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我同源？”
周珏推了推眼镜，看向顾明河，露出了明快的笑容:
“我喜欢这个说法。顾教授，看来你还是理解了我的意思的。”
“没错，在我看来，E.G.o的绽放原理，跟宿主的怪异化并无太大区别。
——它们都是宿主不同方向的具现化之姿罢了！”
“……话虽如此，但无论是任何技术。”
岳观澜沉吟说道:“在进行推广之前，必须要确保的就是稳定性。”
“若是按照你这样的说法来看。
这个形态下的谢隙，还有几分理性？”
“理所当然的疑问。我将证明这一点的可行性。”
周珏微微扭头，与一直沉默不语的谢隙对视一眼，轻声说道:“拜托你了，谢隙。”
谢隙依旧一言不发，只是湛蓝色的诡异重瞳闪起一道弧光，抬起头，用那被黑暗所包裹的侧脸朝向坐席上的人。
紧接着，周珏从研究服的衣袋里拿出一支钢笔，递了过去。
谢隙没有看她，只是一抬手，将钢笔拿在手里。
下一秒，被他拿在手里的钢笔的笔帽，垂直地抛向空中，高度足有三五米。
在忽明忽灭的灯光闪烁下飞起的笔帽，下意识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正当众人在疑惑谢隙打算干什么的时候，那被他捏在手里的钢笔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弧光，凌空朝着抛至半空的笔帽弹射而去。
“啪啦啪啦……”
下一瞬间，钢笔的笔身在半空中划出各种匪夷所思的轨迹，不断地从笔帽的身边闪烁擦过，让笔帽的落点不断变更，在半空中接连旋转。
而那飞在空中的钢笔环绕在它的身侧，不断地改变飞行轨道，活像一把灵活的小型飞剑。
正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或许其他人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只是感慨它的“飞笔表演”十分有趣。
但落在几位教授，乃至于几位宿主的眼中，心中明悟，想要完成那样的事情，可不简单。
“这种精准操控的专注力……不可小觑啊。”
林显福讶然地看着这一幕，心里颇为感慨。
曾经有过“操纵子弹”飞行，改变弹道经历的他深刻理解，想要做到这种程度的事情，得要多么可怕的专注力。
甚至于，就连林显福自己本人，想要发动能力，奴役子弹做出那样不断在目标的身边“只擦不进”的效果，也是必须全神贯注，不能有半点分神才能勉强做到。
而做出这一场演示的谢隙，从表情与神态来看，仿佛是喝茶一样轻松惬意。
……好吧，其实也有那团黑雾的包裹，林显福根本看不清他的脸，只能通过神态来下判断而已。
被抛到空中的笔帽旋转着，在将要落地的时候，又被笔身从底部接住，弹开。
反复弹了五六次后，飞梭的钢笔一改轨迹，“啪”一声，恰到好处地插入笔帽，接连在一起，拐了个弯，回到了谢隙的手中。
整个演示过程，只有三十秒左右。
众位教授与几位员工都看着呆住了，沉默了下来。
唯有陆沉舟，有些许不屑的呢喃了一句:“撩虫小技。”
嗯，从这一句评价来看，陆沉舟似乎颇为不服。
“像这样的演示，谢隙的专注力足以同时处理五支钢笔。”
周珏轻声打破沉默:“只不过，1支笔与5支笔的差别并不太多，因此就没有必要再过多的赘述了。”
要处理如此精确且匪夷所思的事件，必须要有足够的理性计算笔帽的掉落轨迹，打击落点，甚至考虑风向，才能确保不会落地。
因此，结果已经一目了然。
“啪啪啪啪啪！”
与先前一样，第一时间做出反应的也是顾明河， 他咧嘴眯眼，温声夸赞道:“了不起的控制力。
周教授，这是谢隙绽放了E.G.o变强以后，带来的结果吗？”
“没错。”
周珏轻声说道:“绽放E.G.o的时候，能力的效果会得到修正增强，专注力也会得到提高。
倘若用数值化来计算的话，简单来说，原状态的指数为100，绽放E.G.o之后，往往会来到150左右，甚至于200。
这几乎是成倍的变强，无疑能对大家的提升有着显着帮助。”
“……若按照这个数值化计算，我的提升比例大概得是多少？”
听到这里，林显福不禁思索着自己的状况，随后又无奈地摇头:
“遗憾的是，我总是感觉自己还缺乏了‘开启的钥匙’，无法像他们一样，收放自如……”
“已经可以了，谢谢你的帮助，谢隙。”
周珏轻声道谢，示意他停下来，避免无谓的消耗。
“……”
谢隙依然没有说话，但那形似头颅的部位微微低了一下，随后那对眼眶中的湛蓝色眼眸缓缓紧闭。
顷刻间，顶部的光线恢复正常。
那股包裹肌肤的黑色雾气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下来，收缩回谢隙的胸口位置，消失不见。
解除了E.G.o的绽放状态后，谢隙低着头，挪动脚步走开，沿途顺便将手里拿着的那支钢笔，递交回给周珏。
周珏把钢笔接过来，看着上面光滑不留丝毫痕迹的笔身，微笑着插回了胸口的衣袋。
随后，谢隙一言不发地从讲台上走回自己原本的座位上去，路过林显福的身侧时，注意到对方的视线，他回看了一眼。
这时，林显福注意到，谢隙的脸色相较之前，要苍白不少。
并且，谢隙看过来的眼神中不含多余的情绪，仿佛空洞得不把一切放在眼中。
“……或许，谢隙之所以从见面起，就一直沉默寡言的原因。也有为了维持那种将一切抛开的冷漠心态吧。”
曾有过类似经历的林显福十分清楚。
那种将所有事物抛开，淡漠以对的“摆烂”做法，久而久之，会将一个人的脾性与锐气压抑至心中的最深处。
当愈加积累之后，或许，有一天会彻底爆发。
而那也会，彻底地改变一个人。
抽象型异想体宿主展开E.G.o的方法，竟是要压抑自身的情感，某种程度将自己的情感“机械化”，以抵达那获取力量的阈值……
这也让林显福不禁开始思索起来。
倘若为了获得力量，成为自己陌生且不一定想成为的人。
——这样的力量，真的就非拿不可吗?