的势头被硬生生遏止。
她踉跄后退半步,覆盖着盔甲的双手被震得发麻,猩红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错愕。
她这足以劈开山峰的一剑,竟然被如此轻描淡写地化解了?!
与此同时,彼得朝着小莫摇了摇头,缓缓说道:“不,小莫,你错了。”
“我从未恨过你。”
莫德雷德狂乱的冲锋猛地一滞,眼中的疯狂,似乎出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凝滞。
彼得的目光紧紧锁定着女儿的双眼,继续用他平缓的声音说道:
“无论你是谁的孩子,无论你体内流淌着何种血脉,在我眼中,你只是莫德雷德,是我彼得·帕德里克的女儿。”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如果你想成为农场的王.”
彼得的声音带上了一丝严肃,“那就证明自己拥有王的力量,以及证明你拥有王的胸怀,证明你能承载起守护的责任,而非毁灭的欲望,证明你能包容,而非憎恨。”
“在我眼里。”
彼得的目光扫过这片尸山血海的梦境战场,仿佛穿透了时空,看到了农场里那些同样桀骜不驯的身影。
“无论是克拉克,还是阿祖,是瑞雯,还是荷鲁斯你们所有人,都拥有着同样的机会,去证明自己配得上那份责任。”
这番话语猛然灌入莫德雷德,被邪神低语的意识深处。
她的意识剧烈地挣扎,仿佛有两个灵魂在激烈地搏斗。
“不,不可能,你骗我,你在骗我!”
短暂的动摇瞬间,她被更汹涌的邪神低语和混乱记忆淹没。
莫德雷德发出更加歇斯底里的尖啸,仿佛要用愤怒掩盖内心的剧烈动摇。
“都是谎言,你们都在骗我!”
她拒绝相信,拒绝接受彼得的话。
唯有战斗,唯有战胜眼前这个“父亲”,才能证明她的正确,才能平息她灵魂深处的痛苦。
“啊啊啊——!!!”
咆哮中,莫德雷德再次举起巨剑。
这一次,剑身上的污秽能量沸腾到了极致。
她将巨剑高举过头,剑尖直指铅灰色的天穹。
庞大的黑暗能量,从她体内和这片梦魇战场中疯狂抽取和汇聚。
“向我父王,发起华丽的叛逆!”
随着小莫的怒吼,巨剑狠狠劈落。
一道连接天地,由污秽血能与混沌邪力构成的暗红色毁灭洪流,如同坍塌的苍穹,带着湮灭一切的恶意,朝着剑丘顶端的彼得,轰然倾泻而下。
这是她在邪神加持下,融合了吸血鬼女王之力的最强宝具。
空间在洪流面前寸寸碎裂,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面对这仿佛要将整个卡姆兰梦境彻底抹去的灭世一击,彼得脸上的平静终于被一丝凝重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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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熊孩子还是放出了自己的“对父宝具”。
而且怎么感觉自己面对这招的时候,身体忽然不适,产生了一种无力感。
难道说,这真的是对自己的特攻?
彼得顾不得多想,沉声低喝,双手紧握圣枪伦戈米尼亚德,向上灌输全部天神之力。
彼得有一种预感,要是不拼命,自己有可能会翻船!
随着天神之力的灌输,枪身之上,原本只是微弱流转的金色光芒骤然爆发。
纯净神圣,仿佛能净化世间一切污秽与绝望的璀璨圣光,如同初升的朝阳刺破最深沉的黑夜,轰然绽放。
“嗡——!”
圣枪被彼得全力刺出。
一道凝练到极致、仿佛由无数星辰压缩而成的金色光束,撕裂了污秽的暗红天幕,带着一往无前的信念,如同贯穿地狱的曙光,逆流而上,狠狠撞向那倾泻而下的暗红色能量。
“轰隆隆!”
梦境里的卡姆兰,爆发出开天辟地般的恐怖巨响。
纯粹的光明与极致的黑暗,守护的信念与毁灭的疯狂,在这一刻,展开了最直接的碰撞。
能量洪流的相互冲击中,彼得发现自己落入了下风。
震惊的他刚想要继续发力,手中的圣枪竟然自己释放出了强大的能量。
彼得瞬间响起,这把圣枪貌似在一些传说中,是刺穿小莫心脏的武器。
自己的武器,也是对小莫的特攻武器!
好嘛,父女相互伤害了!
我说自己不是有意的,女儿你信吗?
在彼得的胡思乱想中,他手中的圣枪伦戈米尼亚德爆发的光芒,如同撕裂永夜的破晓,瞬间吞噬了她宝具释放的力量。
不过光芒没有直接将莫德雷德摧毁,而是带着一种净化灵魂的温暖,在她混乱的视野中轰然绽放。
“呃……!”
巨大的冲击感,直接作用在了她混乱不堪的灵魂核心。
光芒狠狠刺入,她被混沌邪神影响的意识深处。
所有的疯狂、所有的怨恨、所有的扭曲力量,在这纯粹的光明面前,如同暴露在烈日下的积雪,发出令人心悸的消融声。
邪神的低语尖叫、扭曲着,被强行剥离和驱散。
一种强烈的撕裂感,席卷了她的意识。
就在莫德雷德意识即将彻底被光芒吞没,陷入无边的黑暗虚无之际,她发出一声低声呢喃:“父王……”
不知过了多久。
莫德雷德的意识,从冰冷黑暗的海底缓缓上浮,她发现自己站了起来。
依旧是那片尸山血海的卡姆兰战场。
铅灰色的天空,冰冷的泥泞,堆积如山的尸体……
她站在战场中央,茫然四顾,巨大的空虚感笼罩着她。
莫德雷德抬起头,看向那座最高的、由破碎盔甲和尸体堆砌而成的剑丘之巅。
那里站着一个身影。
身影矗立在高处,残破的蓝色斗篷猎猎作响。
对方背对着她,手持那柄散发着微弱金芒的圣枪——伦戈米尼亚德。
背影孤绝而沉重,带着挥之不去的悲伤与疲惫。
那是亚瑟王吗?
不,那好像又是自己的父亲彼得.帕德里克。
就在她疑惑不已的时候,剑丘之巅的那个身影,缓缓地转过了身。
莫德雷德顿时愣在原地。
那不是亚瑟王的脸,而是父亲的脸。
彼得穿着骑士王残破的盔甲,手持圣枪,站在尸山血海之巅,目光平静地穿越了战场的距离,穿越了时空的隔阂,落在了她的身上。
父亲的目光里,没有愤怒,没有责备,没有她想象中任何一丝负面的情绪,只有一种深沉的平静。
然后,在莫德雷德彻底呆滞、大脑一片空白的注视下,剑丘顶端的彼得父亲,对着她,缓缓地伸出了那只没有握枪的手。
感受着父亲温暖的手掌,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猛地冲破了莫德雷德心中的堤坝。
泪水,毫无征兆地汹涌而出。
滚烫的液体瞬间模糊了她的视线,顺着她的脸颊滑落,滴落在脚下染血的泥泞中。
她颤抖着,向着父亲伸出了手。
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那只温暖手掌的瞬间——
“呜呜.汪!呜.呜.”
一种湿漉漉的触感,伴随着一阵阵急切的呜咽声,不停地在她脸颊上舔舐着。
下一秒,莫德雷德猛地睁开了眼睛。
刺目的阳光让她下意识地眯起了眼。
映入眼帘的,不再是卡姆兰战场铅灰色的天空,也不是韦恩塔的穹顶,而是家里熟悉的天花板。
刚才父王在剑丘上向自己伸手.是在做梦?
莫德雷德疑惑的按压住额头,向四周看去。
她发现自己躺在父亲的床上。
窗外是清澈的的湛蓝色天空,几朵蓬松的白云慵懒地飘浮着。
温暖、明媚、充满了生命气息的阳光,毫无阻碍地洒落下来,暖暖地包裹着她的身体。
脸颊上那湿漉漉、痒痒的感觉,还在持续。
她有些茫然地转动眼珠,对上了一双圆溜溜的棕色大眼睛。
一张毛茸茸的金色大脸凑在她面前,粉红色的舌头正卖力的舔舐着她脸上的泪痕。
“墨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